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您别取笑我了,这亲卫队长真当我愿意做啊,要不您帮我求求情,换个骑兵队长,实在为难的话,哨长也行。”
烤架上穿着不少小鱼,高垣说时就抓向一条,仇教练出手如电,冷不防扣住他手腕,抖手摔飞出去,自顾自拿起那条刚烤熟的小鱼啃起来。
“小子,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否则非但鱼吃不上,老子还会请你吃一顿拳脚。”
“还是教练了解我,嘿嘿,那我就直说了,不对的地方您帮我改正,谁让您是我的教练呢,干不好这亲卫队长,我大不了回骑兵队当小兵,就怕轻柔教官会笑话您训导无方,有损教练英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仇教练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小子还真拿捏住了他的罩门,想起轻柔教官那张俏脸,脸上刀疤也多了几条红丝,口中话语却依旧冷酷。
“你敢威胁我,信不信老子让你在冰水中游泳!”
高垣心中暗笑,传言看来不是空穴来风,教练十有八九是在暗恋温柔教官,既然这样那就好办,非把爷爷曾经的亲卫骗上贼船不可,有教练坐镇亲卫队,以后会减少许多麻烦。
见好就收不再啰嗦,当下将方才议好的约法简要说了一遍,最后装出特为难的样子,迟疑半晌似在考虑该不该往下说,直到仇教练咧嘴擦起拳头,才赶紧说起正题,看上去倒像是被教练所迫。
“第一条贵族自律,第二条缴获归公,有燕家两人带头,执行起来不会太难,第三条军令统一可就难说。一来标长未必完全信任我,必经不是她亲自教导的弟子,不像教练您了解我。二来战情瞬息万变,我实战经验几近于无,到时怕会贻误战机。三来——“
“打住!你是想让老子给你当助手吧,嘿嘿,不是不可以商量,老子反正不在乎职位高低,只是你先说说,老子有何好处。”
可以商量就注定你要上贼船,高垣把握更大,嘴中说话还是显得迟疑不决:“我给教练当助手,都怕您不要呢,您别发怒,我直说就是。”仇教练方瞪眼,高垣就转了话风,一本正经地说正事。
“亲卫队首要职责是保护标长,您知道,我想去前面杀敌立功,那会老呆在营区转悠,要是有您老坐镇,标长安全自然无虑,我能多杀敌人多立战功,说出去谁不知道是教练暗中指点的结果。”
仇教练将鱼骨头远远扔向欢乐湖,从烤架上拿起一条小鱼丢给高垣,难得地开口笑道:“诡计很直接,一眼就可看穿,但也很有效,老子确实难以拒绝。小子,是不是当下就有难办的事,需要老子出面唱黑脸,再不直说,嘿嘿。”
“这就说这就说。”高垣小声叙述计划,仇教练边听边冷笑,等他说完后破口大骂:“小子,这鬼主意亏你能想得出来,还说得冠冕堂皇,滚,趁老子这会心情不错,有多远滚多远。”
见仇教练发怒,高垣忙起身开溜,他可不想真的大冷天让丢到湖中游泳,跑了几丈就听后面传来仇教练的笑声。
“老子答应你,哈哈哈,多少年了,总算可以再上阵杀敌。”
教练答应,计划就成了大半,高垣方感到高兴,后面仇教练就怒骂起来:“以后再敢您长您短,说一个字,老子抽你一鞭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高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还得去找标营主事和秦总教官,没他俩发话计划终难实施。
秦总教官听后先未表态,当场考较几招龙鹰擒拿手,见他进境神速,这才满意地点头应允:“权势是外力,可以借用,不能做为立身之本,师门炼气功夫不可懈怠。主事那不用去了,回头我帮你转告。呵呵,这几天糖公鸡没少打你银子的主意,少见为妙。”
亲卫队招收队员的考核安排在报名结束第三日,也就是标营主事设定的七天期限第六日,与新二巡兵种选拔同时举行,科目也完全一致。这是秦总教官特意安排,既可以让贵族子弟和学兵相互了解实力,便于以后配合作战,又能避免教官重复奔波,临战前夕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们去做,没有人力可以浪费。
考核前一天,轻柔教官和梅英回到标营,一得到消息高垣就赶向教官楼,轻柔教官是标长,于公于私都应该前去汇报,以免落人口舌。
高垣喊声报告,待应允后才推门进去,房间人不少,两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四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梅英也在座,几人有说有笑。
高垣走到桌前,停步立正敬礼:“报告标长,亲卫队长高垣前来报到,请指示。”轻柔教官穿着便服,颔首笑道:“我就不回礼啦,呵呵,高垣,刚回营就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做得不错。”
“标下职责所在,难当夸奖,鲁莽之处请标长责罚。”高垣说着双手递上报告:“前几日标长因公离营,标下请示暂摄军务的总教官和主事大人后,先行做了一些准备,这是书面详细报告,请标长过目。”
高垣一本正经,轻柔教官也不好再开玩笑,接过报告放在桌上,指着空着的凳子正要开口让高垣坐下,一旁的年轻人抢先说话。
“标长,听说亲卫队都是贵族子弟,让一个平民做队长,传出去贵族颜面何存,您看是否重新任命。”
高垣冷眼观察,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男的长得英俊,女的貌美如花,抢先说话者看上去年龄最大,身着精美的武士服,腰间挂着长剑,剑柄镶嵌玉石,应该是贵族子弟,只是不知家中爵位高低。
