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他也不想小媳妇实在太累,能多睡会就多睡会。
栓子一早便醒了,闻言就跳下马车,去周围捡了些干柴过来。
没一会子,火便生好了。
隐川学着上回小媳妇在山洞里面烤包子和饼的方法,也烤起馒头来。
不过这回却不是放在大石头上面烤,而是直接拿了几根树枝条儿,把外面那层树皮给剥了,直接把馒头插起来,架在火堆上面烤。
这周围没有圆润干净的大石头,放眼望去,也不过是些埋在土里的,棱角分明的尖石。
浓雾太大,万一栓子找石头找迷路了,那他可抽不出身去寻他。
这一马车子的人,老的老c小的小,还有他心尖尖上的小媳妇。
在这大山林子里面,自然是不能没人看顾的。
因此,用树枝条儿来烤馒头,是眼下最合适不过得的方法了。
火堆时不时蹦出两声火星子的炸裂声,终于叫醒了仍旧在睡梦中的满月。
她看了一眼方梅和干娘,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一脚踏在地上。
“唔,好大的雾啊”她原本是想问问怎么没有喊醒她们抓紧赶路,一掀帘子看到了四周的光景,这才惊呼出声。
“满月姑娘,你醒了啊。”手上拿了四根树枝条儿的栓子,朝满月展开了笑脸,音量不大不小。
根本打扰不到马车里的人。
满月朝他也笑了笑,随即问隐川:“你们,这是在烤馒头”
隐川心里有点发怵,他原只是心血来潮,不想小媳妇和病人吃这冷冰冰还硬邦邦的馒头。
可烤馒头这会儿,他发现,馒头不知为何有点快要发糊的迹象了。
现下里还是泛着焦黄之色的。看起来还不算太过糟糕。
只是,可想而知这味道,怕是不太好吃了。
他看了看树枝条上的馒头,舌头打结了一秒。
栓子嘴本就快,一下子便回答说:“可不是嘛,满月姑娘。我找半天都找不到一块像样的大石头,还是秦大哥聪明,这个法子都是他想出来的呢。”
栓子说完还朝秦大哥这边笑了笑,一脸的佩服神情。
而,隐川拿着快要被烤糊的馒头,此时此刻心里恨不能堵上栓子的嘴。
“是,烤馒头。”隐川终于还是看向小媳妇那处,承担下了所有的“荣辱”。
满月眉眼霎时弯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隐川身边,然后坐下,小脸扬起,对着五官堪比完美的男人道:“哇这样烤馒头,可是最好吃的烹饪方法啊。”
她就知道她的相公是顶聪明顶好教导的。
“不过要是能撒点盐c胡椒粉和辣椒粉什么的,估计味道能更上一层楼了。”
可是显然,现下是找不到一点点调料的。
满月接过隐川手中的树枝条儿,用其他干净的细枝,往每个馒头上面都戳了几个洞。
栓子眼疾手快,一下子就跟着照做了。
神奇的是,直到烤馒头好了之后,都没有出现隐川预料之中被烤焦的情况。
四周的浓雾微微有散退的趋势,满月赶紧叫醒了马车里面的方梅和干娘。
几人吃了热腾腾c焦软异常的烤馒头,一下子奔波的内心像是得到了满足一样,疲惫皆除。
杨婶身子不好总是移动,那馒头是方梅拿了,去马车里面一点一点掰给她吃的。
四周的雾变淡了些,视线范围也延伸了不少。
众人这才上了马车,在隐川细心熟练驾车的情况之下,一路毫无惊险地下了山,然后驱车直往松嘉郡的方向前行。
上回已经有过去松嘉郡的经验,这回隐川驾轻就熟,根本不需要停下来问路,一直朝着松嘉郡那边赶路。
下了山之后,路途终是平坦些,一个多时辰之后,就赶到了松嘉郡。
入了松嘉郡西之后,隐川一边慢悠悠驾着马车,一边让栓子下车去打听这永安堂的所在。
栓子从前不愧是做过伙计的,与人套近乎和打听消息这些事,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便全部解决了。
永安堂不偏不倚,也在郡西,正好在天香楼不远的地方,过一条街便是。
等栓子上了马车之后,隐川便立刻加快了马车的速度,飞快往永安堂那边赶去。
那阵仗,那气势,那马蹄声,惊得不远处来往的人群都退避三舍,自觉往街道两边靠。
小片刻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永安堂门前。
还是栓子背着杨婶,和几人一同进了永安堂。
永安堂不同于济世堂那样,只要人一多,便会出现立刻忙活不过来的情况。
永安堂里面大夫虽然不算多,可是帮手却特别多。
满月放眼瞧了瞧,就看见几个人是负责抓药的,几个人坐着,像是大夫,坐着给人诊脉。
还有几个人负责带前来看病的人找寻正确的去处。
这不,满月几人一出现,便有人立刻迎了上来,询问过后就把她们领去了里面。
穿过永安堂前院,后面还有一个院子,竟然还有许多的病人。
看样子正寻医问诊呢。
只不过,这些人看起来的病,似乎都是些外症。
满月心到道,还真来对地方了,这里一看起来便是有些真功夫的。
领头的人看见满月瞧得真切,又看见她们这一堆人身上都只是着了极普通的衣料,便猜想面前的姑娘应该是觉得新鲜吧。
他好心地开口道:“姑娘你瞧,我们永安堂闻名的外症诊治,就是在这处地方了。”
说完,脚下的步伐也不曾耽搁,直接把人领到了一个大夫面前。
“大夫,这是刚来的病人,您快给瞧瞧。”领路的人说完也不含糊,冲满月她们笑了笑便走了。
想来这永安堂生意不错,他们这些带路的人才这样有的忙呢。
栓子连忙把杨婶从背上放了下来,让她坐在凳子上,好让大夫诊治。
