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扬了五六日,才有减小的迹象。
满月跟着栓子一起,去河对岸给杨婶家送点吃食。原本隐川是要一同前往的,可是院子里,田鸿拉着李超,非要跟隐川学习拳脚和箭法。
满月便笑着劝他,“隐哥哥,他们要跟着你学些本事也好,不然这大雪天的,有一两个迷路且饥不择食的野兽冲出来了,也好帮着你出一份力。再说了,有栓子一起跟着我,你不用担心的。”
隐川心想,这点小事他单手就解决了,哪里需要别人帮忙啊。可是谁让小媳妇的声音太软呢,他只好留在院子里教这两人。
满月和栓子到了杨婶家,就看见杨婶热泪盈眶的。
满月:“干娘,你这是怎么了”
杨婶有些哽咽,平复了片刻,这才说:“没事没事,我就是高兴。临老了,谁能想到我还能有个这么好的干女儿和干女婿,这样一心一意想着我啊。”
方梅劝慰她别伤心。
杨婶看了一眼她,没来由地冒出一句,“对了,还有栓子这个孩子,一天三趟地往我家跑,也不怕累,婶真的谢谢你呀,像你这样心眼实诚又肯干的孩子,怎么还没成家吗”
突然被点名的栓子心里按捺住小激动,一字一句地回答:“婶子,从前我和我爹相依为命,在福来酒楼做了几年的伙计。前不久我爹去世了,我把他安葬之后,就没继续做伙计了。幸好遇上秦大哥和满月姑娘,这才免了颠簸流浪。”
满月端着洞察秋月的笑容,却不搭话。
杨婶听得起劲,继续问:“以前还在酒楼里面做过几年的伙计,这可是见过世面的孩子啊。”
杨婶很有头脑地没把那句“怎么不继续在酒楼里做伙计”问出口。
她就算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才让一个明明可以在石坛县酒楼里做伙计的人,来到这深山里面讨生活。
听到杨婶的夸奖,栓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婶子,什么世面不世面的,从前我做的也不过是给人端端盘子c还要看脸色的营生。”
现在这个生活,秦大哥和满月姑娘根本不会给人脸色看的,每日还能吃得极好,他可是满足了。
杨婶越看他越满意,“胡说。”说完又对端着笑的满月和方梅,说,“你们两个说,栓子这孩子,是不是够稳重c肯做事”
满月笑得越发灿烂,“是是是,栓子每日都来送饭菜,干娘自然看他哪里都好的。”
她说完憋住笑,确实,遇到强盗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是稳重是什么。
方梅没说话,却听完满月姐的话,跟着点头。
她知道栓子哥这人,是很好的。
杨婶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下我倒是因祸得福了,摔伤了腰,还能有栓子每天来送饭菜。这以后我的腰要是好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常常看见栓子呀。”
方梅略显尴尬,她娘这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啊。
栓子看见杨婶对自己这样满意与和善,连忙回答:“婶子你放心,日后我也会常常来看你的。你是满月姑娘的干娘,我常来看看你,也是替满月姑娘和秦大哥尽心。”
满月又在杨婶家待了一会儿,看见她把这一碗雪水烹鱼给吃完了,这才放心,然后叫上依依不舍的栓子,打算离开。
谁知道两人才出门口,迎面便碰上了从隔壁院子出来的常月牙。
常月牙手里挎了一个竹篮子,笑意未达眼底地瞥了一眼满月,亲切地叫了一声“妹妹”。
还不等满月有所反应,她又像是换了一副嘴脸,口气都换了不一样的,“我说咱爹娘的灶屋被雪压垮了,你也不去看看,帮帮忙,整日里在别人家逞威风,算是怎么回事啊。”
她说完还很顾形象地用手理了理额边发丝,眼神一闪,看了看满月旁边的栓子。
“你家相公呢,一个新妇人,身边单单跟着一个没成家的汉子,又算是怎么回事”
栓子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恼羞成怒地张口反驳,“你别胡说,我”
只是栓子究竟是还没成过家的人,哪里知道该怎么同已经嫁人的常月牙辩驳。
常月牙看见他说不出话来,笑得更是大声,“瞧瞧,我又没说什么,紧张成这个样子,怕不是真有什么龌龊的”
“啪”
“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尖叫,本能地用双手捂住自己一边火辣辣的脸颊。
转过脸,反应过来,常月牙怒吼:“你敢打我”
满月嘴角噙笑,收回手,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模样,看在栓子眼里都觉得满月姑娘有够霸气的。
常月牙将口中的银牙咬得“咯咯”只发响,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哪里,更何况还是脸上呢。
这口气,她现在要是忍下去了,以后不是人人都可以在她脸上耀武扬威了吗
常满月把挎着的竹篮子用力举起,狠劲朝面前的满月头上砸去,“我跟你拼了。”
一旁的栓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只是还没等他施加援手,就看见满月姑娘灵巧快速地躲闪了一下,然后抓住那人拿着篮子的手腕,狠狠地扭了一下,只把她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啊”
常月牙又是一声尖叫,顿时摔坐在满是冰雪的地上。
