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之中只有几座破旧的平房,却有大约一百余位僧侣盘膝坐在院中,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围着一尊石质佛像不断念诵经文。
那尊佛像并无一般佛像的慈悲祥和,而是带着一脸的苦色,它被大树的根须缠绕了大半身形,看起来少说已经在此地呆了百年。
此时,这尊苦心佛摇颤不休,连带着缠绕着它的树根和大树都动摇不止。
一股股至邪凶恶之气从佛像中溢出,一张扭曲的魔脸在苦心佛的头部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挣脱而出。
包围着苦心佛的百余位僧人不断念诵经文,以一身佛力和多年修持的佛法来镇压邪气,然而他们虽是人多势众,但在那越来越强盛的邪气之前,却是呈现力有未逮之势。
“这怎么可能?僧皇曾预言,大邪王出世少说还有三十年,并且需要等到世间出现四把至凶之兵,才能让这凶中之凶c邪中至邪出世,怎么可能这么早?”
其中一个站在最前方的老僧目露难以置信之色。
此地几乎是汇聚了神州佛门大半部分的高僧,他们虽是常年居住在此地,但背后的势力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天下大事,对于这世间有多少至凶之兵相当清楚。
所谓预言之说难以尽信,毕竟天意自古高难问,这一点连佛门之首僧皇也抱有相同的观点。
但被封印在苦心佛之中的邪物出世之条件却是明明白白放在台面上的,按理来说不该出错才对。
“因为这世上,有威胁到邪中至邪的凶兵诞生了,因为这世上,有足以匹配大邪王的魔中之魔出现了。”
万劫谷中突现飞扬尘土,一道身影挟强横气劲高速而至,无人可挡。
声音犹在耳中,那人影却已经来到的苦心佛前,挺身而立。他一人站在高达的佛像前,高低不等,却有一股睥睨之势,让神佛难以相抗。
“大邪王,该出世了。”
不等那些僧人叫喊,这道身影便是翻手一掌按下,掌劲如同高山厚重,似携无穷重力,立时便叫苦心佛崩碎瓦解,露出其中藏之物。
“轰——”
无尽的狂邪之力轰然爆发,苦心佛所处古刹,乃至周遭树林,皆在一声惊天爆响之后被夷为平地,周遭僧人亦是十去八九,非死即伤。
大地也在这股邪力之下化为黄沙,漫天尘沙之中,一道如魔如兽的怪异虚影,朝天怒吼。
这怪物虚影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呼吸的邪恶气息,光是目睹都能让人感觉大难临头,好在它仅仅是存在了片刻,便在一道道金光中消失。
苦心佛的残骸之中,一个巨大的匣子闪着金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匣子正面铭刻着繁复的纹路,正中更有一个似火焰又如怪脸的诡异图腾,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匣子十分诡异,但任谁都知道匣子中装着的是何物。
那,便是传说中的邪中至邪,世间第一凶兵——大邪王。
“武家血咒,将在我这一辈悉数破除。”
雄壮的身影一手抓住巨大的匣子,轻而易举将其拿起,然后,他全然视众僧如无物,脚踏玄妙的步法,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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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年前,佛门中一法号为‘武慧’的和尚,因其师圆寂之前未将衣钵传予他,故在一怒之下击杀同门,破门出寺,受到佛门各大寺追杀。”
“在重重追杀之下,武慧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近乎走投无路,但在其最为绝望的时刻,他却是进入了一处奇异的空间,获得了一线生机。那处空间,便是‘九空无界’。”
“所谓九空,天也空!地也空!人也空!神也空!佛也空!日也空!月也空!星也空!时也空!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拘束,在这个世界中,可以看见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也能看到种种匪夷所思的场景,这九空无界可说是比之剑界都要神奇万分的世界。”
马车缓缓而行,车厢中,楚牧盘膝而坐,膝上横着看起来无甚锋芒的败亡,侃侃而谈。
坐在不远处的泥菩萨闻言,苦笑一声,道:“帮主,方才我们还在讲《天哭经》的事情,您怎么就突然转移话题了。”
