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
顾绍远话音刚落,霍芸萱便已是皱眉拒绝,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早已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紫苏说道:“紫苏,你带着她们都下去罢。”
说罢,又对知语与秋氏说道:“你们两个将小殿下带回去歇了吧。”
众人自是应是,忙福礼退了下去。
霍芸萱这才叹道:“皇上,规矩就是规矩,妾就是妾,即便我再不愿意承认,可那也是事实。”
“我心意已决。”
“你别这么幼稚,”霍芸萱叹气:“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后,况且她身后又牵扯了一个薛家,若是你这般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薛家你还对不对付了?”
见顾绍远还欲说什么,霍芸萱直接推着顾绍远往前走:“我这边你不需要担心,你且过去就是了。”
说罢,又对刁进忠说道:“带着皇上走罢!”
刁进忠知道霍芸萱在顾绍远心中的分量,况且也知道若是顾绍远今儿个真的歇在了昭阳宫中,对霍芸萱和顾绍远的名声都不好听。这会子自然是不会忤逆了霍芸萱的意思,点头应是,便引着顾绍远去了坤宁宫。
目送着顾绍远走后,霍芸萱才进了昭阳宫,紫苏一直在外面候着,这会子见霍芸萱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一面扶着霍芸萱,一面心有余悸道:“辛亏皇上没跟过来,若是皇上今儿个晚上宿在了昭阳宫,明儿个薛家就抓住了娘娘的错处,开始收买言官弹劾娘娘跟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才刚顾绍远说要留下时,紫苏心里就有些担忧,怕霍芸萱一个任性,当真将顾绍远留在了昭阳宫。这会子见顾绍远没跟来,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本宫晓得分寸的,”霍芸萱笑着拍了拍紫苏的手,跟着紫苏进了屋,见知书等人都候着,不由笑道:“都下去歇了吧,时间不早了。”
知书等人这才应是,屈膝福礼,退了下去。紫苏却是依旧在给霍芸萱铺床,霍芸萱瞧她没有要退下去的意思,霍芸萱便知她有话要对自己说,逐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等着紫苏先开口。
“娘娘,”给霍芸萱铺好床,才行至霍芸萱身旁,笑道:“娘娘,你不知道您是真心疼爱小殿下,可是您到底还年轻,总会有自己的孩子……”
“紫苏。”
不待紫苏说完,霍芸萱便已经皱眉打断了紫苏的话,笑道:“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
“宇哥儿在本宫身边养着,那边就是本宫的孩子,不过是隔着一个肚皮而已,那孩子生母又不在了,本宫自是不会担心他心里想着他生母。”
“况且那孩子也是可怜,本宫多疼他些,他念着本宫的好,日后即便他好了,也是想着本宫对他的好,多孝敬着本宫些。”
“他与本宫自己肚子里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娘娘能这么想,真真是深明大义。”
紫苏低头,觉得自己想法有些狭隘。
霍芸萱见紫苏这样,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你也是为了本宫好,本宫心里都清楚。”
说罢,拉了紫苏的手,笑着与紫苏说起了闲话。问她家中父母可还安好,弟妹可都听话。紫苏也都一一应了。
主仆二人闲话了好一会子,霍芸萱才摆手示意她下去:“事后也不早了,你且退了下去歇了罢。”
紫苏忙应是,笑着起身给霍芸萱福礼,刚欲要打帘退下,险些与匆忙进来的袭香撞上。
见袭香脸色匆忙,霍芸萱便知霍家那边有了消息。对紫苏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后,霍芸萱才将袭香召唤自己跟前来。
“娘娘,大小姐此番回来,确实有想法。”
霍芸萱挑眉,指了指自己跟前的座位,示意她坐下继续说。
袭香点头应是,屈膝谢了恩,这才坐了下去,继续说道:“三夫人险些就要用了那碗加了红花的鸡汤,却不料被大小姐抢了去!”
霍芸萱皱眉,面上带了不善:“怎么回事?”
