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惊雀 > 第49章 夜探
  惊雀49

  凉亭旁,庭院空旷寂静。

  相对而立,沈却也能从虞时也纹丝不动的眉眼间嗅到点锐利的戾气,他看沈却就像在看一头意图不轨的狼。

  沈却嘴角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虞时也持剑,疾速上前。

  虞时也自幼习武,随父征战,十三岁时便能只身一人潜入敌营率军作战,哪怕是在虞广江这样的大将手下,风头也未能被压下,反而被打磨得愈发锋利。

  正如他手中这柄伏坨大师亲赠,名为惊蛰的长剑一般,削铁如泥。

  饶是沈却内力深厚,两柄长剑撞在一块时,他手腕也被重重一震。剑刃相擦而过这短短一瞬,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被点燃。

  那一下撞得虞时也手指发麻,他面上岿然不动,心下低低骂了句脏话,才攥紧长剑主动攻击。

  但不得不说,南祁王这战神的名号当真不是白叫的,虞时也太久没有棋逢对手,一时间斗志昂扬。

  他两手握剑重重劈下,手背上青筋暴起,嗤声说:“王爷肯对舍妹伸以援手,也是一场暗赌,有所图谋吧兵,马,粮还是整个虞家”

  沈却抬手以剑鞘抵挡,小臂绷紧说:“粮马,灵州粮食充沛,马种强壮,比之垚南好上一倍不止,本王想与虞大人做一笔常年供给粮马的交易。”

  没料到他如此诚实,虞时也稍有走神,肩颈遭沈却一击,不由后退了好几步。

  停顿一时,两人很快又纠缠在一起,剑影重叠,快得让人捕捉不清,剑刃挥出的疾风竟是生生劈断了周围几棵榕树,“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灰。

  沈却平静地看着虞时也,说:“不过若是赌输了也无妨,我养她一辈子。”

  两两相望,虞时也亦平静道:“嗬,你做梦。”

  随后刀光剑影中,又倒下了两棵榕树,绿意盎然的庭院顿时萧条难明。

  这阵仗着实太大,引来不少丫鬟小厮远远围观,众人捂着胸口目瞪口呆,这c这是在切磋

  另

  一边,白管家将止疼药送去厢房,听小丫鬟匆匆禀报一句,吓得胡子都险些瞪起来。

  他赶到庭院时,正欲扯着嗓子开口劝阻,便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两眼一番,险些就地晕过去。

  “快c快请郎中来,请元先生来”

  虞锦正埋头在虞广江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时,虞广江便被侍卫匆匆叫了去。

  侍卫口吻急切,虞锦只当有什么要紧的军务,并未深想,兀自斟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晌午至今,父亲和阿兄忽至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眼下楹窗半开,清风徐徐,虞锦静坐下来,方才有一种真切感,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

  不过虞时也那番话委实在虞锦心上投下一颗巨石,她思来想去,照着镜子收拾一番,将泛红的眼尾遮掩一二后,随即推门出去。

  谁料两把剑鞘交叉横在她面前,虞锦吓得小脚往后一缩,“你们这是作甚”

  侍卫拱手道:“回二姑娘的话,属下奉公子之命看好姑娘,公子说了,没他准许,姑娘不得擅离此地。”

  虞锦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虞时也他竟将她关起来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禁她足

  见侍卫满脸冷酷无情的模样,虞锦不欲纠缠,“嗙”地一声重重将门阖上,气得提壶对着壶口就饮了几口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虞锦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几圈,随后泄气地仰倒在床榻上,以软枕掩面,一动不动。

  父亲亲赴垚南就是为将她接走,如今见她安然无恙,自不会在此久留,兴许这一两日便要启程。

  太快了

  虞锦抿了抿唇,心想那把精致小巧的短弩还搁在校场的营帐里,她都用顺手了,也好容易有些长进,没能一并带走实在有些可惜还有白叔给的账簿,好似还有一处没仔细核对新得的糕点方子也尚需改进

  虞锦正幽幽叹气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迟疑一顿,随即起身走至窗边。

  推窗而望,厢房与正房间有

  假山阻隔,但虞锦瞧见丫鬟端着盥盆进进出出,脚步匆匆,一片慌乱。不多久,白管家便领着元钰清出现了。

  虞锦心下一咯噔,当即打开门,道:“发生何事了”

  侍卫一头雾水,“姑娘,属下不知,属下奉公子之命看”

  “闭嘴”虞锦急道:“给我叫个丫鬟来,我饿了我要用膳总行吧”

  不多久,伺候在后厨的小丫鬟匆匆而至。

  丫鬟暂且不知虞锦的身份,依旧喊她三姑娘,道:“姑娘尽管吩咐。”

  虞锦道:“正房发生了何事”

  丫鬟一顿,说:“奴婢听说王爷与贵客切磋剑法,好似被刺伤了,姑娘不知奴婢看门外两个侍卫有些面生,是”

