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时脑子里一直想着紫苏与自己说的话,霍芸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日知书来喊霍芸萱起床时,霍芸萱额头上已是沁满了汗水。
“娘娘?”知书轻轻的唤了一声,见霍芸萱没反应,又瞧她睡的死,又见霍芸萱睡梦中紧皱着眉头,不由担忧的看了紫苏一眼,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紫苏皱眉摇头,并未往昨儿夜里自己与霍芸萱说的那些话上多想一些,见霍芸萱这副模样便猜测道:“兴许是做了噩梦罢。”
知书叹气:“老侯爷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娘娘是有过几日成日里做恶梦的,如今已是许久未在做过噩梦了。”
又想霍芸萱在王府时,虽算不上无忧无虑的,可到底有真的给她依仗的大哥,可如今进了宫中,不论对谁都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成日里神经紧绷,自然是要做恶梦的。
知书叹气一声,又伏在霍芸萱身边轻声唤了几声才将霍芸萱唤起来。
“娘娘可是做恶梦了?”
见霍芸萱眼神呆滞,似是还没从梦中醒来,紫苏不由担忧道:“要先喝杯水么?”
想起刚刚梦中真实的模样,霍芸萱只觉真实的可怕,听得紫苏问话,呆滞的看了紫苏一眼,才木木的摇了摇头,哑声道:“不必了,更衣罢。”
紫苏与知书这才应是,帮着霍芸萱更衣洗漱后,却是有坤宁宫的宫婢过来请见。
听是薛茹冉宫中的宫婢,霍芸萱自是不敢耽搁,忙让紫苏迎了出去:“去问问是什么事。”
紫苏应是,屈膝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从外面进来,皱眉道:“皇后娘娘说身体不适,今儿个让各宫小主娘娘都莫要过去请安了。”
霍芸萱听后点头,嘴角勾了勾,讽刺道:“她好不容易怀了身孕,自是要好好护着的。”
说罢,从梳妆台上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将宣纸叠了起来,递给知书,淡淡道:“今儿个可是白芷出去采买?”
知书点头应声,霍芸萱微微皱眉,淡淡说道:“你去与白芷说一声,说今儿个叫她莫要出去采买了,你去买就是了。”
知书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霍芸萱塞给自己的信,心中了然,点头应是,霍芸萱便淡淡说道:“去将这封信交给知画,兴许对知画打探当初那个产婆有帮助。”
昨儿个夜里霍芸萱跟紫苏聊了一些关于元后的事情一直到深夜,知道那个时候先帝爷与元后感情一直很好,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先帝爷根基不稳,又有西夷蛮子对大齐虎视眈眈,先帝爷需要薛家的帮助,这才看重如今东太后,一步步重用薛家,宠爱东太后,才让薛家一人独大一手遮天。
当初元后怀孕时,东太后一直都比先帝爷还要关心那孩子的,那个时候东太后已经是贵妃了,又因为元后怀了身孕,先帝爷已是将后宫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东太后打理。东太后每日都会着人往元后宫中送各种吃的,起先元后也担心过东太后这般殷勤非奸即盗,可后来请了太医来看,身边又有懂医的宫女,都看过东太后送来的东西,尤其是吃食一类,只不过那时不论是太医还是先后身边懂医的婢女,都声称说那些东西没有任何问题,渐渐的元后才对东太后放松了警惕,反而还越来越信任东太后。
后来元后是难产大出血而死,紫苏说,当时她们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元后身边懂医的婢女已经那些太医都被东太后收买,早就跟着东太后一条心,况且那些吃食都确实都没问题,不过是因为营养过剩,导致胎儿过大,这才最终导致了元后难产罢了。只是那个时候不论是婢女还是太医,都被东太后收买,自然是不会与元后说这些的。
霍芸萱眯了眯眼,当初罗氏生自己时,也是因为胎儿过大,才难产的。