冰雪地太过滑溜,她的屁股又滚了两滚,这才在雪地上坐稳当了。
她扭曲吃痛的表情过于精彩,缓了好片刻,这才指着满月,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你c你c你竟然敢让我出丑”
满月轻轻掸了掸手,嘴角依旧噙着笑。
常月牙也不是个傻的,她知道此时此刻来硬的肯定是自己吃亏,立马把脸一垮,痛哭了出来,然后想要大声叫唤,好惹来村里人的围观。
届时人一多,把她自己家的帮手也给喊来了,她再来硬的不迟。
“哎呀打”她才吐出了两三个字,便被满月抽出一块布,手疾眼快地塞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常月牙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栓子收到满月姑娘的眼神提示,绕到她身后,将她的双后钳制在后面,让她没有机会扯掉塞住嘴的布。
满月依旧带着笑,凑近了对她说:“又想着大喊大叫c在众人面前装可怜吗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现下外面冰雪三分天的,不管是道路还是院子里,全都被厚厚的几尺雪给覆盖了,外面根本连一个人影子都看不到的。
常月牙不仅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嘴巴说不出话来,双手还动不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常满月的笑脸,莫名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恐惧来。
“呜呜呜呜”常月牙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呜呜来代替表示“你想对我干什么”。
只不过这话语里,依旧没有求饶的意思。
满月笑答:“姐姐不是说爹娘的灶屋被雪给压垮了嘛,那我把你堆成雪人好不好,反正你嘴巴老是不干不净的,把你堆成雪人,你也不用这么惹人烦了。”
她的话语说得很清淡,听在常月牙耳朵里面,却是犹如雷击。
这大冷的雪天,把她埋在雪里,是要把她给活活冻死的意思吗
常月牙怕了,她的眼里顿时蕴满了眼泪,“呜呜呜呜呜。”
“你说什么”
满月扯开了她嘴里的布。
“不要啊不要。”常月牙连忙求饶,“是我瞎了眼,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求求你,不要把我埋在雪里面。”
她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诚意的。
满月把那块布随便一丢,“今日就放过你,若是以后,人前人后,再敢这样胡乱说话,你知道厉害的。”
常月牙抹着眼泪,一连串地胡乱点头。
而后满月朝栓子使了个眼神,栓子便松开了常月牙背在后面的手,随后跟着满月姑娘离开。
雪地里,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常月牙,发髻都有些散乱了,她慢慢站起身来,捡起旁边的竹篮子,一面往家的方向走,一面快要把竹篮子的把手之处,给捏断了。
回秦家小院的路上,栓子有些拘谨小心起来。不得不说,他是被刚刚满月姑娘的笑脸和手段给吓到了,生怕自己要是哪里没做好的话,也被满月姑娘给教训一顿。
满月察觉到栓子的不对劲,笑得开怀,“我刚刚装得吓人吗”
“啊”栓子闻言差点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才明白原来满月姑娘方才只是吓唬那人的,根本不会真的把她埋到雪里堆成雪人。
“还挺吓人的。不过这样一来,想来那人再要口出不逊,也有个顾虑在眼前了。”
满月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那常月牙要真是被堆成雪人了,万一冻出个好坏,她还要承担责任的。
不若像现在这样,半唬半骗,也能让常月牙收敛一点,最起码心里有个忌惮,不要每回见到自己,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活像是只瘟鸡。
屋内,杨婶看着满月和栓子走了有一会儿了,这才试探性地问方梅:“你觉得,栓子这孩子怎么样”
闻言,方梅有些无语望青天,可惜抬头看到的不是晴天,而是屋顶,只好低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的样子回答:“娘,栓子哥人很好,有他这样的哥哥
,谁都会觉得幸福的。”
她自觉这样回答,不仅拿捏准了尺度,应该还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吧。
杨婶睨她一眼,嗤笑道:“你和他从前又不认识,怎么就是哥哥了”
“不是哥哥,还能是什么”方梅有些气急,却还是只能装作听不懂。
杨婶看着自家这个半大不小的女儿,谆谆善诱着,“过了这个冬天,你也要十四岁了。你看只比你大一岁的满月都嫁人了,你还不着急吗这女儿不能一直留在娘身边,总是要嫁人的。”
方梅一下子从坐着的床边弹了起来,口不择言道:“我不着急,还有,娘,谁说女儿一定要嫁人的啊,我就守着你过一辈子还不行吗”
她说完就从屋里跑了出去,留下杨婶半躺在床上,哭笑不得,“这丫头,脾气还挺大”
方梅快速跑出屋子,只是为了不再听她娘继续和她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
