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概略图,实地勘察过地形,工匠们三两天商定出详细施工方案。
“高队长,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手绝活,快赶上帝国工部高手了。”已不知是工匠头魏强几天来多少次夸奖奉承,其他人满眼崇拜,高垣羞愧得麻木了,脸不红心不跳坦然接受。
“魏头,夸我是好事,别吹过头,工部高手,你见过才怪。”
图纸得到工匠头一致认可,高垣为燕宁高兴,武艺冠绝同辈,笛音如同仙曲,杂活称得上巧匠,不到关键时刻从不显露,温柔的笑容后谁知还藏有什么本领。
“你太小瞧魏老头,高队长,他可是当年翔云王亲点的督造,改修过府城呢。”
高垣不大相信:“王爷亲点督造,就你这德性!看得上这点银子,大老远跑草原冒险?”魏强老眼一翻,没好气骂道:“刚认识那会,你小子谦恭有礼,熟悉后就露出狼尾巴,没大没小。”
“客气时老骂我虚套,掉进染缸不黑才怪,跟你学得满嘴胡溜。”十几天厮混笑骂随意,魏头酒后直喊兄弟,高垣不看他脸色,好奇地问道:“你真当过督造?”
“奶奶的狗屁督造,说穿了还是工匠头,见了城主府的书吏,都得先行礼后说话。”提起曾经的辉煌经历,魏强气不打一处来,老手差点戳到高垣鼻梁:“辛辛苦苦商量好,没日没夜赶工画出来,让一群屁都不懂的混蛋乱变瞎改,老子酒后骂几句,屁股就挨十军棍,若非顾忌王爷可能会问起,不定都让砍掉头喂狗了。”
“酒后乱骂,不管亲疏贵贱,就冲这一点,你去官府应差准挨打。不过呢,魏头,看在交情不错,给你透个底,听说燕小姐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有真本事,不愁没有官职爵位。”
魏强睁大了眼:“高队长,这话——,不对,你小子不会骗我,真有这好事?”
“督造,名字不错,嘿嘿,我去向燕小姐推荐,让你官复原职,我想想,城主府分班办事,对了,就与各曹参事平级,相当于军中的标长,以后只有你打别人的份,哈哈,先说好,要骂就骂我,得罪燕小姐没好处。”
“燕小姐漂亮得就像天上的仙女,见人未语先笑有礼客气,对俘虏都没大声过,不像你小子,是装出来骗人。”
未语先笑,客气有礼,你是没见她孤身闯敌营,犀利的言辞气得巴吉万夫长暴跳如雷,高垣腹诽不已。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哈哈哈,去林子里打兔子,转悠一天没追上,乱射一箭,倒捡回个梅花鹿,魏头,我走了。”
高垣打马就跑,身后骂声不停,直到看不见影子,魏强摊开图纸,收起为老不尊的神色。
“亲卫队长升做督察队长,调皮捣蛋的学兵看见他恨不得绕道走,却与我们胡吹冒聊从没架子,哥几个,这活得掏出压箱底本事来,老子真要升官了,你们也混个小头目,哈哈哈。”
燕宁未受封没有官印,委任状亲笔书写签名,为显得正规可信,帝国郡主代为盖章,魏强接过后激动得都忘了谢恩。帝国录用文官的考核手续繁杂,一个小小的书办还得熬时间,骤然升做一城分司之主,掌管草原上百万人建造,他都不大相信真有这好事,可委任状是燕宁当面书写,梅英亲手盖章,帝国郡主都认可,谁还敢不承认。
“魏督造,如今尚未稳住脚,一切仪式从简,但仪仗官威不容有缺,我拨一队人充任你的护卫,筑城事宜由你全权负责,我们只给出战事上的要求,具体如何施工你说了算。”
燕宁的信任更让魏强感动,老头学着平日看到的学兵样,挺起腰杆大声应诺:“组长,属下一定不让您失望。”
未亲眼验证盗墓贼的新发现,胡立不敢将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接到图纸后没有急于夯土为墙,指挥二军团先挖起护城壕。
“高垣,其他标营我管不着,凌波营穷怕了,出工一天得要一天工钱,账老子给你记着,没银子?骗谁呢,你找郡主哭去。”
在营地,高垣最怕三个人,华岳排在首位,其次才是爷爷华自飞,最后一个就是胡立,老家伙官不小武功更高,动不动就用不允许结业威胁,变着花样敲诈,让钱粮组的人都告到梅英那了,说高垣违背定例,额外拨给凌波营物资。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第二批运输队因战事变化停在积翠关,如今库存物资都快接不上了,你额外倒腾给凌波营,其它标队嘴上不说,心里能没有意见吗?”
梅英看过胡立的申领报告,训斥几句照旧签字批准,对于凌波营,她又怎能忍心拒绝,为给标队配置全战马装备,胡立几乎掏空了家底,就拿短弩来说,其他标队是军官和亲卫队才配备,凌波标队人手一把,听说主计管事怕质量不过关,带人逐一检查。
“主事有分寸,他要的大多是兵甲弩矢,我看出来了,老头真要拼命,背了几十年第九标的耻辱,好不容易等来机会,放到我身上,也会提前积攒物资,免得战时忙乱。”
梅英翻个白眼,积攒物资是为了迎战立功,但库存数量有限,必须留有余地以防意外,好心会引来坏影响,高垣的行为还得去善后。
“督察队大多是各家死士,武艺和忠心不用怀疑,但容易抱成小团,有没有人为难你?”
