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年顿时站了起来,看着夫子道:
“夫子你未经核实,就这么直接听信传言,未免不公”
王百年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他虽从小学习不行,可家里奶奶却心疼得紧,可以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这点从他那海量的课外书就可以看得出来,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他们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同村人又如何会瞎说”
陈书只觉得看着这样的夫子,实在是令人作呕,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秀才的水平可能很水,很一般,教书也很糊弄,但是他是当真的没想到,夫子不仅上课水,连脑子也同样进了水。
“事实如何,自有官府定夺,我们陈家虽不是土豪乡绅,但也是清清白白传家,家姐和娘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蒸馒头,我一双眼睛亲眼所见,食材皆是当天采买于米家粮铺,和当天的馒头数量是对的上的,这一点,你们可亲自前去询问,至于为何有人恶意重伤,我想,自有官府来查看”
陈书说完后,便将课外书给放进了自己的布袋之中,从教室里走了出去,临走时,背对着课堂里的同学们道:
“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识字,更是为了明理,而,一个是非曲直,没有自己的思考,只懂得人云亦云的夫子,恕我陈书,实在是难以苟同。”
书院里,大部份的学子都愣愣的看向那虽不高大,背脊却十分挺直的背影,记住了这人生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句话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识字,更是为了明理,是非曲直,要有个人的思考。
王百年看着好友冲出了课堂,也直接一把将桌上的书籍给塞进了包中,紧跟着陈书的步伐走出课堂。
开什么玩笑,他爹王胖子可是早早就捏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要跟紧了陈书,这就是一条在浅水里的金龙,一旦让他游进了大海,那就是随他遨游,到时候还有他王百年什么份
所以,不管这煞笔夫子怎么犯傻,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陈哥身边,以期将来陈哥能够看在早年的情分上,拉扯他一把。
陈月此时和陈书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这件事,张大姐一个人是肯定做不到的,至少,对于镇上的人而言,她就是个陌生人,人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陌生人
除非,她有一个能够为她所说的话而作证的,愿意让人相信的人。
“是陈浩。”
陈书回到家中,见到姐姐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陈月瞧见小弟额头上的汗水,以及身后跟着的小胖墩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挑了挑眉。
看来这件事已经波及到了小弟,或者说,
这陈浩,也就是张大姐的儿子,从一开始的想法,就是一剑三雕
一来,能够打垮陈家赖以生活的早餐摊,二来,抹黑了陈家人的名声,为他娘报仇,三来,能够怂恿那煞笔夫子取消陈书的推荐信,这样一来,同期中,他便能够拔得头筹。
“居然是他那个一天到晚跟着夫子屁股后面的那个陈浩”王百年瞪大了眼睛,却还是觉得不足表达他的震惊。
“可是,陈浩干嘛要对你们使绊子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第一名,那个酸夫子还想让女儿和他定亲,不过这种传言,从你来后,好像就没有了。”
王百年虽然学习不好,文章做的不行,可耐不住,他的记忆力好,不过不是好在正道上,而是对一些八卦传闻十分的敏感,一则消息他听了,过三四年都能够给你说出来。
由此可见,在陈书入学前,的确是有这样的传闻在学院中。
牛芳倒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传闻,当即露出了吃瓜群众的表情,一脸认真的看着王百年。
陈月听后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合着小弟估计原本还是这夫子的预备女婿之一,当然了,听小弟方才说的,那沙雕现在估计恨不得踩死小弟,才能显示自己的正确。
这样的夫子,当年的秀才真的是考上的吗陈月很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村,陈月看着吃瓜的牛芳道:
