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可爱,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买我吗
牙牙脾气软,桂朝却是个混世魔王,才四岁的小屁孩哪里知道要让着小外甥女,没少欺负牙牙,虽然每次桂老爷都站在牙牙这边,但这就导致桂朝愈发欺负牙牙,谁叫她把自己的爹给抢走了
私底下悄悄捏牙牙的脸蛋,抢牙牙的好吃的,这事儿桂朝干得可多了。
也就是被谢隐拎到书房去读书,被治了几回才老实,谢隐又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教育理念,恩威并施,四岁的小桂朝被治的服服帖帖,小孩子最是敏锐,他察觉到自己只要不胡闹捣乱,姐夫就不吓人,因此脾气收敛许多,桂老爷差点儿喜极而泣,原以为要养个不着四六的败家子出来,眼下瞧着桂朝倒是转好了
谢隐松开桂菀的手,朝她投去歉意的眼神,桂菀很无奈,她看起来是那种会跟小孩子吃醋的人吗
随后,谢隐单手抱着牙牙,另一手轻轻松松抱起四岁的小胖墩,一手一个半点不见吃力,看得桂老爷羡慕不已,这年轻就是好,瞧瞧人家这臂力
说起来谢隐也不大明白,就单琛那点子小鸡仔力气,连字都写不好,是怎么有勇气想要考举人的,若非钻了空子,怕是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个吃软饭的秀才公。
吃一辈子软饭,倒也免得桂家受他所累,最后闹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人往往不愿承认自己的平庸,因为这实在是太痛苦了。
一上谢隐的身,桂朝兴奋不已,冷不丁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瞪了,扭头一瞧,见是小外甥女,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高兴地看着他,桂朝犹豫了下,想起姐夫说的“君子之心不胜其小,而气量涵盖一世”,他自认为已经读过书识过字,应当算是个响当当的大君子了,再跟小外甥女斗气,似乎显得很是小心眼,于是主动从兜里掏出一块自己没舍得吃的桂花糖,从谢隐脖后递了过去,求和意味明显。
小牙牙不记仇,她年纪虽小,跟着溺爱外孙女的桂老爷吃得挺胖,谢隐一直觉得她胖过了头不大好,因此通过跟桂菀商量后,限制了小牙牙的甜食补给,于是她就这么被一块桂花糖收买,心甘情愿把爹让出去一半。
一家人和和睦睦用完了早膳,牙牙坐在爹的腿上吃完饭还哼哼唧唧,谢隐用手一遍又一遍摸过她的小肚子给她按摩消食,她舒服的小脚尖都颤抖起来,桂朝看得眼热,可惜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大君子再躺到桂老爷怀里让揉肚子有点丢人了,所以只好忍住。
桂菀用过早膳要去铺子里看账,谢隐正巧也收了同窗邀约出门饮茶,于是夫妻两人一同出发,谢隐主动带着小牙牙,见桂菀似是松了口气,才似笑非笑:“放心了”
她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什么呀”
谢隐莞尔:“都说了是去茶楼。”
桂菀咕哝:“那谁知道,以往你们还去那地方呢。”
书生们聚会,难免附庸风雅,不少人以红粉知己多为荣,单琛也去过几回,他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毕竟还吃着娘子家的软饭,没翻身之前哪里敢乱搞
谢隐道:“这回是正儿八经的茶楼,我都把牙牙带上了。”
牙牙坐在爹的腿上吸着手指头,谢隐耐心地把她的小手拿出来擦干净,她再塞回去,他就再拿出来再擦,然后牙牙继续塞,他继续拿继续擦也不见他批评斥责牙牙,总之脾气好得不行。
先将桂菀送到桂家名下的糕点铺子,谢隐叮嘱她:“中午来接你。”
“知道了知道。”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其实眼角眉梢都是笑,“不会丢的。”
谢隐握了握她的手,抱着牙牙走了,马车就留在糕点铺子外头,茶楼距这不远,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正巧带着小牙牙逛逛,给她买点玩具。
吃软饭的谢隐靠抄书攒了点铜板,单琛抄书赚得钱不多,因他字写得一般,又不细心,谢隐却写得一手好字,每张纸都毫无瑕疵,连个墨点子都寻不见,这抄书也分三六九等,他拿的便是钱最多的那一等,给女儿花起来格外大方不吝啬,不仅如此,他还买了一块原石。
是个老丈卖的,说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自家孙子去山里淘的时候带回的家,他瞧着还挺好看,就拿出来卖,可惜没什么人买,谢隐愿意买他求之不得。
谢隐把原石放进口袋,小牙牙抱着布老虎开心不已,用牙齿啃布老虎的头,他伸手不让她啃,她便笑嘻嘻地啃他的手指来磨牙,乖乖的也不用力,啃得谢隐感觉心里痒痒的,时不时还眯着大眼睛朝他卖萌,根本生不起来气。
再多的戾气杀意,在面对这样鲜活柔软的小生命时,也都被隐藏的严严实实。