杨婶是腰伤,自然坐的勉强,这点栓子还是知道的,放下她的同时也伸出了双手去,想要扶住杨婶。
哪知道,方梅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一人一边,四只手把杨婶扶得稳稳当当。
即便是杨婶的背比寻常妇人宽阔些,也不能同时放下四只手啊。
两人的手挨得很近,甚至已经挤到一起。
有那么一秒钟,栓子是想要立马抽出手去。
他粗糙温厚的手上,一阵阵细腻柔软泛上来,让他好不站立难安。
可是一秒钟过后,理智回笼。方梅姑娘的手掌怕是不得力,他若是突然抽出手来,估计杨婶得歪。
于是,栓子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扶着杨婶的背。
另一边的方梅,根本没想那么多,她眼下最焦急的,便是面前这个大夫把脉之后,说出来的话了。
昨天在石坛县的时候,她一开始以为那位柳大夫很是有把握呢。
可是谁知
因此此时,她的一只手碰到了栓子的手,一时之间,毫无察觉。
面前的大夫很有经验,看见病人被两人这样慎重地搀扶着,便知道此人多半是跌伤了。
那位置,估摸着就是腰了。
果不其然,他一把脉,便道:“病人摔伤了腰部,导致疼痛难忍。所幸,还不算没有办法”
闻言,方梅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那位柳大夫说这永安堂专治外症,所言不虚啊。
只是她这一放松,不经意间便瞥到了她的手,和栓子的手,搁在了一起。
两手之间,甚是亲昵的姿态。
这下子顾不得许多了,方梅立即把那只手抽了回去,只剩下远点的那只手还在扶着她娘。
只是不好让栓子哥太过察觉出不对劲,毕竟他这一路上很是照顾她娘。
于是方梅抽出手之后,转而搭上了旁边的满月。
“满月姐,大夫说我娘终于没事了。”
满月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正想安慰两句,便被面前的大夫给打断了。
大夫吹胡子瞪眼道:“小姑娘瞎说什么呢你娘虽说性命无大碍,可也不是立即就没事了。”
方梅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大夫这才满意,接着说:“她这病,得慢慢治,尤其是需要长时间的休息,那劳作一类之事,半年内,是碰也碰不得的。”
方梅咬咬牙,回话:“大夫,以后家里的活都我干,再不让我娘为我受罪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听在大夫耳朵里,却是有几分滑稽的。
“我说你这小姑娘啊,我跟你说,让你娘别劳累,那你也不能把家里活全部揽下啊。我看你这家中兄长,不是该首当其冲的吗”
大夫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显然是朝着栓子这边。
他方才看见这两人同时扶住了病人,而且病人还是面前的男子背进来的。
这小姑娘口口声声说的语气,完全是个还没嫁人的小丫头嘛,那边上这个不就是她兄长咯。
栓子心里一咯噔。
方梅急急解释道:“大夫,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多年,家中再无其他人了。”说完指着几人,“这是秦大哥和满月姐,要是没
有他们的帮助,我娘也看不到您这么好的大夫。这是栓子哥,也是满月姐家的人。”
等大夫差不多消化完她的话,方梅又道,“家中事繁琐又多,怎么能满月姐她们烦累呢。再说了,我也长大了,可以帮我娘干活的。”
栓子的最嘴角嗫嚅了两下,终于还是没张嘴说话。
大夫两眼一鼓瞪,道:“你倒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方梅点了点头。
其实从前她很活泼的,也很好玩,可是现下,不懂事都不行了。
满月看出她眼中的落寞,拍了拍她的肩头,“方梅,等干娘回去之后,你只管照顾着她就是,其他一应事情,不管是吃食还是明年的田里,我和你秦大哥,都会帮忙的。你放心。”
杨婶哪里肯依,忍者疼痛道:“满月啊,好孩子,你们夫妻两个已经帮了干娘太多了。这日子要好好过下去,都得靠自己啊。就让方梅懂点事吧。”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前一直让方梅尽量少干活,为的也不过是能让她晚些长大。
谁知道,她这身子骨这样不争气,竟然让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大夫看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当下不乐意了。
“哟呵,你们几个还真以为这病人的身子骨好得很呐,还没开始治病,就先乱成一锅粥了。”
“劳烦大夫,医好我干娘。”
说话的人气息极其沉稳,言语也简洁有力。
大夫抬起头来,看向了说这句话的人。
这男子相貌倒是生得不凡,还有他眉间的英气,实在令人难以视而不见。大夫看了一眼后,心道。
隐川平坦地回了大夫投来的打量目光。莫不是他学着小媳妇那样锻练言语能力,被发现了吧