楚牧在回到天下会后,只和幽若温存了半个月,就再度出发。这一次,他带上了神将这桀骜不驯的家伙和泥菩萨,前往《天哭经》所在之地——破日峰,欲要将那世间第一奇书夺取在手。
在路上,楚牧和泥菩萨本还在谈论《天哭经》之事,突得楚牧话锋一转,提到了三百多年前的那一桩旧事。
那应该是九空
无界第一次出现在世人听闻中的旧事了。武慧在九空无界中呆了半年,而后重出江湖。
当他再临世间之际,不但武功大进,更是从九空无界中带出了一把威能可吞天覆地绝世凶刀——劫王,一身实力在彼时几乎是无人能敌,杀遍江湖无人可制。
最终,深受武慧之苦的江湖中人请出了有“再世关羽”之美称的云顶天,求其替天行道,铲除武慧。
“为天而战c为佛而战c为正道而战的云顶天最终以神刀‘怒辟邪’斩杀了武慧,并缴获了凶刀劫王,但当他得胜归家之时,却发现云家三十六口在他与武慧决战的两天时间里先后死于瘟疫,偌大家庭只留其一人。这命运之无常,造化之弄人,莫过于此。”
楚牧还在说着三百年前的旧事,“此等遭遇,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丧失理智,云顶天亦是没有例外。悲痛欲绝的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将怒辟邪和劫王互碰,满腔悲愤恨意皆数化作劫王之食粮,以凶兵斩碎怒辟邪,使得原本的正道神刀化为碎片镶嵌在劫王之上。这,便是数百年来世间第一凶兵大邪王的由来。”
说到这里,楚牧轻轻按住膝上的败亡,感受着那依然还在激颤的剑心,阖眼道:“就在刚刚,我和败亡感应到了大邪王的气息,它在邀请我,它在挑衅败亡。”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败亡和大邪王皆是绝世凶兵,双方虽是一刀一剑,但也不容两全。
察觉到足以挑战自己地位的凶兵,发觉足以匹配自己的邪魔,大邪王亦是蠢蠢欲动,恨不得过来和败亡大战三百回合。
“传闻云顶天入魔之后与大邪王人兵合一,不分你我,帮主如今和败亡的契合,也算是不逊于云顶天了。”泥菩萨以一双慧眼看出楚牧和败亡的契合,说道。
若非如此,楚牧也无法在大邪王还未完全出世之际,便感受到那至极凶兵的蠢蠢欲动。
泥菩萨接着道:“大邪王应当还未到出世之时,它既然能在此刻脱离佛门的封印,应当还有他人相助。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武家这一代的血脉,也是当世武林唯一一位以自身之能达到非人境界的武者。”
“武无敌。”楚牧接言道。
在云顶天入魔之后,正道又冒出一位绝顶高手,那便是武家先祖武无二。
武无二手持绝世神刀“天命”,和云顶天鏖战十天十夜,创出引动天雷的大招“穹天之怒”,战至力竭而亡,断了云顶天的双臂,令其深受重创。
彼时一息尚存的云顶天击杀大敌,算是惨胜,不过比起武无二战死的下场终究是好太多。孰料正在那时,天雷滚滚,天怒降临,欲要将云顶天一举轰杀。
云顶天不愿死在天意之手,便以大邪王自戕而死。
他在死前怨天恨地,诅咒灭尽世间佛法,憎恨苍天不公,这一诅咒随着至极的执念留在大邪王之上,缠绕在武家血脉之中。
自那以后,武家代代血脉或是早夭,或是横死,即便活了下来,也是重病缠身,难以善终,堪称惨到极点。直到在武无敌父亲那一代,因为武无敌的父亲放弃了用武道解决诅咒,选择了玄学,通过精研玄学秘术解开了大部分的诅咒,这才让武家血脉回了一口气。
不过,若要将诅咒完全解开,还需将大邪王解封,正面击败大邪王与其兵主,这才能让武家人彻底解脱。
所以泥菩萨才说,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武无敌。
“泥菩萨,你觉得我与武无敌一战,胜算谁高谁低?”楚牧问道。
“泥菩萨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不通武道,又怎知帮主和那十强武者的胜算?”泥菩萨摇头道。
“我猜接下来会有‘不过’。”楚牧笑道。
泥菩萨闻言,也是一笑,道:“不过若帮主能击败那守着《天哭经》的强者,获得《天哭经》,也许就能大大提高胜算。”
“无道狂天吗?”
楚牧念着那人的名号,“他来了。”
马车之外,突有血色蔓延,一股股血气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滔滔而来,汇聚成血色云雾。在那血云之间,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人形身影。
守着《天哭经》数十年的狂人,同时也是让楚牧迟迟不愿去取《天哭经》的威胁——无道狂天,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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