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不然会延迟看到正文“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谁没有似的。”蔡院长威风凛凛地揭开他的饭盒。
徐光霁无声地扫了一眼。还真没有。
蔡院长默默拿起筷子,岔开话题,“听莹莹说,徐栀这回考得不错啊,七百多分了。”
蔡莹莹那嘴比食堂里的炒菜阿姨还爱添油加醋,徐光霁扒着饭:“没那么高。”
他知道徐光霁这几年低调得恨不得让人忘记他的存在。早几年惨痛的教训让他如今不得不信奉老太太的那句风水名言,你就是太顺,又高调,老天爷看见都嫉妒,秋蝶才会惹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家老太太迷信我知道,你可是受过正规教育的人,”老蔡用筷子刮了下饭盒边沿,“该庆祝还得庆祝。”
“我又没说不给她庆祝,”徐光霁抬头,推了下眼镜,“等正式出分再说吧,你们家蔡蔡呢”
“别提了,”蔡院长叹了口气,默默低下头开始扒饭,“发挥得比我的血压还稳定,多一分都不给你考,要不愿意复读,估计也就找个大专上吧。”
徐光霁心疼地把自己的鸡腿夹过去,“你吃吧。”
老蔡又夹回来,徐光霁以为他不要呢,刚想说别跟我客气呢,你们家蔡蔡真不好带。
只见蔡院长沾了沾他盘子里的酱,一点不客气地低头咬下去,心满意足道:“谢谢啊,你这酱真好吃,下次我让蔡蔡再去你家挖一勺。”
徐光霁:“”
“不过有个事儿,”老蔡津津有味地啃着他的鸡腿,突然想起来,“我得提醒一下你,你们家徐栀是不是谈恋爱了”
徐光霁猛地放下筷子,“你听谁说的”
“你先别激动,”老蔡也顾不上啃,囫囵擦把嘴立马解释说,“三模之后开了一次家长会,你不是没去嘛,我在他们老师办公室碰见一个男孩子,脖子上戴着一串项链,就是秋蝶留给徐栀的那串,不过那时候我看徐栀成绩一直都挺稳定,怕你知道后太激动影响孩子考试,我就没说。”
徐光霁目光如炬地牢牢盯着他,一声不响。
“你别这么看我啊,现在都考完了,你更没必要激动,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聊一聊,现在恋爱确实早了点。这点上,我们家莹莹倒是挺让人放心,长得没你们家徐栀漂亮,成绩还这么烂,要有人跟她谈恋爱,”老蔡把饭盒盖上,自信满满地说,“我第一个带他上咱医院治治眼睛。”
暴雨将整座城市冲刷个遍。下过雨后的天空反而更明亮,葱郁的树叶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油绿色的光,知了逍遥自在地聒噪了一个又一个夏天。
徐栀去谈胥租的房子,他人不在,房门关得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严丝合缝,隔壁同住的复习生说他下午回老家了,晚上才回来。
徐栀慢慢吞吞往楼下走,这才打量起这座筒子楼。这栋楼里住得几乎都是高三生,因为这里离市一中很近。
市一中内卷相当厉害,各县市乃至外省的中考状元都削尖脑袋往这挤,所以外地生很多。高三外地生一般都喜欢自己租房子,因为宿舍十点要准时熄灯。
听说这栋楼考前那几个月凌晨四五点甚至都还灯火通明。在这种地狱级的厮杀下,难怪谈胥脾气各种阴晴不定。
庆宜市常年阑风伏雨,楼道里墙皮潮湿起壳,渗着一股返潮的霉味。
徐栀走到一楼,隐隐听见屋子里头传来几句低沉的谈话声
“现在成绩还没出来,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我们还是希望送你出国,没必要再复读一年。”
“哦,随便。”
声音清冷紧劲,很有磁性。
徐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防盗门没关,一抹斜长利落的倒影穿过门缝落在走廊上,这筒子楼设施陈旧,湫隘破败,墙面污水纵横,却莫名衬得那干净修长的影子有些吸引人。
墙角处丢着好几张沾满密密麻麻的蚊蝇贴,还有各种牌子的电蚊香,有些甚至都没用过,看得出来这主人是个挑剔性子,不太好伺候。
女人再次开口:“那个女孩子,总归是要跟人家说清楚的,你还是趁早”
“嗯,我说了,您随便,别说那不是我女朋友,要真是我女朋友,也没关系,您说分就分。”可以说毫无求生欲。
房门虚掩着,徐栀透过窄小的门缝瞧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气质如兰的中年女人,看不见脸。女人说话的声音让徐栀想起她妈林秋蝶女士,声线几乎一样,温柔锐利,生气也是不紧不慢。她身上那件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徐栀印象中,林秋蝶女士好像也有一件。
“你还狡辩”女士有些火冒三丈,茶杯砰摔在桌上,“不是你女朋友,你把人带家里来我要不过来,你们准备做什么还有你看看你身上穿得是什么,我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但是有些事情你别给我搞得没法收场那女孩的爸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人。”
他似乎冷笑了一下。
“那不正好,你们也不用费劲心思找理由把我扔出国了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嫌我们管太多是吗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倒是说,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影子的主人就背对着,站在玄关处。那人高瘦,仗着自己优越的身形,穿得很随意,就很“捉奸在床”,仿佛只是火急火燎中随便捞两件衣服裤子胡乱套上。
上身是宽宽大大的球衣,下面还是印着一中一g一的校裤,不过他肩膀宽阔平直,整个人是恰到好处的匀称,虽然清瘦却不单薄,线条流畅锋利,典型标准的衣架子这种级别的男生。
徐栀想起蔡莹莹确实说过,市一中不仅成绩内卷得很厉害,连帅哥都内卷。
徐栀眼睛落在他印着一g一的校裤上,相比较睿军花样百出的校服,一中的校服倒是一直都这么规训端正。