不过,不管是有没有被发现,都绝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良久,大夫兀自嘟囔了一句,这才继续看向病人。
“这吃的药方,我写下来,你们等会拿着去前面抓药。”大夫说着便顺手把药方写了下来,递给方梅,然后说,“还有敷的药,头两天很是重要,上药之后就不要随意走动了,尤其受不得颠簸。你们且在这后院里住两天,到时候我再看看如何。”
方梅接过了药方,很是自觉地把它交给了满月夫妻俩。
石坛县她都没去过两回,更别说这么远的松嘉郡了,根本连听说过都算不上。
这些药方子的事情,还是让满月姐和秦大哥帮她做主吧。
“我和隐川去抓药,你跟栓子把干娘带到房间去吧。”满月对方梅说。
方梅和栓子点头应下了。旁边又来一人,领了方梅三人去她们的房间。
满月便带着隐川去前面抓药,只是一路上听到了许多趣事
有人说:“来使怎么了我们墨国可不是好欺负的。”
有人问:“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又有人答:“你还不知道啊,前几日羽国来使去拜见咱们墨国皇上,结果太过嚣张c没有礼数,差点被咱们皇上给下旨砍了。”
又有人问:“不是吧竟有这事那两国之间的来使,不是不能斩杀的吗”
“正是因为这个,咱们皇上这才饶了那贼来使一命,否则怎么可能留他性命,再回到那嚣张的羽国去”
一番对话说得极快,成功赶在满月隐川两人走远之前,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面。
满月心道,这墨国皇上还挺得人心的嘛,否则百姓之间议论的矛头,就不会是那什么来使了。
永安堂后院,带路的人将方梅三人带到了房间之处,指了指,说:“这并排的三间,就安排给你们了。一间屋子,一天四十文。”
说完,那带路的人就要走,却被方梅拉住了。
“四四四十文”方梅拽着带路人的袖子,不可思议地开口。
如果真要这么多银钱,那她还不如去睡大街好了。
带路的人正急着要去别处给病人指方向,一下子被人缠住了,口气欠了两分恭敬:“那可不是嘛这房钱还算便宜的了,不若你去那天香楼问问,看他们一晚上收不收你们一两银子。
还有啊,莫说这点房钱了,更大的可是药钱,我们永安堂的药材可都不便宜呐,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的。”
好几两银子
方梅已经给被这几个字给震惊了,抓着他袖子的手也在不经意间松开了。紧着这会子空隙,带路那人连忙挣脱了她的魔爪,一溜烟跑了。
栓子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和方梅一起把杨婶给送到了屋子里床榻之上。
方梅给她娘倒了一碗水,喂给她喝了两口,这才替她掖好了被角,站起身对栓子说:“栓子哥,我去前面找找秦大哥和满月姐,你能帮我看着下我娘吗”
其实,她是想去看看那些药材到底要花多少银子。她发誓,方才顺手c出自本能地将药方交给满月姐两人,是因为信任和依赖,可不是存了让他们给银钱的意思。
她现在去看看,总不能让满月姐和秦大哥吃了哑巴亏不是,她心中有个数,日后也才能好好攒钱,把银钱还回去才是。
“好好好好”
栓子有些结巴,这是方梅姑娘第一回叫他栓子哥呢。
从前觉着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现下他打心眼里觉得,栓子是这个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了。
方梅顾不了那么多了,得了栓子的应允之后,便跑出了屋子,又往永安堂前面抓药的地方跑去。
方才扶她娘进屋c还有给她娘喂水喝,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现下可不得使劲跑着去吗
飞快地穿过一条长廊,拐弯之处,方梅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厚实的墙壁一样的东西。
不过这东西好像有些温度和软度,否则她的脑袋,指不定要开裂了。
“啊头好痛。”方梅捂着脑袋嘟囔,然后睁开眼睛,却看见面前双手抚着的,可不是一睹堵干巴巴的墙。
她顺着手感十分好的华服往上面看去,立时对上了一双天山雪水般的眸子。
这人五官堪比华服,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对于秦大哥大气冷峻的五官,这人的更是柔和些,也显俊美些。
他长长的眉毛似乎很是不安宁,微微拧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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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万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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