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可没那么好心,更没那闲工夫,派我来助你。”景寂的声音清脆带笑:“我助你,只因你与我有缘。”
景寂寄居在怜香脑内那根她的魂丝上,静心修炼着《凝魂诀》,一丝一缕地囤积魂力。“再说,我阻止你,也是为你好。”
“我不建议你用毒杀的方式报复他们。这样,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景寂试图和怜香讲理:“为了那三个人渣牺牲自己,你真觉得值?你有没有想过林州乡下那对望穿秋水,盼望你归家的老父母?!”
“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法子了。”怜香颓丧地哽咽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家奴,怎么和当家主子抗衡,让他们付出代价呢?”
“我的孩子何其无辜!只要一想到他们害死了他,我就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们,给我的孩儿偿命。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他。呜啊啊!”怜香说着说着,放声大哭。
这间柴房单独建在大房墨香院最西边的角落里,平时除了堆砌干柴,也没什么用,周围亦没人居住。怜香被丢在这里,几乎等同于与整个洪府隔绝。
这会儿怜香放开嗓子哭嚎,也无人问津。或许有人听到了,但没人会搭理她这个不洁的罪奴。大家和她撇清都来不及。
她悲戚的哭声令景寂十分不忍,她谆谆教诲她:“我不想你走上杀人这条路。哪怕章氏他们该死。无论如何,你的手上,也不能沾染他们的血。杀人并不是一种好体验。”
景寂想起当年自己杀死第一个想杀她夺她宝的修士后,一直被忽浓忽淡的恐惧、不安和内疚折磨,被心魔困了几十年,修为无所寸进。真心开导怜香:“那种如影随形的负疚和不安感,会毁了你的。”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管他呢!”怜香边抹泪,边自暴自弃道。
景寂以魂力化出一个透明的手掌,重重抽了怜香一记,打得她神魂战栗:“愚蠢!本仙那么费劲才保住你的命,是为了让你随便糟蹋它吗!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说话间,景寂便抽除护在怜香身上的魂力,让她一点点濒临死亡。怜香如今思想偏激,不一记重棒敲醒她,她一定会做傻事。景寂不想她毁了自己。
“啊!我……错……了……饶……”怜香再一次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她不甘地被迫合上眼,连声音都发不出。
与死亡相比,仇恨怨愤什么的,又算什么呢。
她突然想通了。
景寂的神魂始终盘旋在她脑内,她感知到怜香的想法,便将魂力送回她体内,继续护着她,修复和滋养她的身体。她粗略算过,自己能在这一界待半年左右。这半年的时间,足够给怜香实现心愿并养好她的身体。
怜香咳嗽片刻,深呼吸几下,才勉强压住濒死的恐惧,向景寂道谢:“多谢上仙点醒我。”她想,等她伤愈,能出府了,就去外面弘音寺,为上仙立一个长生排位,多添些香油钱,日日供给上仙香火,为她祈福祝愿,以表感谢。
“不用给我立牌位和烧香点烛,本尊用不上那些。你好好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吩咐做。早日实现自己的心愿,余生生活得更加幸福美满,就是对我最大回报和祝愿。”景寂很高尚地道。
怜香多单纯的一个人,被她感动地涕泗横流:“呜呜!~上仙您真是个品德高尚的好仙!您这么无私地帮我……我太感动了!”
“我也不是完全无私。等你实现心愿,得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行。我的命都是您给的,况且您还答应助我报复章氏他们三个,不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景寂满意地颔首:“很好。”她感觉到怜香身体极度疲惫,便对她道:“先闭眼,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啊~”怜香打了个呵欠,侧身躺下去,很快便睡沉。
“真是个心宽的孩子。”景寂笑着叹了声:“太老实了,我说什么都信。还好我对她没恶意,否则真是被我骗死,她都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老实良善的孩子,不能让那三个卑劣的人毁了。”景寂不再修炼,放开魂力,探听这占地数十亩的洪府内的动静,为怜香寻找盟友。
方才,她从怜香的记忆得知,这洪府子嗣单薄,只有两房。洪府的当家洪老爷,给两个儿子分工明确:大儿读书科考,二儿经商守业。
可惜,他一开始就被妻子章氏糊弄,押错了宝,把希望寄托在了碌碌无为、资质愚钝的大儿身上。使得洪府如今依旧是商户,没法跻身官宦之家的行列。让资质过人、很有读书天分的二儿洪之良去经商守铺子,耽误了他的前程,也毁了洪老爷将洪家从商户变官家的梦想。
景寂心中,早计划让洪二少洪之良给怜香做第一盟友,助她对付章氏他们。她想多观察观察他,再寻思怎么说服拉拢他,与她们一起对付章氏三人。
因为怜香当年进府,在章氏身边侍候时,某次听喝醉了的章氏说起过有关洪二少的秘事。
这洪二少也是个可怜的,亲娘柳氏是章氏陪嫁的大丫鬟。当年章氏生洪之善时坏了身子,大夫说她往后不能有孕。章氏被当时洪府的老太太逼着,给洪老爷纳妾,给洪府开枝散叶。她权衡多日,抬了老实纯良的柳氏做妾。
柳氏被抬为姨娘后,很争气,没多久就怀上身子,次年便诞下洪之良。
当时洪老太太还健在,章氏碍于她在,不敢对柳氏和洪之良下手。她只是等柳氏生下洪之良后,瞒着老太太和洪老爷,偷偷给她下了绝育的药,让柳氏不能再生产。
洪老爷已有两个儿子傍身,对子嗣便看开了,同时也算给了洪老太太交代。他真心爱慕章氏,不想叫心上人伤心,等柳氏生下洪之良后,便不再去她的房里留宿,也不纳其他姨娘或者碰洪老太太给他准备的别的丫鬟,心无旁骛地独宠着章氏和他们唯一的儿子洪之善。
章氏一贯面慈心黑,善做伪善的表面功夫,装贤良淑德很有一手。她在洪老太太还在世上,没有对抢了她夫君的柳氏和将来会抢走她儿子家产的庶子洪之良下毒手。
等洪之良长到十岁,洪老太太病逝了,章氏趁洪老爷外出经商,伙同大夫,用慢性毒药在两月内结束了柳氏的命。
她本想连洪之良一起毒死的。
可当时洪之良运气好,被洪老爷带着出去铺子里和一个老掌柜学算账,因此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