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长扶起了丘春,笑道:“太实心了。”
“道长,应该的。”丘春急急拿出刚收的银票放桌上,“道长原谅则个。”
丘福扬起手就要打儿子,却被顾道长的拂尘再次挡下。
“生意归生意,再者,他又不认得我。”顾道长按下丘福。
丘福看向沈笑两个,“道长,他们都是姑娘的孩子吗?”
“是女儿和未来女婿。”顾道长笑道。
丘福要给沈笑行礼,沈笑躲到顾道长身后拱手道:“丘爷爷,我是个晚辈。”
“我,我哪当的起。”丘福有些慌。
顾道长拍拍他,道:“当的起。
就凭你派人到保定护了她亲娘好几年,就当的起。”
沈笑接收到舅公的示意,对着丘福一揖到底,程怀谦也紧随其后。
丘福摆摆手,道:“折煞我了。
道长,郡主娘娘从战场回来后,找人传消息来,令我夫妻不准去寻她,不准和陆家接触。”
他晓得,前齐朝宗室在新朝被荣养,郡主是为了他们好。
“郡主过世后,姑娘扶灵回乡,我跟着后面一路,才从陆家下人口里听到,姑娘要在乡间守孝三年。
我不放心啊,后来就让人在那边买了铺子,也好随时知道姑娘的消息。”丘福痛惜,“道长,悔不该在姑娘归京后撤了人,以致后来姑娘失踪”
“丘福,陆山长的府邸,不是你能探的了的。”顾道长安抚道,“老伯爷很是有几个能干的护卫。”
不然,皇帝怎会派陆山长到兖州查证鲁王。“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那姑娘如今?”丘福道:“我们夫妻,还有钱大姐她们,可都想见见姑娘的。”
当年,沈笑外祖母在太祖打败叛军进城时,就安排几个受伤的心腹,与丘福夫妻一起隐入被救的百姓中。
他们如今,都在城效一处村庄住着,有好些人已经故去。
“十多年前就没了。”顾道长叹道,“不提了。我来寻你,是想买些便宜的小米和高梁。”
“买什么呀,咱家庄子里有。”丘福道:“我这就让人给您送家去。”
丘春很想说话,他家虽有千亩地,却也养了一群人,但他不敢,于是就看向了沈笑和程怀谦。
沈笑成功解读他的眼神,对丘福笑道:“丘爷爷,我们不是自己吃,要用五百石呢。”
丘春瞪大眼,刚刚不是说的四百石吗?
沈笑朝他笑笑,既然买,就一下多买点,左不过多了几十两银子,舅公说,这次粮价上来,不到明年夏收,降不下去的。
哪怕是自己家存一些,也好过有钱买不到粮吃。
“五百石大米?”丘福问道。
“杂粮。”沈笑道:“我们是用来支工钱的。
以前,一石上等去壳小米二百文,我们现在想找人三百文买中等或低等的。”
丘福点了点头,生意人哪个都是要赚钱的,即便以前屯下的粮,也不可能按以前的价出。
三百文买下等小米高粱,找对人,还是能买到的。
他道:“如今,外城的粮市,不好运粮出去那得去通州城的粮店才行,老家有拐弯亲戚,二十多年前,在那开了粮店,但这脚钱可不便宜。”
顾道长笑道:“我们离通州近,顺运河北下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姥爷,舅舅。”
丘春打开门,见到外甥提个大食盒,“你这买的甚?”
“管恁多作甚?”丘福接过食盒,“道长,你们都来尝尝。”
当他打开食盒,三大碗的冰元子,冒着凉气被摆上了桌。
顾道长斜了一眼沈笑,道:“刚才,我们已经尝过了。”
“再吃一碗。”丘福对小外孙道:“小狗子,去拿几个碗来。”
“唉。”小狗子迅速窜出房间。
顾道长阻止不及,道:“别忙活了,后天,我来寻你,咱们一起到通州去订下粮食。”
“那行。”丘福利落应下,道:“我去接道长吧。”
顾道长报了地址,“我们住在明时坊的柿子胡同往西数第二家。”
“我一准儿去。”丘福又看了看沈笑,到底没提钱大姐她们拜见的事。
郡主和姑娘都早早故去,小姑娘看着就像平常人家的打扮,这样也蛮好的。
沈笑他们要离去时,丘春把银票送来。
“丘叔,一码归一码,这是生意,您应得的。”
“嗯,丫头说的对。”顾道长赞成,若是齐朝时,这钱他可以不给。
现今周朝,丘家能一直经营着这块儿,定是投在了谁的门下,他们还是不要打破规矩的好。
丘福叹气,道:“好教道长知道,东家是秦。”
顾道长颌首,永靖侯是世袭爵位,妥当。
他见小狗子轻盈盈的从楼梯上来,道:“这孩子,是学轻身功夫的好料子。”
丘福眼前一亮,拱手道:“道长若能指导他一二,他就终身受益了。”
顾道长想了一下,道:“后天,让他一起来吧。”
丘福赶紧拉小狗子谢过,把顾道长他们送到楼梯口。
若不是顾道长推辞,不想惹眼,他要一直送上马车的。
待到他们爷孙又回了雅间,丘春道:“爹,那小姑娘的未婚夫婿,才得了陆山长的墨宝。”
吃着冰凉凉的冰元子,丘福笑道:“春儿啊,这小姑娘是不会回陆家的。”
“可惜了,到底是三品高官。”丘春惋惜道。
“呵,可去他的三品吧,他被弹劾了,私德有亏,竟敢贪了郡主的嫁妆。”丘福恨恨的道。
丘春吞下一勺冰元子,乐道:“可他不是被摆了一道吗?”
想想就乐,当年永靖侯一道奏本上去,陆侍郎调入京里,坐了两年冷板凳。
这回,眼看要升二品了,又被误了。
陆承训报了病假,今天这一遭,六部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昨天,下衙后儿子质问他时,他就觉得要糟,可,一时也无法阻止流言,更不可能私见科道言官,那庞御史最是刚直。
当年,虽然陛下冷了他两年不升迁,但永靖侯的奏本被陛下压下了,知道嫁妆一事的人不多。
此次,却是被小世子给翻了出来,为什么?
他想不通,就来枣树胡同找大哥,“大哥,永靖侯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山长瞥了一下他,道:“看你不顺眼吧。”
陆承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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