既然事情这般巧合,便由不得霍芸萱不怀疑了,从紫苏那里得来了当时稳婆的姓氏名字,又得来了那稳婆家在何处,虽说这么多年,那稳婆早被送走,不过是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庙,这里到底是那稳婆的老家,估计是有些知道些那稳婆情况的。
有了这层消息,总比之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昧的闷着头找要好的多。
知书见霍芸萱脸上阴郁,知霍芸萱现在心情不甚很好,便也就不再多话,给霍芸萱福了礼,便退了下去,却不想,去找白芷说要替她去采买时,却被白芷委婉拒绝
“姐姐有所不知,家中小弟生病,我这心里着实有些不踏实,想着今儿个要出去瞧瞧才放心些”
因霍芸萱让自己出宫是私事,知书自然是不会与白芷说是霍芸萱吩咐的,原想着不过是替白芷出去采买,一般宫婢听到都会乐得轻松同意,却不想正巧赶巧碰上白芷出宫有事,倒是不好硬换了。
知书脑中快速转了一圈,便笑着拉了白芷的手,笑道:“好妹妹,我也是有些急事想要出宫一趟,你便成全我这一次罢。”
白芷却是满面为难的看着知书,为难道:“好姐姐,不是我不想成全你,不过是因为我这家中弟弟是我们家的独苗,我娘又是乡下人家,并不很懂怎么照顾,他这一生病,我这心中就不踏实,总想着要亲眼去看了才能踏实些。”
知书皱眉,这下却是只觉为难,又见白芷面上全是愧疚与担忧,又觉实在不好在给她添麻烦,便也就摆了摆手,叹道:“罢了,本就是我不该为难你。”
白芷更是一脸愧疚的看着知书,低声唯唯诺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知书姐姐。”
见白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知书忙摆手摇头,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是我不该为难你的。”
说罢,见白芷还是一副愧疚要哭的模样,知书头疼不已,摆了摆手,笑道:“不是还要去看幼弟么,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快拿了名帖出宫去罢。”
白芷这才点头,又是愧疚的对知书点了点头,这才出了宫。
“你怎么还不出去?”见知书从外面进来,霍芸萱微微皱眉,看向知书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在霍芸萱看来,知书向来牢靠,自己指派了什么任务都会第一时间给自己解决了,像现在这样还不行动的,自然是出了什么事。
见霍芸萱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是信任自己,担忧自己出了什么事,知书心下感动,心中更是觉没有完成霍芸萱指派的任务,心下愧疚不已。
与霍芸萱说了说白芷的情况,霍芸萱却是及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又轻轻皱起了眉头,淡淡道:“到底是家中有事,况且今儿个也是她出宫采办的日子,咱们倒是不好说什么。”
说罢,屈起食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皱眉道:“罢了,找那稳婆的事也并不急在这一天两天里,明儿个谁出去采买?”
知书微微皱眉想了想,笑道:“是小厨房的邱婆子。”
霍芸萱这才点了点头,笑道:“那邱婆子本宫倒是有些印象,是个极好相处的,你便去与她说说,明儿个换一换就是了。”
霍芸萱刚入宫不久,也不好让身边的丫鬟频繁出宫,况且知书是自己的心腹,若是自己特意指派她出宫,自然是会被有些人盯上,倒不若是让知书头上顶一个出去采办的名号,倒是不会轻易被有心人怀疑了去。
知书也对那邱婆子有些印象,听得霍芸萱这般说,忙点头应是,正欲退下去,却见袭香从外面打帘进来,给霍芸萱福了礼,满面喜色道:“启禀娘娘,宁郡王妃递了牌子进来求见。”
“大嫂递了牌子?”霍芸萱听是顾绍静递了牌子进宫,眼中一亮,连日来被这后宫乌烟瘴气的浊气弄得愁容满面,这下子一听说顾绍静过来,却是总算容光焕发了一会:“快接了牌子,大嫂可说是什么时候过来?”