“大小姐自幼也算是被教养的知书达礼的,这时候却不想看上了三夫人碗中的排骨汤,竟是舔着脸问三夫人要来了喝。”
霍芸亦果真是与霍平易平日里有些书信往来,知道薛茹倩肚中怀了孩子,就知道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弟弟弟妹定是会将事情搞砸,便日日想着要回来。
本来霍芸亦也没想过海氏她们会在中秋宴上弄出什么猫腻来,她不过是想着借着中秋的名号回来罢了。却不想回来时众人竟是都在膳堂等着。
霍家最是讲规矩的人家,霍芸亦又自认自己在霍老太太心中还算得上是有些分量的,怎么会不等自己回来就一起去了膳堂?
这其中定是有猫腻!
因存了这样的心思,知道这顿宴饭不简单,霍芸亦这才对每一样菜都报了警惕的想法。
霍芸亦到底是芹芳付出心血最多的一个孩子,这次被送往家庙,霍芸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选择在家庙中自生自灭。
在家庙里霍芸亦多少学了些药材,就想着日后回来,也好对付霍芸萱,却不想,这才学的一身功夫,还没来得及用在霍芸萱身上,就已经有了用武之地。
因看着那排骨汤的颜色有些不对,竟是有些像是红花熬出来的水一样的颜色,霍芸亦便有了警惕心,想着不论到底有无猫腻,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这才敛了心神,笑着看向薛茹倩,笑道
“兴许是许久不回家的缘故,我倒是看着三弟妹极为亲切,就连三弟妹碗中的排骨汤都看着亲切些。”
若是以往,霍老太太自然是要训斥霍芸亦一顿没有规矩,可霍芸亦拿出自己离家许久的说法,霍老太太心中一阵不忍,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薛茹倩知道这个大姑姐与自己是一边战线的,听闻霍芸亦特意提起排骨汤,心中便有了数,忙将那排骨汤推离自己十丈远,推至霍芸亦跟前,勉强欢笑
“既然大姐看着欢喜,不若便将这碗喝了罢。左右这碗我也没动过,姐姐该不会嫌弃妹妹的吧?”
果然她就知道,海氏她们向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这次殷勤给自己布菜,还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兴许是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要陷害自己将自己赶走也未可知。
薛茹倩到也不怕被赶走,到底她母家是薛家,别背后有太后皇后撑腰,霍家应该不敢将自己赶出去,那么……
如是想着,薛茹倩脸色就是一白——霍家这是想毒死自己然后对外宣称自己病逝不成?
“自然不会,”霍芸亦不动声色的接过薛茹倩推过来的碗,面上也是带了勉强欢笑:“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心中想法,却与薛茹倩万分不同。
霍芸亦只想着,这排骨汤里动了手脚,也就是说明,霍家并不像自己弟弟说的那般对薛茹倩怀孕一事完全不知情。而薛茹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定然以为这汤里加了什么毒,可自己给了提醒,她却要自己将这碗汤喝了……
当真是一个冷血动物!只想着自己了!
也就幸亏这碗里只是加了红花,对孕妇有坏处,可对旁人来说,也算得一味养生良药,到也不算什么。况且霍家厨房做饭也好吃,将红花的苦味和臭味都除了去,反而尝不出什么,吃起来倒也香。
薛茹倩原先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霍芸亦一提醒,自己心中一害怕便忘了思考,只想着将那碗汤推给别人。恰巧霍芸亦又提起这汤诱人,薛茹倩自然是想着要推给她。
如今见霍芸亦脸色不似很好看,便知自己办错了事,只不过霍芸亦已经接了过来喝一口一口喝下去,再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霍芸亦回来,这件事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霍芸萱眯了眯眼睛,够了够嘴角,冷笑道:“大嫂怎么说?”
“王妃派过来的人说,叫娘娘不要担心,他们还想了后计,娘娘只等着明儿个的消息就好。”
霍芸萱点头,有皱眉问道:“她们可有想过要先绊住大姐的脚再动手?”