“不得无礼!军中任命岂可儿戏,战阵之间何来贵族与平民之分。”梅英冷脸斥责,说话年轻人口中认错神态不变,看向高垣的目光不屑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局面变得微妙,轻柔标长忙出面打圆场:“高垣,这里不是军营,坐下说话。”等他坐下后方才介绍房中客人:“这位是独孤前辈,皇城巡检司纠风副使,这是令狐前辈,刑部锦衣巡察,两位老前辈的公务不便相告,以后也会常呆在标队。”高垣起身拱手为礼:“见过两位前辈,日后还望多加指点。”
“高队长年轻有为,往后说不得要麻烦你这位亲卫队长,到时可别不给面子。”独孤副使颔首答话,令狐巡察也点头为礼,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已算是相当客气。
“这四位是梅英从京都招来的护卫,也编在亲卫队,你们都是武士,莫要计较些许言语。”轻柔标长有意和解,高垣虽觉得为难可也难以拒绝,神色不免有点迟疑,四个年轻人看在眼里不由得生气,堂堂贵族子弟给你当手下,天大的面子你竟还敢拿捏。
“标长,非是我计较贵族身份,只是亲卫队长职责重大,觉得有必要重新选拔,依武艺优胜略汰最为公平。”方才抢先说话的年轻人再度开口,这次吸取了教训,不再提贵族颜面与重新任命,换个说法变成以武艺公平争夺。
两度让人当面轻视羞辱,高垣再好的脾气也难忍耐,何况梅英就坐在眼前,更不能弱了自家威风,不等轻柔标长表态就起身告辞。
“标长,亲卫队招兵计划是主事大人亲批,凡进必考,择优录取,谁也不得例外,报名已经截止,你介绍的人选,标下无法照办,告辞。”
“你——”这下连梅英也傻了眼,想不到轻柔标长开口,高垣也敢当面拒绝,又气又好笑地看向他,娇呼让他留步:“等等,离营前我们怎会知道招兵计划,事情特殊,你就特别对待,别以为我不知道,主事大人授予你特权,亲卫队人数早就超编。”
高垣不想做得太过让标长为难,梅英开口正好给了双方台阶,见好就收重又坐下,谁知那年轻人反以为他在示弱,言语更加刺耳:“呵呵,亲卫队长,还不见得是谁担任,你倒在标长面前摆起威风,用主事大人当招牌,变相欺压长官,其心可诛。”
“闭嘴!”
“无礼!”
轻柔标长、梅英和两个老者同时开口叱喝,神色又气又怒,年轻人一时不知何以让他们动怒,看着高垣不再说话,眼神充满不屑,尚不知就这几句话断送了他的锦绣前程。
高原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无奈。
“呵呵呵,我本不想做这亲卫队长,出力不讨好不说,还会少了许多上阵杀敌的机会,无奈有人以一辈子不得结业离营逼我。受命当日遭人嘲笑,言词羞辱我爷爷,这才愤而反击将他打伤,反导致亲卫队无人应征。三天,我和兄弟看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窝囊气,实在没办法才出营招兵,贵族子弟,呵呵,听起来不错,但只有鬼才相信,临时招募的散兵游勇,能胜过训练有素懂得配合的标营学兵。”
“高垣!”
梅英咬着嘴唇,轻柔标长心底发酸,高垣不说,她俩怎会知道蒙受如此委屈,叫一声名字一时不知该怎样劝说。两位老者久经世故,一眼看出这年轻的亲卫队长确实有苦难言,两人知道梅英身份,战阵之间若有半点闪失,亲卫队长必然第一个人头落地,胜了无功败了丧命,这份苦差实在不好应付,与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
“你若想做这亲卫队长,我感谢尚且来不及,怎会借用主事招牌欺压直接长官,除非是我脑袋进水!你千不该万不该,初次见面便接连羞辱我,呵呵,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高垣,你冷静点!”梅英觉得不妙,忙阻止他往下说,高垣苦笑摇头,再度开口语气森然:“温标长尚未接手标队令箭军印,按照帝国军规,今日还无权向我下达军令,介绍你入队只是人情不是命令。免去我亲卫队长职务,你回去再多研读几年帝国军制,看看标长是否有权将我免职,呵呵,我不妨告诉你,亲卫队长第五项职责,秘密的使命,监视标长,如发现有叛国投敌嫌疑,有权先行擒拿!”
“亲卫队明日公开考核,标长人情理应照顾,你们三位尽快去补办报名手续,能否录用全在成绩。至于你,哪里来哪里去,若敢踏进我标队营区半步,休怪本队长下令格杀勿论,哪怕你是王子龙孙,进了军营就得遵守军纪,否则军法无情!”
“标长,明日考核还望您亲临,标下告退。”高垣说罢转身离开,说话的年轻人羞怒交加大声喊道:“我要和你决斗!”
高垣头也不回,回答的话语似嘲笑似讽刺:“决斗,呵呵,本队长的刀只用来杀人,不会做无谓的争斗,你找错人了。”
高垣走了,房间久久无人说话,最终还是独孤副使率先开口:“你回去吧,今日事我们不会传出去。亲卫队长已经警告过,不允许你踏进营区半步,你若违背军令,按照帝国军队战时条令,他是有权将你当场格杀。我看得出来,他已动了杀机,你莫要空自送了性命。”
“郡主——”年轻人期待梅英能出声挽留,那是最后的希望,千里迢迢赶来,就这样让人赶回去,以后在家族将再无地位。
梅英不忍儿时伙伴从此沉沦,低声吩咐道:“我写一封书信,你拿着去北面的通夷城,就在那里当差吧,对外说是我另有任务给你,战后回京前,我会再度召你过来。”
“多谢郡主。”年轻人口中感谢,心底将高垣恨得要死,顺带也捎上了轻柔标长和独孤副使,梅英一时仁慈给高垣以后埋下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