后背倚靠在门板之上,微微叹了口气,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旧荷包,一张柔和俊美的脸庞,登时浮现在眼前。
大雪虽然有减小的趋势,可仍旧慢慢洋洋地挥洒了三四日,这才停歇下来。
可是天气过于寒冷,地上厚厚的几尺雪根本没有要融化的迹象。
秦家小院里,隐川正指挥着田鸿三人铲院子里的雪。
他们屯的肉食蔬菜够吃一个冬天,可是院子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几乎不能行走。
隐川想着,还是在院子里铲出一条小路来,省得小媳妇在院子里活动的时候,不小心给滑倒了。
至于院子外面那些雪,他们暂时不出去行走,便且搁着,让它自行融化。
由于大雪天的缘故,每家每户的活动都被大大地限制了,几乎只待在自家有顶的屋子里面,过活这个冬天。
秦家这边还好,幸好有竹廊和竹亭,活动范围能稍稍大些。
不过大雪天,几乎把窑洞给掩埋得快要找不到了。还好隐川记性好,一下子找准了窑洞的位置,时不时把上面的厚雪给铲开。
过了好几日,突然出了一个大太阳,光照虽然不比炎炎夏日的时候,但却算得上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个天气了。
外面的积雪开始一点一滴地融化。
原本出了太阳该暖和些的天气,却因为化雪的缘故,比之前更冷了。
天一黑,要是屋子里不放一盆烧好的火,即便是盖着厚厚的被子,全身也是暖和不起来的。特别是露在外面的脑袋,更是冷得一抽一抽的。
满月身子娇小,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寒冷,天还没黑,她就在屋子里准备了两盆火。
床头一盆,床尾一盆。
然后脱掉外面的棉衣,整个人滚到被窝里,连头都不想露出来。
每每隐川要进来准备睡觉的时候,小媳妇已经把被窝暖好了。
才两次,他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觉得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自家小媳妇来给自己暖被窝呢。
“媳妇,你真好。”还给我暖被窝。后面这句话他觉得有点煽情,便没说出口来。
他说完,就要掀开被子的一角,想要钻进去,好好搂搂小媳妇。
没想到被子里的满月察觉到有寒气溜到被窝里来,立马用手把被子的一角给捂上了。
她不满地嘟囔着:“你好冷啊,去火盆旁边烤暖和了再进来好不好。”
她好不容易把被窝给捂暖和了,一时半会还真不想有人来和她抢。
隐川:“”
媳妇,没想到是这样的媳妇。
隐川欲哭无泪,默默坐到床尾,靠近火盆,烤自己。
不过片刻的功夫,隐川再次试图钻进被窝,并提前禀明:“媳妇,我烤暖和了。”
说罢,就要往被子里钻。
结果被子还是被小媳妇捂得死死的,但小媳妇却没有出声。
隐川喊了一声,“媳妇,你怎么了”
被子的人还是没有出声。
隐川看了一眼连脑袋都在被子里的小媳妇,心道,莫不是窝在被子里捂太久了,给小媳妇憋着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立刻双手用力,轻而易举地把盖在满月身上的被子给,掀开了一大半。
安稳熟睡的满月,乍然离开暖和的港湾,被寒冷侵袭,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唔,你干什么啊,我好冷。”她像个小兔子一样,四肢着床,整个背部成拱形,偏头睁开眼,对掀开她被子的隐川,报以极度哀怨的口吻。
隐川看见小媳妇还喘着气,立马钻进被窝里,然后把两人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满月还是不满意,“唔,脸皮薄,脸好冷。”
“媳妇,睡觉的时候不能把脑袋放在被窝里,不然会憋坏的。”隐川看小媳妇喊冷也心疼,可是他更心疼万一把小媳妇给憋坏了怎么办。
满月平躺着枕在他胳膊上,脸颊却像是寻找热源一样,不由自主地贴上了隐川的脖颈窝里,然后侧了身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
她很是得意地开口:“这样子,就不会憋坏了呀。”
小媳妇的脸颊贴上来的时候,隐川先是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清凉,随着小媳妇张嘴说话,一阵一阵的热乎气,像蒸笼里的腾雾一样,尽数扑到他的脖颈之处。
极短极短的距离,极酥极痒的感觉。
他的心头一阵发麻,连带着脑仁都不省人事起来,任凭着下面的叫嚣,支配着。
揽着小媳妇馨香身子的双手,慢慢游走起来。
可是天冷,小媳妇睡觉的时候,穿的衣服又多又厚。
他只能找寻一个入口,伺机而动。
隐川的一只手掌游走到她小腹的衣襟之处,绕过层层叠叠,一时夹缝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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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万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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