“宁郡王妃说,如若娘娘不忙,今儿个最好。”
“好,好,好。”霍芸萱笑着连连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笑着吩咐道:“去与大嫂说,本宫有时间,本宫现在就有时间。”
说罢,想了想,又对紫苏说道:“去马厩派个马车去接一接大嫂你亲自去接。”
按说依霍芸萱的品阶,却是不能去马厩派马车去接人的,只不过因着霍芸萱是宠妃马厩的人不敢得罪是一,其二便是顾绍静本身就是郡主,又是大齐第一位女将军,身份极高,如今又嫁给了霍尘易成了王妃,这样的人物,想要进宫,马厩的人自然是该派出马车去接的。
这样一来,即便薛茹冉想要拿此事说事,也是没办法怪道霍芸萱头上的,况且如今薛茹冉正怀着身孕,想来是没那些闲暇功夫去管霍芸萱的闲事了。
故而紫苏倒也不拦着霍芸萱,霍芸萱话音一落,便屈膝应是,按着吩咐去了马厩,吩咐了人去宁郡王府将顾绍静接进了宫中。
按着规矩,顾绍静先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过安,又去两宫太后那里坐了坐,旋即又去了坤宁宫给正经嫂子问过安,这才总算得以去了昭阳宫。
顾绍静去昭阳宫时,已接近中午,也不知沈玉与孙雪乔二人是约定好了还是从哪儿打探来了她母家嫂子进宫请安的消息,一早便来了霍芸萱宫中,说是要陪霍芸萱用午膳。
顾绍静来时,霍芸萱正面对着这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水。顾绍静见霍芸萱这副模样,亦是不动声色的掩了心思,笑盈盈的给霍芸萱福了礼,又与沈玉孙雪乔二人见了礼,这才笑呵呵的看着霍芸萱,笑道:“原想着来的已经算早,却不想还是赶上了饭点。”
霍芸萱亦是装作顾绍静不过是偶尔进宫请安的样子来,亦是笑呵呵的与顾绍静寒暄玩笑:“本宫倒是瞧着大嫂像是故意赶了饭点过来的。”
一面说着,一面吩咐着宫婢给顾绍静看了坐,顾绍静笑呵呵的坐下后,这才嗔瞪了霍芸萱一眼,笑道:“娘娘宫中的饭倒是有多好吃,竟还叫臣妾这般惦记。”
“自然是山珍海味多的数不胜数,”霍芸萱笑呵呵的看了沈玉孙雪乔二人一眼,意味深长道:“若是没有好东西,她们两个怎么能总往本宫这边跑。”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没有什么值得她们两个利用的东西,怎么会值得这两个人总往她这边跑。
沈玉二人心下一惊,皆是有些胆怯的看了霍芸萱一眼,见霍芸萱仍旧笑呵呵的并没什么异样,想着许是自己多心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配合着霍芸萱一起与顾绍静逗乐玩闹一会儿,霍芸萱又叫了人来将顾明宇抱了来给顾绍静瞧了瞧,兴许是有些血缘的关系,顾明宇倒也不认生,见了顾绍静便伸着手要抱抱,一脸萌样直将顾绍静的心萌化,让顾绍静抱着不舍撒手。
正巧白芷从外面采买回来,霍芸萱便顺嘴问了问她弟弟的身体情况,却见白芷回话时有些微微不自然,霍芸萱倒也没太当回事,只当白芷是不愿与旁人提起自己的家事,便也就没再多问,只吩咐了知书去小厨房做些马蹄糕,又让白芷与苏叶一起去御膳房提饭
“提一个红烧狮子头与佛跳墙。”
说罢,看向顾绍静,笑靥如花:“本宫记得嫂嫂最爱吃这两个菜,如今可还合口味?”
见霍芸萱还记得自己的喜好,顾绍静心下感动,笑着看着霍芸萱,点头笑道:“娘娘有心了。”
霍芸萱对顾绍静微微一笑,复又看向孙雪乔二人,脸上笑意不变:“本宫许久未见宁郡王妃,有些许体己话要说,便不留二位妹妹用膳了。”
如此,便算是回绝了二人一开始说的要陪霍芸萱用膳的话。孙雪乔沈玉二人原以为霍芸萱会不好意思回绝她们两个,便想着只要顾绍静在,她们就一直在一旁候着,虽说不可能会听到姑嫂二人的体己话,却是可以阻碍顾绍静,不叫顾绍静将原本要说的话说出来。
到底,能让顾绍静亲自进宫来面见霍芸萱的事,自然不是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