督察队第一次巡营,就让高垣大吃一惊,除了燕子风、常云飞和他三个人,一百多人全拉下面罩,只能从身材语调上判断身份,起初还不大懂,等发现偷懒的学兵,高垣彻底服气,抓人、行刑干脆利索,完事还不知道是谁出手,以后想借机报复都没主。
“不抱团就不是各家的死士了,我投其所好,没打乱调配,一家一队自我约束,中间夹杂一哨学兵,呵呵,大动静瞒不住,小动作无伤大雅,我只管小队长和各哨长。”
“嗯,这样也好。以后在人前要有正经样,别仗还没打,人却成了兵痞。哼,听说你和工匠们不分尊卑胡吹乱侃,平易近人是好事,但别做得太过,多像燕宁学学,护卫营都盯着你呢,贵族向来注重礼仪,别让人再告状,说你有武功没教养。”
高垣点头应承下来,但还是有些不解:“师姐也是贵族啊,训斥人是常事,动不动还亮拳头,我就奇怪了,怎么就没人告她的状。就拿上次的事来说,她出手我挨揍,爷爷都偏心得离谱。”
“小垣子,这么说来你有一肚子怨气,第一个跑来郡主这告状了。”
华岳声音从内帐传出,人还没露头,高垣就向后躲开几尺,看得梅英直想笑:“高垣,我也奇怪呢,何时你见了大姐会掉头就跑?咯咯咯。”
“他知道要敢跑,抓回来揍得更重。”
秦如风听说要送聘礼,厚着脸皮央求妹妹,死活非要跟着去,华岳让他缠得气闷,揍了两回不见效,没办法跑到梅英处躲避。
“那让师兄一起去啊,还显得更有诚意。”高垣听过后给秦如风求情,华岳气恼地低骂:“你俩真是一对活宝,军营里哪有下聘之礼,我就是故意说说,试探他是真心还是图新鲜,别祸害了人家姑娘。”
“我觉得是真心,以师兄的脾气,吃了亏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可我从没听他说过要找梅莲报仇,积翠关刑差暗地追查凶手,他还要我传话过去,说是一场误会,做做样子就行了。”
“真有这事?”
华岳和梅英都变得认真起来,秦如风外号花花公子,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也就是口花花,不像燕子风那样敢动真格,秦府的家法素来严厉,何况华岳就在身边监视。他真要动了真情,事情有麻烦,梅莲就要从祭师要升做祭酒,她的年龄资质完全有望竞争天女,但必须保住清白女儿身,就算梅家答应婚事,也是在她成为天女或者失败后,秦如风得等到什么时候。
华岳没发脾气,让高垣胆气一壮:“他俩的事,不管成不成,亲友总得尽份力,师兄动了真情,一味拦阻我怕会让他伤心。”
“你倒成了行家里手,呵呵,小垣子,跟谁学的?”
高垣话中似在责备,华岳听后没动手,破例笑起来,师兄弟一对惹祸精,但相互间感情够真挚,兄长的心事都瞒着她,却对高垣未加遮掩,而高垣没让人失望,不理身份门第,只从感受着想,这还是第一次当面责怪她。
“不能让他亲自去,梅莲是有点意思,但话没有说透,万一是我们会错意,梅家到时不答应,他的脾气都知道,没准会拔刀子抢人,这可不光是秦家和梅家的私事,牵扯到两国交往,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华岳的担心极有可能变成事实,高垣不再劝说,梅英却接过话去:“学长是不能去,但高垣可以试探啊,反正总要探路,无非多走几天,我赞成去下聘,大不了又带回来。呵呵,大姐,你不了解梅家女子,梅莲真要有意思,家里敢反对,她绝对会跟着高垣跑过来。”
“你俩还真是唯恐乱子小,但说的有道理,等运输队到后,挑些翠华喜欢的物资,别明说是下聘,梅莲自己清楚就行,呵呵,不过啊,高垣,你见了生人话都不会说,能做说客吗?”
高垣早有人选:“我不会说话,但有帮手啊,燕子风能说会道还有胆量,关键是脸皮够厚,呵呵,再加上李长弓压根没脸皮,我们不定真把祭师骗来呢。”
华岳想想还真是好人选,领队不乱说话,副手在一旁帮腔,就是说错了还有高垣回旋,惹不出大乱子,高兴一阵又扬起眉:“说人家脸皮厚,你呢,是谁大清早跑去内务组,还支开了其他人。我警告你,燕宁修炼正到关键处,要敢欺负她,打残你。”
“大姐,路途遥远,无需等后面的运输队,翠华国情我清楚,梅家在深山密林里,最喜欢良弓,从督察队选一队人,人手两把刀两张弓,既不累赘又能当聘礼。”
华岳一听就点头:“秦家我能做主,小垣子,就带秦家死士,看过小山后就出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