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见众人畏惧,口水飞溅道:“大家莫怕,洋人也是人,也是要死的,额打先锋,大家跟我一起上,杀光洋鬼子”

  “大师兄刀枪不入,大伙并肩子上啊”其他义胜拳民也嚷嚷道。

  “教堂里堆满了黄金,都是洋鬼子搜刮的,大伙儿抢它娘的”

  更有聪明人知道,光讲大义没用,还得有实际利益。

  被一番鼓动,众人一阵嚎叫,畏惧也少了许多,更有人眼睛发红,只盼着与洋人拼命。

  在场的百姓,多是失地农民,官府苛捐杂税,洋教又来欺压,两座大山压着,已被逼得走投无路。

  一旦超过人类的忍耐极限,这些最老实本分的农民也会变成疯狂的战士。

  “冲啊”

  大师兄一声暴喝,提着双刀杀向洋人。

  “冲鸭”

  “冲了冲了”

  “大师兄冲了大伙并肩子上啊”

  上百拳民手持刀枪,跟着大师兄冲锋,其他近千民众也嚎叫冲上,有的没有武器,就拿一根晾衣杆,有的甚至连根杆子都没有,全凭一股血气之勇。

  大师兄率领众人冲了十多步,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洋文:“fire”

  陈阳察觉到不妙,赶紧远离窗户,藏到一张桌子后面。

  一连串鞭炮般的爆响,下面街道同时响起许多惨叫声,然后是惊叫。

  洋人只是一轮齐射,前方民众如割草般倒下。

  鲜血和惨叫极大震慑了民众,之前的一点狂热顿时烟消云散,所有人嘶叫着逃命,往后面和街道两侧撒腿狂奔。

  许多人被撞倒,有人被踩踏重伤,甚至被踩死。

  陈阳挪到二楼栏杆处,探头向下看去。

  只见大师兄躺在地上咳血,他被子弹刮去了半边脸,鲜血不断涌出,模糊的血肉中隐约现出白色的骨头。

  人们全跑光了,之前还闹哄哄的大街,只剩下十来人躺着,有五人被枪击倒,其他是自相践踏受伤的。

  陈阳还看到汤福音神父,他黑皮靴的脚狠狠踩在大师兄的伤口上。

  大师兄痛的全身颤抖,嘴巴张得老大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汤福音的脚压住转了几圈,这才松开,伤口多了许多沙土渣滓,血水继续涌出。

  “想活命就说,你有多少同党还有什么计划”汤福音蹲下,抓起他头发。

  “洋鬼子”受伤的大师兄视力模糊,冲汤福音的影子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才到半路就无力的落下。

  旁边一个教兵抽刀就要来砍。

  汤福音止住他,不以为意道:“我是汤福音神父,代真神传播福音,你受那些愚昧的拳匪蛊惑,误会了真神,我也不怪你,我再问你一次,这城里还有多少拳匪,他们有什么计划,说了就能活命”

  “洋鬼子滚出额们大恒的地方额有祖宗额死也不信洋神”大师兄声音断续,越来越低沉。

  汤福音摇了摇头,身后几个凶悍的教兵冲上来,用军刀猛的砍断他的四肢。

  这些教兵都是黑发黑眼的大恒人,只因信仰不同,就视同族如雠敌。

  大师兄竟不呼痛,似乎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他的眼神慢慢涣散,突然有了异样的神采,自言自语道:“额老家是好地方,过了潼关走两百里,家里田被洋教抢了,阿大和麻都死了,额没有家了”

  陈阳悄悄溜下酒楼,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兄的脑袋已被砍掉,鲜血流满一地。

  回到扎纸店,陈阳拼命制作纸人。

  教堂闹出惨案,县衙一点大动静都没有,只是派了几个衙役,清洗了染血的街道。

  听说县令紧急招了本地几个大族士绅的代表讨论,但估计也讨论不出结果。

  陈阳先用那怪异之物:槐木桌制作了一个标准大小的纸人。

  制作完成后,就见纸人笔记里多了一页。

  纸人丙

  性格:冷静

  等级:黄级下品

  技能:察觉不祥

  顾名思义,即察觉不祥的能力。

  这是陈阳第一个拥有技能的纸人,虽然这技能看起来没什么用。

  为什么之前的纸人没技能,这个一出生就有技能

  陈阳悟了。

  是因为材料,纸人丙是用怪异材料制作的,所以自带初始技能。

  那槐木桌是供奉神灵的,日夜受香火熏染,产生了异变,用它制作的纸人自然有些不同。

  接着,陈阳又用剩下的槐木桌,制作了两个纸人。

  果然,这两个纸人也有察觉不祥的初始技能。

  根据笔记说明,陈阳与纸人共享技能。

  也就是说,这个技能陈阳也可以用。

  现在他有了五个纸人,数量多了,甲乙丙的叫法不方便记忆。

  于是,陈阳给纸人改名了,改名方法也简单,只要叫一下新名字,笔记里的名字就会相应改变。

  纸人甲叫壮壮,纸人乙叫小小,纸人丙叫祥一,其他两个纸人分别叫祥二c祥三。

  这时,店外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陈阳迎出去,见到一群街坊,寿衣店的刘婶c棺材铺的老李c扎花圈的张哥c写寿联的钱夫子。

  街坊们都脸有忧色,拿着棍棒c菜刀等武器。

  刘婶激动的抓住陈阳胳膊:“小陈,教堂杀了好多人,城里大乱了,好多打劫的,要是出事了,你可得帮咱一把,你秀儿妹子可还是黄花闺女呢”

  “刘婶,你女儿虎背熊腰的,贼人要打主意也打不到她身上去吧。”张哥道。

  “谁虎背熊腰了你这狗东西,败坏我闺女名声,我闺女还没嫁人呢”刘婶说着要去抓张哥的脸。

  陈阳忙把两人拉开,说道:“刘婶,都是老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的,咱们正该邻里相助。”

  “还是阳哥儿靠得住,听说洋人要杀光城里不信教的人,好多人都逃出城去了,咱们店铺财货都在这里,全家老小还指望着店铺过日子,逃是逃不掉的,非得守在这里不可。”棺材铺老李道。

  “别听那些谣言,洋人虽杀人,但不会胡乱杀人,怎么可能杀光全城人呢。”刘婶道。

  “你怎知洋人不杀人,我可听说,那教堂拿小孩的眼睛和肝脏作药材呢,那卫雅各司祭找了许多人贩子偷小孩,偷一个小孩给五块银元呢。”张哥道。

  “胡说八道,那是教堂里的育婴堂,作善事收养弃婴,穷人家孩子养不活,可以送到育婴堂,那五块银元是给修女的抚养费”刘婶道。

  “你怎知道”张哥道。

  “我怎不知道,我一远房亲戚就在育婴堂作过帮佣呢。”刘婶道。

  “洋人再坏,也不至于害婴儿吧,那小娃娃和他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害了婴儿对他有什么好处”钱夫子道。

  “说的是,洋人里面也是有好人的。”刘婶道。

  众人随声附和,都觉得洋人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

  “刘婶,那育婴堂收了多少弃婴啊”陈阳突然道。

  “不知道,我那亲戚说,好多人送小孩过去,每天能有十多个呢。”刘婶道。

  十多个

  教堂建了五年了,算每天十个,五年也收了两万弃婴。

  教堂那点地方,怎么可能装下两万人,而且长大的小孩呢,也没见过他们出来。

  陈阳联想到前世加麻大土著儿童寄宿学校的事情,突然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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