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按武士等级发饷,军部命令传遍帝国每座军营。
“小垣子做得太好了,以后不愁没武士当兵。”华岳扬起军部命令,冲独孤英发火:“这次不管你赞成与否,我都要整编左右卫,将镖局青年武士和年老体弱卫兵调换,老兵去了镖局,正好用来训练新招护卫,如小垣子所说培养军人意识。”
“左右卫武力太强,会惹来非议——”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要不进宫去,请陛下把我宫使免掉,看我训练出帝国最精锐的骑兵营,破军,哼,我踩死他!”
华岳说完就走,当天左右卫就开始裁撤人员。
“没武士资格,走!成婚者,走!不识字,走!独子,走!”
左右卫士兵少了三成人,独孤英看到报告不大相信:“何时有如此实力?我以为会剩下不到一成人。”宇文洁嘴一撇:“何时关心过左右卫,秦如风和雷鸣练兵比禁卫还严格,连婚事都推迟了。”
“别提闲事!”梅莲打断话,她还真不想早成婚,镖局开张正缺人手,华岳裁撤护卫公私两便:“老兵分去各分号,翠华宫和镖局实力都能提高,唯独少武宗坐镇。”
“我曾想请师傅入宫,让大姐一口拒绝。”
“幻公子侠名满京都,请进宫来不合适。”令狐清态度更坚决,翠华宫不能出现难以控制的人,她温婉将话挑明:“幻公子入宫,与大姐如何相处,翠华宫防务谁说了算,两名校尉不会听从她命令,再带一群弟子来,我没法子考察其忠诚。”
独孤英眼一转笑道:“别拐弯抹角,担心双方起冲突吧。”见她还不死心,宇文洁顶撞道:“宫使以军法处理事务,最忌号令不一,她入宫来我们都走,你师徒大可在翠华宫开宗立派。”
“英妹,幻公子树大招风,就算我们不反对,有人也绝对不容许。”梅莲说时下巴摆向皇宫方向,给独孤英点明要害:“幻公子为何不进太子府,呵呵,她与各家贵族交往过深了。”
晚上,独孤英试探太子妃:“娘,我想把师傅接到翠华宫住几天。”太子妃莞尔一笑:“翠华宫都是年轻人,她去加什么热闹,你入宫去求爷爷,太子府地方够大,让你师傅住进来,娘也好多个说话的人。”母亲没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独孤英忙撒娇:“娘,我就说说而已,去求爷爷,万一搬出家法来,娘不心痛女儿了。”
“英儿,快快乐乐做个郡主多好,可惜你生在太子府,娘至今没想出退路,别忘记在草原吃过亏,因虚名而丧命非智者所为啊。”
“哼,娘之所以久病不愈,肯定受人暗算,得机会全杀掉。”
太子妃一把抱住女儿,眼泪如线滴在她身上:“不许乱猜疑,你爷爷和父亲查了几十年,没找到一点暗算的痕迹,以后不要再提此事。”独孤英倔强地回答:“有没证据不要紧,皇家杀人何时会缺少理由,娘受苦多年,他们全该死!”
知女莫若母,独孤英的杀心恐怕藏了很久,没人能让她放弃,太子妃抹去眼泪,给女儿整理衣裳:“羽翼未丰难以高飞,英儿,等你有足够实力自保,再给娘说这些话,莫要让你父亲知晓。”
太子妃言语中已承认遭人暗算,不知道何人用何种手段下手而已,独孤英不想惹娘伤心,转而谈起京都趣闻闲事。
“杀人满门,孩子也不放过,他还真吓得去手啊,你没训斥?”
“娘,不怪他,李杰起杀机,没露出明显行迹,他一直忍让,在草原甚至选择逃避,李浩凡比武时又想伤人,用残忍手段还以颜色,看似收拢军心,实际上故意挑明恩仇,让爷爷不得不赶走李浩凡。”
太子妃抚摸起女儿长发,皇家的人戒心永远重于儿女私情,女儿心中的苦,母亲无法去安慰,良久叹口气:“你心中已有计较,娘就不多说了,提醒你一次,莫要用你师傅来牵制,会适得其反,高垣如今远比她可靠,以后的事以后再处置。”
“女儿知道轻重,娘,早点歇息吧。”
次日早朝时,独孤英上奏:“陛下,破军营训练月余大有成效,京郊驻军非同小可,臣想请旨考查其对帝国的忠诚。”
“清辉,你能否告诉孤,如何去考查其忠诚?”