但那哥看起来显然不是端正的人,他靠在门口的鞋柜上,单手抄兜,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一只脚懒懒地踩着个全是签名的篮球,脚边还丢着个大疆无人机,在他妈的疯狂轰炸下,还能心平气和地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你又在点什么”女士显然对他了如指掌,“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吗”
“吃也不行”他火上浇油地表示,“那回头我问问医院,当初我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告诉我,我是铁打的。”
“你说话非要这么刺吗”
他叹了口气,“哎,您第一天见我不就知道我是个刺了吗”
咋,出生的时候带刀吗。
女士大约是觉得自作孽,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昨晚一整晚都陪你爷爷待在派出所”
“不然对方不肯私了啊。”
“废话,那是专业碰瓷,也就你爷爷手贱会上当,”女士顿了顿,见他不想对长辈发表任何意见的样子,话题又绕回去,“刚那女孩,你是第一次带回来还是你们已经”
“服了,我说了她不是,您希望她是就是吧,我懒得解释了。”不耐烦到极点。
楼道里静谧,蝉声在窗外高亢嘹亮地叫唤着,试图掩盖一切不和谐的声音,女士的声音终于有些温和下来
“我不管你,反正你马上要出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我处理好。还有,你昨晚在派出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台里开会,开到凌晨三点才结束,早上接到警察电话才知道,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嗯,理解,”他这会儿意外地很好说话,并没打算跟她深究什么,也懒得问那三点之后呢,抓了把头发,像只树懒一样,慢悠悠地从鞋柜上起身,“我躺会儿。”
女士叫住他:“你等等,先换身衣服,陪我去趟蒋教授家。”
他大约是气笑,后背无语地弓了下,又靠回去,“您干脆送我进国家队报个铁人十八项算了。”
说这话时,陈路周不知怎么冷不丁地回头扫了眼走廊,视线与门外的徐栀自然相遇,但这会儿他没在意,很快便转回去,闭着眼人靠着,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没皮没脸地跟他妈继续负隅顽抗:
“妈,我一天没睡了,我就是给您当三陪,那也得三班倒啊”
“陈路周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
真像,徐栀从小是个调皮性子,说话口无遮拦,林秋蝶女士的口头禅也是: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
他叹了口气,“哎,妈,您先别气,我更不正经的还没说呢,但是,我是不是从没有忤逆过你们的任何意思,用朱仰起他们的话来说,我多少也算半个妈宝男,不论是出国还是复读,随你们高兴,我也保证,以后交女朋友一定经过你们同意,可以了吗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你真的不知好歹”
中年女人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视线中蓦然闯入一道陌生的面孔。
徐栀大约是太想念跟她母亲唇枪舌剑的日子,这样的盎盂相击,听得还挺津津有味c百感交集,徐栀就像一只竖着耳朵的兔子,慢悠悠地踩着台阶往下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围观”。
陈路周筋疲力尽地仰头长吐了口气,无语又极其无奈:“妈,我真的很困”
话音未落,大约也是看到母亲眼神有些偏离他俩原本交火的视线轨道,于是蹙着眉不太耐烦地回头。
天边滚着火烧云,夕阳像个丹青手,寥寥几笔,映得整个狭窄的楼道热烈如画。
视线再次蓦然撞上,两双眼睛其实都没什么情绪,冷淡至极,就好像夏日里两杯咕噜咕噜冒着白沫的冰啤横冲直
撞地混到一起,谁也说不清谁更烈一点。
这哥,眉眼轮廓都格外流畅,疏冷感很重,眼皮和嘴角都很薄,不笑的时候会透着一种“不好糊弄”的冷淡劲。
徐栀是圆脸,五官小巧精致,模样其实很乖,吃亏就吃亏在眼睛上,冷静而锋利,任何时候都有种置身事外的清冷,所以直白打量人的时候会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好糊弄和不怀好意撞在一起,那就很不好意思了,谁先开口谁就输。
“”
“”
但其实徐栀心里是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听到你妈的声音,想到我死去的母亲
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
然后,她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想起老徐说的,眼正心实的人,不会太蠢。这哥,心实不实不知道,眼风是真正,反正就不太好忽悠,聪明劲都写在眼睛里。
徐栀心想要不还是诚心诚意地认个怂,给人道个歉吧,还没张口,被人一句话堵住了。
“要不,咱俩加个微信,下次想听人挨骂,提前找我买个票,我在门口给您摆个座儿”陈路周把肩上的校服外套扯下来,绑在腰上,也不知道遮个什么劲儿,然后探半个身出来,一脸我替你着想的诚恳劲儿,“站着听人挨骂多累啊。”
“对”
不起。
还不等徐栀说完,只听“砰”一声巨响,他把门关得天震地骇,莫名撒着邪火儿,带起的风里混着股陌生的气息,冷冽尖锐地扑了她一脸。
夏日树丛里氤氲着绯红的霞帔,树影在地上晃来荡去,徐栀耳边仍然传来屋内若有似无的余音,混杂着孜孜不倦的蝉声,震荡在那个滚烫明亮的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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