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光倾泻,轩窗外夜色如水,人人都在白日里把心事埋藏,强颜欢笑,而在夜里却褪去所有伪装,诉说着哀肠。
光明顶上,江霸天并未进屋,而是独自提着酒壶,在月下买醉,这个平日里冷漠的男子,此刻眼中满是柔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曾经见过沧海,以后遇到所有的海都难以有那种感觉;曾经见过巫山,以后见过所有的云都不再留恋,正如我见过再好的女子,也不会有你给我的美好。
经过花丛的时候我没有回过头看一眼,半是为了修道,半是因为你的缘故。
这首诗从江霸天口中念出来,竟然是如此凄然,若给杨峰等人听到了,他们绝计想不到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三弟,此刻是这般的柔情无限。
江霸天痴迷的看着树梢上的月光,朦朦似有一道蓝色的身影款款而来,竟使得这个习惯了孤独的男子,眼中泛起水雾。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我身上背负的太多,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所有的痛苦,就让我一人承受吧。”
“余生,愿你安好。”
孤独的天狂,饮着孤独的酒,看着孤独的月亮,说着孤独的话,今夜,将所有的孤独释放!
似乎有些事情冥冥中已经注定,似乎相爱的人总会藕断丝连,似乎连上天都可怜这个孤情的男子。
一纸素笺,飞鸽传信,落在了江霸天的身旁。
江霸天气势嚯的一变,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伸手抓住了信鸽。
“叶浩然,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猛然一声咆哮在光明顶上响起,回荡在四周,杨峰等一群高手皆被惊醒,听到江霸天的声音后,心中一突,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杨峰正跨出屋门,便看到了外面已经有数道身影向北边飞驰而去,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紧急,连忙提气,施展轻功跃向北边。
“江左使,发生什么事啦?”
“霸天,你小子是不是喝醉了?”
“三弟,先别着急。”
等杨峰赶过去的时候,江霸天附近已经有了不少人,远远地便能听到他们的问候声。
见到杨峰走过来,众人皆为他让开一条路。杨峰走到江霸天面前,见他目呲欲裂,不由看向衣天豪,面带询问之意。
衣天豪只是摇头不语,递给了杨峰一张纸条。
杨峰赶紧接过,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了几个小字;“速领魔教归顺!”落笔处,便是叶浩然三个字。
杨峰等人皆不明所以,根本不知叶浩然是何等人物。
原来,江霸天十六岁那年,因被追杀误入苗疆禁地,中了奇毒,后来幸得一位苗疆女子相救。
那女子姓叶名桐雨,比江霸天大了两岁,当时出于怜悯才救了江霸天,可是谁能料到江霸天自幼无父无母,竟然在叶桐雨的照顾下,暗暗对她爱慕不已。
最后,叶桐雨被他赤心所打动,二人情愫渐生,一天胜过一天,江霸天这时才知道叶桐雨是苗疆族长叶浩然的亲妹妹,而叶浩然出于关爱之意,强烈反对妹妹和江霸天在一起。
叶浩然为了阻止二人,在江霸天身上种下蛊毒,此种蛊毒甚为奇特,中毒之人不能动情,否则动情越深,四肢百骸犹如虫蚁撕咬的感觉就越厉害。
因此,叶桐雨不得不离开江霸天,叶浩然曾私自对江霸天交待过,若是他三年之内不动情,蛊毒自然化解。
虽然此时已过了三年期限,然而江霸天身负血海深仇,不愿让叶桐雨卷入这场腥风血雨,因此这些年迟迟未去苗疆。
可今夜叶浩然飞鸽传信,劝江霸天带领明教投降,显然是为了向朝廷邀功。
江霸天知晓此人极为势利,最爱见风使舵,若是让他将蛊毒放到了光明顶上,恐怕是一场灭顶之灾。
不过,这种种缘由,江霸天只字未提,许久之后才平息了内心的愤怒,郑重地说道;“大哥,我想去一趟苗疆。”
衣天豪虽不知道叶浩然是何人,但见江霸天如此反应,估计此人定是非凡人物,江霸天既然在这种时候提出前往苗疆,那么事情定然紧急。
微一沉吟,衣天豪思忖道;“听说苗疆一带盛行蛊毒,三弟此去未免不是进入龙潭虎穴,依我看,还是多派一些弟子共同前往,这样我也放心。”
其余人等闻言,深以为然,不少人抢着要一同前往。
江霸天大为感动,道;“多谢各位弟兄好意,此去路途遥远,苗疆身为凶险,你们还是留下来助我大哥一臂之力更好。”
杨峰心头一动,道;“三弟,想来让二哥我陪你去,应该不会拒绝吧?”
“二哥,你也留在光明顶,辅助大哥。”江霸天婉拒。
衣天豪突然放声大笑,道;“老三,你也太瞧不起大哥了,如今我还怕那什么三绝神师么?若是再让我看到他,就让他成为三绝死尸。”
“不要再说了,这次就如二弟所言,让他陪着你去。”
衣天豪说完,便从身上取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看起来甚为精致,接着便递给杨峰,说道;“这是我在神农观领取的碧焱续血丹,虽然在昆仑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想来到了苗疆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杨峰伸手接过,尽管瓷瓶被铝塞封得严实,依然可以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若芝兰一般。
辛月忽然走上前,看向江霸天说道;“若是江大哥看得起我,不如让我也一起前去,说不定七师父教给我的东西还能有用武之地。”
衣天豪和浪风笑二人俱都笑道;“好极,好极,若是辛月公主也陪着你们,那我就更放心了。”
其实这二人皆已看出辛月公主对杨峰暗生情愫,只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是初入世俗民间的少年少女,对于此事仅仅懵懂而已,衣天豪二人身为杨峰至亲至近之人,当然要成全。
浪风笑见自己和衣天豪一起这般说道,二人相视,不禁莞尔,皆明白了彼此对杨峰和辛月的心意。
江霸天本想拒绝,却见众人好言相劝,又不忍心悖了辛月公主的面子,只得答应了,心里面对杨峰二人却是感激不已,只是碍于情面,也没从嘴上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