“臣请撤去警戒的城卫骑兵营,只带几十人去,如有人想逃,将臣挟持不失为可行之策。”
几名大臣出班拦阻,清辉郡主身份尊崇,不能以身犯险,军部大臣出班请旨:“军部尚未交付战马,撤去骑兵营,破军乱兵逃不脱,臣愿同郡主前去。”
“武宗去,谁还敢来挟持。清辉郡主,孤准你所奏,代孤去犒赏破军营。”
英王府密室,独孤无忧苦笑摇头。
“殿下,此计行不通,几次派人潜入,没传回支言片语,死士并非人人能扛住酷刑,我还在为如何善后头痛。”
“派武宗去,如何?”
“挟持郡主,只能由护卫去做,武宗能潜入,没机会鼓动兵变,除非直接刺杀还有可能成功,但他逃不出来,殿下到头来空自为他人做嫁衣裳。”
独孤星踱回座椅,良机不容错过,风险实在太大,颇为惋惜地放弃了刺杀之计,训斥座下几名亲信:“以后多用脑子做事,别只想着暗算伤人,做多了迟早会露出破绽,到时大事不成性命难保。”
“殿下,静观其变吧,几处已有迹象,叛乱近在眼前,皇家削藩之策还需与郡主携手应对,莫因争夺权势误了皇家大计。”
独孤星默然无语,过了会看似开玩笑:“先生,直辖五郡足以立国,若默许四家郡王如燕宁一般不受节制,皇家与之结盟,公侯之乱岂非旦夕可平。”
“创业艰难守成不易,三千年基业岂能拱手送人,殿下如有此心,无忧唯有以死谏阻,况且四家郡王不会答应。”
“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呵呵,大敌当前自应一致对外。”
清辉郡主摆仪仗出城,太监骑着马在前鸣锣开道,两名亲卫手持黑色铁牌,各书两个鲜红大字,合起来便是奉旨督察,亲卫前队跟随在后,精铁锁子甲外披上了锦袍,双手持枪高举起翠羽彩旗。独孤英揽辔徐行,嘴角含笑不时扬手致意,亲卫女兵按刀护持左右。亲卫后队铁盔上全拉下面罩,围观军民看不清容颜,目送鲜明的衣甲和高大的战马逐渐远去。
“郡主的仪仗怎么比王子们还威风?”
“嘿,听口气你就不是京都人,看清铁牌上的字没有,奉旨督察,说明白点代天巡狩,这还只是骑马仪仗,要是摆出全套来,足有半里地长。”
“以前怎么没见摆仪仗?”
“哎,郡主好心不想扰民,你们竟然不感恩,懒得多说了。”
京都军民多了闲谈的话题,为争论郡主第几次摆仪仗,赌场都设了局,而渐渐遗忘的破军营,又一次成为热议的对象,百姓不过在看热闹,官员将校中有更多的人暗中挪动屁股,在朝堂,屁股位置往往决定了官职大小。
出了京都外城门,独孤英下令快速行军,马队在官道上疾行,等遇到城卫巡逻队拦阻,重新亮牌举旗,派太监先去通传骑兵营,清辉郡主代国王犒赏。
骑兵营大门外,校尉带着标长们跪伏在地,独孤英的仪仗队直奔中军,宣读过圣旨,向军官们说了些勉励的话,一挥手让太监把赏赐的银票交给校尉。
“本郡主来得匆忙,未曾购买赏赐之物,校尉务须将银两分发到每个军士手中,皇家不曾忘记你们节日时还在冒雪巡逻。”
“谢陛下恩赏,请郡主检阅。”
“本郡主代陛下犒赏军士,对军务却不便多言,校尉记住从严练兵即可。”
独孤英在没多停留,离开时骑兵军官们在两旁跪地相送,直到看不到仪仗队的影子,校尉才站起身来下令重新关闭营门。
“清辉郡主奉旨犒赏破军营。”
太监老远就扯开嗓子呼喊,破军营箭楼上响起号角声,守门军士手持弓箭站在拦马杆后,营地大门依然紧闭,独孤英的仪仗队不得不停下来。
“请出示军部令牌!”