袭香点头,笑道:“娘娘莫要担心了,王妃与太夫人原是铁了心的要将那孩子除去,便在排骨汤里加了些安神的东西,大小姐喝的多些,明儿个能不能按时醒来还不一定。”
海氏她们哪里是铁了心的要将那孩子除去!分明是想着要将薛茹倩除去!
那排骨汤若是没被霍芸亦发现出端倪,薛茹倩与顾明宇两个吃的香,晚上流产时二人估计还在睡梦中,薛茹倩保不齐会因为流血过多而就那么走了……
看来这件事是霍尘易决定的了……
“大哥定是想要为本宫与本宫肚中的孩子报仇的……”
霍芸萱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明儿个你还是出去等消息……顺便给大哥带句话,说若是都准备好了,我就要对薛茹冉肚中的孩子动手了。”
说话间,霍芸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袭香点头,眼中亦是闪过一丝阴狠
“奴婢幸不辱命。”
霍芸萱这才点头,摆了摆手道:“你下去歇了罢,明儿个记得早些去等消息,莫要被皇后的人发现了。”
袭香神色郑重的点头,应声道:“奴婢晓得的。”
说罢,霍芸萱才点头。袭香这才屈膝福礼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霍芸萱因心中有事,早早的便起了床,知书进门见霍芸萱已是起床靠在榻上等着,脸上带了笑意:“娘娘今儿个怎么起的这般早?”
“心中有事,自然就睡不着了。”霍芸萱笑着与知书点了头,由着知书紫苏等人伺候着自己更衣洗漱,霍芸萱笑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吩咐道:“白苏,你去皇后那儿跟皇后娘娘告个假,说本宫今儿个身子不适,就不过去请安了。”
白苏应是,退了下去。霍芸萱又吩咐道:“苏叶,你去与秋氏说一声,叫她跟知语带着宇哥儿去给母后请安吧,跟母后说本宫身体不适,就不陪着去了。”
苏叶应是,屈膝福礼退了下去。
霍芸萱眼中这才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带了明显的着急,只等着袭香回来汇报情况。
“袭香怎的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知书见霍芸萱等着着急,不由出声安慰道:“娘娘莫急,兴许是路上有些什么事情耽搁了,王妃娘娘调教出来的人各个一顶一,袭香又是娘娘亲子调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娘娘且放宽了心等就是了。”
紫苏亦是安慰道:“知书说的不错,袭香与王妃派来的人自然都是稳妥的,娘娘不用这般担心。况且咱们动作在暗,并未让人发现。”
说罢,知书突的想起什么来,问道:“既然大小姐已是瞧出端倪,自然便知道了咱们知道三夫人有孕一事……若然与三夫人一说,三夫人提高了警惕,咱们可就不好下手了。”
“怕的就是这个!”霍芸萱皱眉脸上出现一丝急躁:“万一大嫂派来的人路上出了些什么事情,来给袭香回话的是薛茹倩的人,或者那人直接将袭香绑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是说那排骨汤里有安神的药么,”紫苏见霍芸萱着急,忙出声安慰道:“想来霍家大小姐现在正睡着起不来,还来不及去跟霍三夫人提醒。”
霍芸萱点头,呼出一口气,叹道:“但愿如此吧……”
说罢,皱了皱眉,正欲说什么,白苏突然打帘进来,脸上带了着急的神色,上前一面扶着霍芸萱往床上躺,一面替霍芸萱松开头发:“皇后娘娘听闻娘娘生病身体不适,竟是带了各宫娘娘过来瞧娘娘,说是要亲自照看娘娘一番,才能放心。”
一面说着,一面着急对还在傻愣的知书紫苏二人,急道:“快替娘娘将衣服脱了。”
正说着,便听闻外面有人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霍芸萱等人俱是面面相觑,霍芸萱赶忙配合着赶紧脱了衣服上了床,还不带皇后进来,袭香竟是先皇后一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