一路逛到约定的茶楼,谢隐
买了一大堆,放在一个布兜里提着,先寄放在柜台,单琛很是有几个不成气候的狐朋狗友,算不上好人,也不能说是坏人,原本单琛也是如此,可谁叫人家运气好考上秀才了呢真就是走了大运了
所以单琛在桂家装得也很辛苦,只有在这些朋友跟前才露出本性。
一见单琛来了,靠窗坐的四个人纷纷打招呼:“哟,这不是咱们秀才公嘛”
“单兄来慢了啊咱们可早就到了,今儿单兄迟到,可得请客啊”
单琛虽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才华,但却十足的爱面子,尤其是娶了桂菀后,尤其打肿脸充胖子,仿佛他不买单付银子旁人就瞧不起自己。
着实是想多了,即便他买了单付了银子,人家照旧瞧不起,不过拿他当冤大头罢了。
真以为这四人是真心跟他交朋友嘴上喊着秀才公,又看不上单琛吃软饭,其实酸的要命,这福气给他们,怕不是挤破头也要抢,有桂菀那样能干的美人做娘子,还衣食无忧,谁不愿意啊
男人才是最爱慕虚荣的动物,只是他们惯常会恶人先告状,爱批判女人罢了。
真要有傍富家千金的机会,甭管是不是商户女,他们舔着个脸便上前去,什么尊严脸面,通通都可以不要。
牙牙有点怕这几个陌生人,紧紧搂住爹的脖子,谢隐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找了个位子坐下,道:“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你们来早了,怎能怪我迟到”
他很自然地伸手倒了杯茶,又拿了块糕点递给女儿,这群人真是拿他当冤大头宰,他还没来,就点上了最贵的茶水跟最好的糕点,这些银子都是桂菀辛辛苦苦赚来的,单琛一转手花到狐朋狗友身上,还觉得自己堂堂秀才公娶了商户女吃了大亏,实在是无耻至极。
几个书生还在吹捧,说谢隐心善才不嫌弃商户女一身铜臭,又说商户女到底不识字,不解风情,而那翠红楼新来的清倌牡丹姑娘又是如何如何的才貌双全
谢隐安静听着,喂女儿吃糕点,伸手在她小手下托着,这样糕点掉的碎屑就全接住了。
等几人明里暗里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几位,早上出门前可刷了牙”
那自然没有,只有讲究人家才早晚刷牙漱口,几个书生脸色一变,姓黄的书生阴阳怪气道:“我等哪里能跟单兄相提并论,单兄到底是娶了商户女,虽说低贱了些,终究是银钱不缺,哪里像是我们,又无功名在身,又要辛苦抄书养家讲究得很呐”
“都说苟富贵勿相忘,单兄可真是,一朝发达便不认旧人了啊”
其余几人也附和,谢隐并未动怒,也没有露出被戳中痛点的羞耻与慌张,他把手上的糕点碎屑弄干净,抬手捂住了小牙牙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些,小牙牙觉得有趣,学着爹的模样,把两只小手贴到爹的大手上,也捂着耳朵,谢隐不由得笑出声,随即不疾不徐说道:“君子安贫,达人知命,所以君子清贫于当世,扬善名于后世,怎么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几位仁兄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黄姓书生被损的面红耳赤,怒道:“单兄只会大言不惭,怎地不见自己安于清贫”
谢隐施施然道:“愚兄我肠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霎时间寂静无言,谢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茶确实是好茶,糕点味道也不差,于是他顺势掏出油纸包,里头是先前给女儿买的糖,把桌上各色糕点分别捡了几块没被碰过的放进去,之后抱着女儿,非常有礼地冲着书生们点了下头,拎着油纸包,扬长而去。
付钱是不可能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付的,除了桂家人,没人能让谢隐出一个铜板儿。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瞧着模样颇有几分精明,吊梢眼薄嘴唇,颧骨很高,是典型的刻薄相,只是面前的是他主子,因此语气显得谦恭卑微些,然谢隐知晓,他对自己并未有几分真实的敬意。
说起杏花巷的盈姑娘,谢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在这个名叫赵吉的侯府管家跟前,他几乎算是和颜悦色地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这。”赵吉露出一副迟疑的表情,“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要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便别讲了。”
赵吉连忙道:“小侯爷,不是,您听小的说呀”