军部还未曾给予战马、兵器和旗帜,破军营只有营、标、巡三级亲卫队衣甲兵器齐全,守门和巡逻的任务只能由各队轮流,今天恰是骑兵标亲卫当值,听到太监吆喝忙吹响号角报讯,营门没军令没人敢打开,亲卫队长照规矩向太监要进入营地的令牌。
“大胆,郡主在此,还不快打开营门。”
太监跳下马后就要往前闯,亲卫队长拔出佩刀,高声喝令停步:“停下!再往前走就要放箭。”亲卫队员全拔刀守在营门旁,拦马杆后的弓箭手抽出了长箭,箭楼上号角声变得尖锐。
“滚回来!”
雷鸣掀开面罩,一声怒喝喊回想闯营的亲卫,破军营已吹响敌袭警号,再往前走是白白送死。他打马跑到独孤英身旁,憨笑道:“郡主,得你去喊高垣,我忘记去军部领入营令牌了。”华岳掀开面罩叱喝:“你!雷鸣,你给我记住!”说完又将面罩拉下,无人知道面罩后有人在偷笑,存心要看独孤英如何应对。
“我就是清辉郡主独孤英,有圣旨没令牌,开门!”
亲卫队长愣了会,脖子一扭喊起来:“快去请标长,我不认识郡主,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假冒,不许开门!”也难怪亲卫队长不开门,破军营没领到战马和兵器,训练还得进行,高垣无奈下令练拳脚练偷营,他就曾请城卫军官冒充军部大员骗营门,开门的亲卫队每人挨了三十军棍,回去又让标长狠狠抽了一顿鞭子,演练次数多了,破军营亲卫队只认令牌不认人,除非你是顶头上司。
“你!你去把高垣喊出来,看看本郡主是否假冒。”独孤英知道军营的规矩,本不想与亲卫队计较,听他当众胡言乱语,气得朝营地内运气高喊:“清辉郡主奉旨巡查,破军校尉出来接旨!”
“快开门!”
李子辉跑来一看就知道糟了,真想抽亲卫队长一顿,这他奶奶不是训练,是郡主本人真来了,你将人拦住不错,怎么会气得她高喊。
拦马杆挪开,营门打开,独孤英骑在马上反不急于进去了,非等高垣出来不可,李子辉心中直骂高垣混蛋,警报吹响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出来迎接。
高垣躲不下去只好出来,放别人他还真不在乎,军中有规矩,主将不会出营迎接,防止敌人挟持上司骗开营门,但独孤英和雷鸣都没事人一般,军规做不了挡箭牌。
“破军校尉高垣请郡主入营宣旨。”行军礼参见,独孤英冷脸望天,高垣没办法跪下重复一遍,独孤英冷哼道:“免礼,起来吧。”说完当先入营。
“掀开面罩!”
高垣跟在独孤英身后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喝令声,回头一看梅若雪领人拦住了郡主卫队,双方在营门前僵持住了。
“破军营好大的规矩,拦得住吗?”
“弓箭手——”
“住手!”高垣大喝一声阻止住弓箭手,朝蒙着面的华岳施礼:“亲卫职责所在,请清辉宫使下令郡主卫队掀开面罩。”华岳故意考他:“我要不答应呢?”高垣苦笑道:“那营门前恐怕真就要开战了。”
“掀开面罩!”
华岳一声令下,卫队整齐地掀起面罩,高垣叫苦不迭,秦如风、梅莲、宇文洁等人全混在卫队里,以后有得苦头吃。
“小垣子,兵练得真不错,师兄不会怪你,别人嘛,嘿嘿。”
“小垣子,亲卫队长真不错,呵呵。”
高垣转作听不出话中含义,挥手下令:“吹号解除警戒,传令:“除执勤亲卫外,全营在训练场集合。”趁独孤英等人下马之际,悄悄叮嘱梅若雪:“各亲卫队加强巡逻,郡主离开前,任何人不得进出营地,各标队解散后不得离开驻地,抗令者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