“咱们先回村里一趟,找村长谈谈吧,对了,今日剩下的馒头,娘你拿回村里,给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人每人分一个,就说是没卖完,丢了可惜,别的不要多说。”
“好。”
陈书看了看陈月,又看了看牛芳,再一次的心中肯定到,家里还是得听姐的,否则都不知道乱成啥样了,
至于之前陈月在家偷懒,啥也没做的日子,嗯,那都是因为姐的身体太弱了,没瞧见着才入冬,姐就裹上了棉衣吗
虽然陈书在书院里信誓旦旦的说要让官府定夺,
但实际上,陈家人要解决这件事,还要请村长出马。
“今日,张大姐可以为了报复我们而去镇上散播谣言,那以后,但凡她觉得过得不如意了,觉得咱们村里亏待她了,她会做出什么且,村长您也知道,这张大姐可没有这么聪明的脑子能够让镇上的人相信这一则消息。”
陈数站在村长身侧,屋子里烧了火盆,倒是比在镇上暖和多了,可身子暖和了,手脚却还是冰冷的。
陈月坐在堂屋的炕上,感受着久违的温暖,眼皮子便开始打架,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炕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整齐的盘起来的老妇人,她就是村长老婆,一般村里小辈都叫她大奶奶,早年村里干旱年间,村里不少婴儿是靠着她的米糊糊才活下来。
“牛芳,你说这事真是那张寡妇干的”
大奶奶眯着有些黯淡的双眼,一只手拉着陈月,看向牛芳问道。
牛芳也知道大奶奶不愿相信这是张寡妇做的,可,张寡妇可怜,他家就不可怜了
“大家都说是张大姐说的,我也不想相信,所以来找老村长商量,这事,怎么办。”
老奶奶看着牛芳,良久,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双握着陈月的手,更紧了。
一家人从村长家出来,路上遇见了在村口大树下谈话的婶子们。
正在聊天的婶子们瞧见了牛芳一家,当即喜笑颜开道:
“哎呀牛芳,你看你,回来就回来,还给俺爹娘送啥馒头,那馒头香的哟,俺爹直说这才是人吃的,俺平时做的那都是猪食”
“可不是,可不是,牛芳我就服你,往日里种地比我成,这馒头也比我成”
瞧着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陈月知道,村里人都没信那张大姐的胡话。
若是信了,便不会接馒头,更不会主动和牛芳打趣。
牛芳这几日在镇上被指指点点,心里尤其难受,如今回乡,被老姐妹们热情相待,感觉整个人,从头顶暖和到了脚底。
“姐,接下来咋办”陈书有些好奇的悄声询问。
“等着瞧,这张寡妇不是仗着咱们同村的身份瞎说吗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送馒头,那是第一步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就在陈书微微低头思考阿姐究竟要做什么时,那张大姐听闻陈数一家回乡,竟主动出门想来看看他们被村里人唾骂的一幕。
只是,张寡妇满心欢喜的顺着村里的主路找到陈数一家人时,却看见被姐姐妹妹喊的十分亲热的牛芳。
那一瞬间,张寡妇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告诉自己,她看错了
只可惜,不管怎么揉,这一幕都不曾改变。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张寡妇,她充上前去,扒拉开了在牛芳附近的人,伸出手来指向牛芳大声道:
“你们没听说,牛芳她卖烂馒头镇上的人都恶心坏了”
“你可拉倒吧你谁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干的”
“就是就是张寡妇你可真丢人,欺负不到人家,还去散布谣言”
“你以为我们就是那傻子那么香甜的馒头,烂红薯做的出来你哄狗呢”
“哈哈哈我瞧啊,就你那抠门劲,估计从来没吃过那馒头一口吧”
牛芳看着眼前这一切,再想到小月的交代,忙扭头拉着那最先说话的吴婶道:
“婶子,我,我还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们,这么相信我牛芳,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说着说着,温热的眼泪从眼眶奔流而出,牛芳一边胡乱的擦掉脸上的眼泪,一边说:
“就凭姐妹们无条件相信我牛芳,我也没啥可回报的,今儿,反正我也收摊了,就教大家伙怎么做红薯馒头”
话音落地,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婶子们顿时停了嘴,有些惊疑的看向牛芳
陈书也是在此时猛的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一直站着仿佛半梦半醒的阿姐。
“姐,你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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