郭寡妇静静立在窗外,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王子辉和景寂。
之前她躲在窗下,已经把王宏和王子辉争执的话听了个全。她见王子辉一心一意维护她女儿,心里已经把他当女婿看了。此时,准女婿叫他爹伤透了心,她都有跑去王家大骂王宏一番的冲动。
郭寡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推开门进屋,将坐在地上的景寂和王子辉拉起来。
她把景寂推到一边,给王子辉拍了拍身上的灰,抱了抱他,道:“别伤心。你爹不要你,那是他没眼光。你来给伯娘当儿子!伯娘疼你!往后你和大丫成亲,我就是你亲娘!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伯娘……”王子辉像个跌倒被大人扶起的小孩儿,什么委屈都凑到一处,抱着郭寡妇,呜呜咽咽哭开了,“我爹娘都不疼我,他们总是嫌弃我不听话。逼我做这儿做那儿,让我跟大哥学,跟小弟学,还跟谁谁学!”
“反正我做什么,他们都看不过眼。今儿我爹更过分,我不过是想娶个称心如意的妻子,他就要把我赶出家门,还要把我从族谱上除名!呜呜呜!”
“这什么爹娘啊!”郭寡妇心软,看王子辉哭得不能自己,她也跟着哭:“怎么这么狠心!你这么乖巧能干的孩子,他们还嫌弃!简直是有眼无珠!叫猪油蒙了心!乖啊!咱不哭。往后你就是我亲儿子,你爹娘不疼你,我疼你!”
“伯娘啊!”王子辉动容道:“以后您就是我亲娘!我不要给我爹娘当儿子了,我给您当儿子!”
景寂听到这儿,假模假式地开口劝慰王子辉:“王大哥,你快别这么说!冷静些,别冲动。我们还是回王家,给王大叔认错,求他原谅吧。走,我陪你去,他们要是不原谅你,我们就一直跪到他们愿意为止。”
“你可不能叫王家除名!没了家族,往后谁在你后面支持你、帮衬你呢。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只要王大叔愿意原谅你,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想拖累你变成孤家寡人。”
景寂的演技如今已到至善之境,差点儿把她自己都骗过了。
可想而知,王子辉见她如此,有多触动。他恐慌无比地抱着景寂,嘶号道:“香杏姑娘,你不要离开我!没了你,我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我爹娘他们嫌弃厌恶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就算此刻你和我回去求他们,甚至你承诺离开我,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只会叫他们更加瞧不起我们。”
“我不要你去受那种委屈。你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你被人欺辱,也不是你愿意的,你也是受害者。而我呢,只想娶个合心之人,这有什么错?”
“错都在我爹我娘!他们就是看不惯我幸福,从前是我娘,现在是我爹。我不会去向他们认错!不要我就不要我,除名就除名,我不信,离了王家,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王子辉死死捁着景寂,像绝望的人抱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啊。”
按理说,景寂目的达成,她应该欢欣雀跃,可是并没有。反而心情沉重,她一点儿都不开心,她不想用这样方式把王子辉娶回家。
“可是,不能因为我,叫你没了父母、亲人和家族啊。咱们还是去王家,恳求王大叔的原谅吧。”之前是作秀,现在她是真想帮王子辉,让他回王家。
之前王宏的样子她也见了,他并不是不疼王子辉,也不是真心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他只是爱面子,性情执拗,王子辉又不给他台阶下,才会气得他口不择言。
景寂相信,这会儿她和王子辉只要回去王家,给他服个软,他一定会收回那些刺伤王子辉也刺伤他自己的话。
“香杏姑娘!你怎么不站在我这边?!”王子辉越发伤心了:“你干嘛替那些‘外人’说话?!”
郭寡妇见状,不再保持沉默,她一手搂着伤心的小可怜王子辉,一手狠狠拍了景寂两下:“你个死丫头!子辉已经够难过了,你还要伤他的心!他这样,都是为了谁啊?你个不知好赖的臭丫头!”
“娘!”景寂也是怒了:“我知道你疼他,可你不能这么纵着他胡来!你知道被家族除名意味着什么吗?你想过他以后的日子会因此受多少人指摘、多艰难吗?你要真为他好,真疼他,就劝他跟我一起去王家!”
“……”郭寡妇叫自己的乖乖女吓着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女儿,居然是个比她还泼辣的暴脾气!“你、你……”
“我什么?!”景寂不想装贤淑温婉,不然大家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了。她冷声问郭寡妇,“你想说什么?”
“你好凶!”他们好怕啊!感觉女儿(香杏姑娘)要杀人的样子。郭寡妇和王子辉一大一小两个可怜虫,怕兮兮地拿眼睛睃景寂。
“哈!瞧你们这模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娘俩呢。”景寂双手环胸,拿下巴指着王子辉,很有女王气势地道:“马上跟我去王家。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好、好。”王子辉其实不大愿意,但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暂时委曲求全的好。
“娘,放开他。”景寂对有些哆嗦的郭寡妇道。
“喔。”郭寡妇乖乖放人。
“这才乖嘛。你们要是听话,我怎么会对你们发火呢?”景寂又恢复了香杏的温婉。
可是已经见识过她真面目的郭寡妇和王子辉,都不信她的伪装了,他们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腿软,两人忙不迭开口:“我们会很乖的。你不要生气。”
“真乖。”景寂奖赏一般摸摸王子辉和郭寡妇的头,然后拉着王子辉的手臂,将他拖上马车,让阿三驾着马车送他们去王家。
途中,景寂见王子辉怕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断用眼角睃她,一副想和她亲近却不敢的可怜样儿,她的心软了软,朝他招手,拍拍身边的软凳:“坐过来。”
“嗯!”王小朋友蹦跳着坐到景寂身边,期间因跳得太欢,把头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