  话未尽,虞锦已匆匆提裙推门而出,她厉声道:

  “让开”

  “我说让开你们都聋了吗”

  “闹什么。”

  虞时也负手在后,缓步上前,抬手示意侍卫退开。

  虞锦稍顿,随在他身后道:“方才是阿兄与王爷切磋”

  虞时也瞥了她一眼:“是。”

  “你c你怎么能这样呢,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即可,阿兄刺伤他作甚”虞锦急红了眼,“且他有恩于我,你怎能恩将仇报”

  虞时也摁了摁耳朵,冷飕飕道:“你小点声。小伤而已,习武之人哪有那么矫情。”

  “什么叫小伤而已”虞锦嗓音拔高,“我都瞧见了,丫鬟端出去的水都是红色的”

  “废话,血不是红色是什么色”

  虞锦气到无言,只梗着脖子瞪他。

  虞时也眼眸微眯,抱臂道:“他不过一处刺伤而已,你紧张什么”

  虞锦微怔,“我哪有紧张我只是怕平白担上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虞时也冷笑,“你最好是。南祁王于虞家有恩这毋庸置疑,此事父亲自有法子报恩,不必你上演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

  虞锦瞪他,握拳道:“谁,谁要以身相许了”

  虞时也懒得与她纠缠,回顾方才最后那一剑,怒火中

  烧,气不打一处来。

  故意的,阴他

  他扯了扯嘴角看向虞锦,就跟看一只自己蹦跶进虎口还毫不知情沾沾自喜的蠢羊一样。

  虞时也斜她一眼,道:“你给我安分点,不许一个人去见他。”

  说罢,虞时也阔步离开,在门外停顿一瞬,冷声说:“看好二姑娘,不许她踏出屋门”

  虞锦与紧闭的门扉面面相瞪半响,忽然安静下来,兀自落座,仰望天色。

  天怎么还不黑

  因白日这一遭,虞广江并未着急启程,亲自向南祁王表了歉意后,便在王府继续暂住一夜。

  白管家深知孰轻孰重,离开琅苑仔细打点了一番。

  已至星子点点,夜幕低垂,廊下一片黯淡寂静。

  忽然“噹”地一声,一颗石子抛向廊道角落,门外的侍卫神色一凛,纷纷摁着腰间的佩剑上前查探。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楹窗被推开,虞锦踩着杌子战战兢兢爬了出来,膝盖磕到窗台,她捂着唇倒吸一口气。

  复又重新阖上窗,矮着身子小跑走远。

  那厢,正房里。

  沈却赤身靠在引枕上,胸口缠着细布,渗出了些血,但面色如常,正如虞时也所说,这点小伤于他,确实没多大事。

  段荣捧着伤药来,不解道:“王爷,那虞公子当真如传闻所言那般厉害您都打不过他”

  他说着,便要伸手给沈却换药。

  男人唇角微勾,挡了段荣的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还是属下来”

  “下去。”沈却沉声打断他。

  段荣一头雾水,只好应声退下,然走至一半,又听身后人吩咐道:“把烛火灭了,留一盏就行。”

  “是”

  段荣走后,沈却攥着那瓷白药瓶,在手心里把玩片刻,又放回原位,卧榻平躺,缓缓阖上眼。

  时间一刻一刻而过,沈却摩挲着扳指,不由蹙了下眉头,直至门扉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男人手上动作一顿,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少顷,轻盈的脚步声渐近。

  虞锦小心翼翼踮着脚尖,好半响才摸到了床榻边,榻边的矮几上摆放着瓶瓶罐罐的伤药和托盘,药味甚浓。

  借着微弱的烛火,她看向已然入睡的男人,沈却似是未着衣裳,右肩上缠着细布,十分晃眼。

  自家兄长惹下的祸,她作为妹妹怎能坐视不理,瞧一瞧伤势也是应该的,虞锦暗自点点头,便伸手攥住被褥一角,轻轻掀开。

  沈却的身子很白,不似寻常武将那般晒成了古铜色,不过瞧他日日去校场练兵秣马,脸上的肌肤还是那样冷白,想来本就是不易晒黑的体质。

  虞锦独自羡慕了一番,又生生顿住。

  正因他肤色白,那渗出血的伤口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虞锦气红了眼,晕开这么大的血迹,怎么叫小伤虞时也下手果真没轻没重

  屋里昏暗,虞锦意图瞧仔细一些,不由低头凑近那伤口,

  恨不能拆开细布瞧瞧里头伤势如何,不过看样子,他夜里难道是没换药么

  虞锦蹙眉,段荣是怎么当差的。

  不行,这伤口这么闷一夜,明日伤势定要加重,她得去提醒提醒段荣才是。

  虞锦当即就要起身,正转身之际,手腕忽然被拽住。

  “被褥不给我盖好,我着凉了怎么办”

  他躺着说话,嗓音有些暗哑,还带着点懒懒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就很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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