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陈子友腰窝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很硬很扎。
他侧脸一看,是一只黑色的、干枯的手,手指上长长的、尖利的指甲正好刺着自己。
车在山间行驶,高低不平的土路颠得躺在两排车座之间通道上的女尸侧向倾斜,半个身子压在陈子友的身上。
他一回头,正好对视住了杂乱不堪的、如枯草一般贴揉乱在女尸头颅上的一团黑发,黑发间隙中露出的两个空洞的眼眶,正好和他对视住,猛烈地击打着陈子友瞬间无比脆弱的神经。
他的眼珠一翻,吓晕过去了。
“老、老大,吓、吓死了。”坐在车里的一个男子说。
“正好,马上就到了,不用管他,到了那里,把他做了。”前排副驾驶的一个男人回答。
然而,被吓晕的陈子友没有人车上几个人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从小跟着叔叔经常进入墓穴古堡的他,见惯了各种奇葩古怪的尸首,猛然间的不适应在适度调整心态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睁开眼睛,依然保持着刚才被吓晕过去的样子,但是放在胸前的右手慢慢移向了腰间。
在他的腰带上,挂着一个微型定位仪。
陈子友摸索着按下了报警键。
十万元的奖金,他首先用于购买了一些必要的保护装备,比如定位仪、催泪瓦斯、强光手电等等。
陈子友和左煌哲之间,随时能够保持联系。
这一对损友,此时此刻都在被女人骚扰着。
不同陈子友身后躺着的女人,左煌哲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曾经在东大采访过他的女记者,也是在《桐城晚报》报道全国个人探宝冒险游戏这则消息的记者周琳。
她在从主办方拿到的参加者名单里,发现了一名东大考古系的学生,同时也是东大物种繁殖实验室的一名学生。
周琳心动了。
作为一个敬业的新闻从业者,她在上次采访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屋子内,从头到尾反思了自己的言行。
她承认,自己失误了。
但是,这样的失误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刺激。
富裕的出身带来的骄纵高傲的个性,让她从来不会用错误责怪自己,反而会更加执着的追逐因为错误无法实现的那个问题。
左煌哲就是当下的她想要追逐的错误问题。
追逐是为了征服。
“左总,我又来了。”周琳没有一丁点的惭愧和歉意,她“咚咚”作响的高跟鞋声和她理直气壮的心气一样,永远优越于任何人。
左煌哲在东大考古系的教学楼上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单人办公室。
坐在这件办公室里,他唯一的事情就是打游戏。
“我有事,今天不方便接受采访。”左煌哲的头只是抬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又放下了,专心注视着手里的平板。
周琳不急不躁、不恼不火,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肆无忌惮的走到左煌哲身边,香臀落在老板椅的扶手上,香喷喷的身子贴住左煌哲,脑袋一歪,周琳几乎挨住了左煌哲的脸颊,香奈儿的迷人味道钻进了左煌哲的鼻孔中。
“nice。”左煌哲张嘴夸了一句。
“左总真的很忙,这么难的游戏已经打到十一级了。”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无所顾忌到了没有自尊心。
左煌哲吐了一口气。
男人被女人骚扰不是享受和情趣。
堂堂的左总最近遇邪了。
可是,他的脸慢慢转向了周琳。
“小姐贵庚?”残酷的脸上堆满笑容。
“岁数打击不了我,我风华正茂,跟你同代。”周琳不吃那一套。
“你如果想泡我的话就是问题。”左煌哲不紧不慢,桃花眼泛滥成灾。
“我想泡你的话你应该很荣幸。”周琳的自信心绝对爆棚。
即使她没有这种想法,也只能她欺负左煌哲,左煌哲绝对不能欺负她。
她什么时候都是主宰。
拥有魔鬼身材,一张天生丽质的脸蛋,水晶般灿烂的大眼,和白里透红粉嫩的肌肤,是她从小到大的无敌通行证,没有失败过。
“有道理,”左煌哲看见窗外闪过一道身影,马上补充一句:“成熟才有味道。”
“谢谢。”周琳微笑着点头。
“不过我很胆小,偷的愉悦和挨揍时候的疼痛,我都不要,我选择听话。”左煌哲刚才看见的那道身影在敲门后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瑾来了。
“听她的话?”周琳涂着豆蔻的芊芊细指指向张瑾。
“没办法,这是现任的权利。”左煌哲一手托着腮帮子,眼神微笑的看着张瑾。
什么现任?张瑾没有听明白。
“现任可以变成离任。”周琳别有用心的说。
“转正要经过现任批准。”左煌哲嘴角一翘,右手食指指向了张瑾。
“滴滴。”老板桌中间的抽屉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响声。
左煌哲正在盛开的微笑断电了,停滞了。
拉开抽屉,他的手伸进去摸出一个东西,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口袋里。
站起身,左煌哲没有理会因为椅子意外差点跌倒在地的周琳,他几步走到张瑾身后,抓住她的肩膀亲昵的把脑袋放在肩膀上,蹭了几下,然后对着周琳说:“你们现任和未来之间先谈谈,顺便决定一下我的归属权。”
然后他附耳在张瑾脸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不管如何,先帮我打发她。”
他急着要出去,陈子友给他发来了报警。
走出办公室的房门,他直接走上了楼顶大平台。
三个男人开着车,已经到了桐城城北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山脚下。
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子友和那个木乃伊女尸,一起被三个男人弄到了车下。
马路一边,还有五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男人。
“他是谁?”对方问。
“到陈家堡去玩的一个小子,正好跟我们碰上了。”刚才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人头顶有一个黑痣,看在陈子友眼里格外眼熟。
“这个人你们收拾,不要给我们添麻烦,女尸我们带走。”对方话不多,行动也很迅速,有两个人过来准备搬走木乃伊女尸。
女尸?
陈子友想起他第一天在小巷里听见过的三个男子对话。
原来就是他们。
“没问题。”头上带有黑痣的男人冲另外两个一摆手。
那两个男人老鹰抓小鸡一般架起陈子友的两个胳膊,轮着他扔向了五米外路边的悬崖。
陈子友像一个断线的风筝,画出一道弧线掉进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