他一脸的我都是为了小侯爷您好的模样,言辞恳切眼神真诚,再加上他是唯一知道小侯爷秘密的人,能不被信任么“您都跟方家姑娘定了亲,这不管怎么说,您不能在娶妻之前,叫人家知道您在外头有了首尾啊正室尚未过门,小妾却先纳上了,这不是给方家姑娘没脸么”
谢隐从善如流地问:“那照你说,应当如何是好”
“唉。”赵吉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有先稳住盈姑娘,将您与方家姑娘定亲之事暂且隐瞒,待到您成婚,再迎盈姑娘入门也就是了。”
说完,他小心地观察着谢隐的脸色,试
图从谢隐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让他失望的是,谢隐神态一如以往,这倒是有些叫人不解了,毕竟这位冒牌的小侯爷可是自打知道身世那天起,便变了个人一般,对任何可能威胁到他身份地位的存在,都心狠手辣决不留情。
可怜啊,可怜的盈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才应当是正儿八经的侯府血脉,却要委曲求全,做了冒牌小侯爷的外室,啧啧,这日后的日子,还指不定要如何悲惨呢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该去见她”
“盈姑娘性子倔,小侯爷若是现在去见了,她兴许觉得自己能拿捏您,一旦知道您订婚,以她的脾性,说不得便要大闹一场,到时候,您的面子可往哪儿搁啊”
赵吉看似掏心挖肺,字字句句都是为小侯爷考量,实则每一句都在引着谢隐朝坑里跳,毕竟他最了解小侯爷,自从得知自己并非侯爷夫人亲生,而是自外头抱回来的无父无母的野种,小侯爷便格外看重脸面,任何影响他名声的人事物,他都能一眼不眨的除去
谢隐知道赵吉的目的,就是想要折辱盈姑娘,逼着盈姑娘在小侯爷大婚后入侯府做妾,以此才能解那幕后之人的心头之恨。
他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为何不能见我好好与她说也就是了。”
赵吉叹了一声:“盈姑娘岂是那种听得进去的人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她知道情投意合之人早已定亲,怕是要玉石俱焚小侯爷难道不怕”
小侯爷自然是怕的,任何威胁到他荣华富贵的存在,他都会想方设法解决掉,盈姑娘也不例外。
原本,小侯爷便听从了赵吉的话,没有去见盈姑娘,直到大婚之后,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盈姑娘无依无靠,又有了身孕,无奈之下只得入了侯府做妾,俗话说得好,宁为穷,不做富人妾,她在这侯府之中焉有好日子过
且不说小侯爷的妻子,便是侯爷夫人都不大喜欢她,觉着她清清白白的姑娘却自甘下贱与人为妾,实在是令人不齿。
谢隐微微一笑:“你的话很中听,也很有道理,都是为我考虑,可见你是将我放在心上的。”
小侯爷自身份暴露起,便是赵吉陪伴身边,出谋划策殚精竭虑,真可谓是感天动地的忠仆,只是小侯爷似乎不记得了,引导他发现身世问题,将他与幕后之人牵线的,不是别人,也正是赵吉
赵吉笑得很腼腆:“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为小侯爷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隐面上的笑意未曾改变:“赴汤蹈火倒不必了,我这确实有个忙需要你帮。”
“小侯爷请讲。”
谢隐随意地掸了掸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这具身体是侯府之子,父慈母爱,虽自己没什么才能,可守成却并不难,只要好好过日子不作死,活个七八十岁应当问题不大,可惜啊可惜,他并非真正的侯府之子,只是个被抱来的冒牌货罢了,那位被他养在外头的盈姑娘,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
此人面甜心苦,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二话不说便将赵吉口中“知情者”数人灭口,随后又刻意找上流落在外的盈姑娘,以自己英俊的外貌与出众谈吐,轻轻松松虏获了姑娘芳心,盈姑娘父母双亡,早尝遍人情冷暖,乍遇到这般温柔体贴的郎君,如何能不心动
涉世未深的姑娘,总是很容易骗的,天真又纯洁,烂漫的将爱情当作全部,吃足了苦头也要与心爱之人相守。
而这一头,小侯爷自然不会娶盈姑娘做正妻,他还要面儿,他怕被侯爷夫人知道自己并非亲生,会被赶出侯府,哪里敢将盈姑娘带进来于是赵吉给他出了个主意,盈姑娘放在外头,难保哪天便被侯府中人看见,她与夫人生得相似,所以放在外头不保险。
可明媒正娶也不大可能,两人身份云泥之别,无论盈姑娘是否真是侯府千金,如今世人皆知,淮南侯府只有世子爷,倘若小侯爷是冒牌货的消息传出去昔日那些死对头,怕不是个个都要来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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