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办事向来稳妥,又明知今天自己与华阳宫那位关系尴尬,多少双眼睛盯着想看这边的笑话,袭香怎会这般不知轻重的与人争吵?
霍芸萱眯了眯眼,将顾明宇递给奶娘秋氏,又看向知语吩咐道:“你们二人先带了小皇子去内室玩一会子。”
秋氏忙接过顾明宇,与知语二人应是,带着顾明宇进了内室。霍芸萱这才看向那个来报信的宫婢,淡淡问道:“二人是因着什么起了争执?”
语气平淡又面无表情,叫人瞧不出情绪来。
那宫婢本就听闻霍芸萱手段了得,总是不动声色的给人挖了坑等着别人往下跳,如今见霍芸萱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心中便有些忐忑,稍稍压下心底的恐慌,故作镇定道:“回禀婉修仪娘娘,今天中午叶才人点了鸡蛋羹,可今天出去采买的婆子忘了买鸡蛋,御膳房今天鸡蛋所剩不多,御膳房的人原是想着用那几个鸡蛋给叶小主做了便罢,却不想袭香姐姐却突地问御膳房的婆子要起了鸡蛋,说是娘娘今儿个也突地想要用鸡蛋羹明明一开始袭香姐姐并没说娘娘要用鸡蛋的,偏偏在听了华生姐姐的话后突地说娘娘要用鸡蛋羹”
说着,还抬眼偷偷瞧了霍芸萱一眼,一副生怕自己说了真话而惹的霍芸萱生气的模样。霍芸萱及不可见的皱眉,越觉这宫婢可疑。
且不说这宫婢话里话外的都是在维护着华阳宫的华生,只说依照袭香的性子,是万不会去惹是生非的,况且又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新进宫的宫妃便只她与叶云浅呈过宠,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与叶云浅身上,想要看她们两个争风吃醋的自是不在少数,袭香不会不懂分寸的到处惹事,这时候怕是旁人故意要来为难袭香,袭香也是会息事宁人吧。
且不说袭香故意与旁人争抢那所剩无几的鸡蛋了,即便是自己点了鸡蛋羹华阳宫的人非要找事也要了鸡蛋羹,想来袭香也是会息事宁人的将鸡蛋羹让给华阳宫,再自己回来请罪的罢。
今儿个怎么会与人起了争执?
霍芸萱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宫婢一眼,眼中突地闪过一丝冷意。
那丝冷意一闪而过,接着便恢复了常态,只不过嘴角却是带了一丝冷意,意味深长的高声喊道:“宋德海!”
宋德海忙高声应是从外面进来,霍芸萱才淡淡吩咐道:“袭香在御膳房与人起了争执,你且派几个内监过去帮忙,莫要让咱们的人受了欺负。”
“娘娘!”紫苏不知霍芸萱套路,听得霍芸萱这句话,吓了一跳,想要阻止霍芸萱,却又被知书的一个眼神阻止。
紫苏不解,却也是安静了下来。知书是霍芸萱母家跟过来的,自然是要比自己了解霍芸萱的,霍芸萱这般做自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如此想来,紫苏便也就不再说话。
霍芸萱这才淡淡点了点头,对宋德海摆手道:“去罢。”
宋德海虽很不理解霍芸萱的做法,可到底是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况且如今见霍芸萱这般护短,心里也是有几分感动,心中倒是空前热血起来。
“奴才遵命!”
行过礼,便欲要带着人亲自“上阵”,却被来报信的那个宫婢拦住:“宋公公请留步!”
霍芸萱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宫婢一眼,不动声色的听那小宫婢将话说完。
“那御膳房到底是做法的地方,袭香姐姐即便再不懂事也是知道不能在御膳房中吵架的,她们二人在”
“你这话说的,好像这吵架只本宫身边的宫女一人有错,那叶才人身边的华生却是个好的,连个错都没有了?”
不待那宫婢说完,霍芸萱便冷笑打断她的话,犀利的看向那宫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来,淡淡问道:“她们二人不是因为鸡蛋吵的架么?怎么?难不成都在气头上还能商量好出去打一架不成?”
“这这”
春燕被霍芸萱一问却是什么都答不出来,原是收了人的钱,想着只要将霍芸萱骗出去就是了,却没想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办好。如今见霍芸萱果不按套路出牌,也并未因为担心而乱了分寸想要自己去看看情况,反而是派了宫中内监去帮忙的
这一来却是将自己的计划都打乱,若是没将霍芸萱骗出去想到来找自己的宫婢那阴狠的眼神,春燕便打了一个哆嗦,颤抖抬头逼迫自己对上霍芸萱那副沉静如水的眼睛,磕磕绊绊道:“是是她们二人”
还没说完,袭香却是已经提了饭进来。
霍芸萱玩味的看着春燕,嘴角微勾,转头看向袭香,意味深长道:“袭香,可给本宫带回了鸡蛋羹?”
“鸡蛋羹?”袭香不解,皱眉看向知书,见知书朝春燕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对自己摇了摇头,袭香便稍有会意,知自己只要实话实说便是,逐屈膝福礼道:“娘娘想吃鸡蛋羹了么又?恰巧小厨房还有两个鸡蛋,奴婢这去小厨房给娘娘做一碗去。”
袭香的话音刚落,霍芸萱便玩味的看向那宫婢,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淡淡道:“咱们小厨房有鸡蛋你做甚还要与叶才人抢那几个鸡蛋?”
虽是看着春燕,话却是说给袭香听的。
袭香听得一头雾水,颇有些不解什么叶才人什么鸡蛋的,如今听得霍芸萱说自己与叶才人抢鸡蛋,更是吓出一身冷汗——除非是霍芸萱吩咐的,不然即便是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与主子抢吃的不是。
“娘娘明鉴,奴婢愚笨,娘娘所说的什么与叶才人抢鸡蛋,这些话奴婢却是听不懂的。”
“听不懂?”霍芸萱依旧玩味的看着春燕,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淡淡道:“听不懂没关系,让她给你解释解释你就懂了”
“娘娘恕罪!”话还未说完,便被春燕打断,跪在地上请罪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只说恕罪,却并不说缘由。霍芸萱冷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婢,眼神微冷:“难不成本宫看上去就那般好糊弄不成?”
“还不快说是谁指使的你!目的为何?”
“是是”
春燕伏在地上,眼神微闪,脑中快速闪过无数念头,霍芸萱似是看出春燕心中所想,冷笑一声,冷声道:“本宫虽看上去好糊弄了些,却不像是你所想的那般好糊弄的。”
心中却是微微皱眉,在想着指使这件事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起目的霍芸萱也多少能猜得到,不过是想要将自己骗出去罢了,只不过霍芸萱想不明白的,却是那人既然想要骗自己为甚不将戏做的足些,至少也要找些事情绊住袭香的脚,袭香回不来,自己才会相信这些话不是?
可看这套阴谋却是漏洞百出。
且不说自己了解袭香,知袭香是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只说即便自己不了解袭香,今天去提饭的是自己身边随便一个人,那霍芸萱也是万不会上当的,到底那宫婢过来报信时霍芸萱约莫着时间,即便是快些,袭香也就是刚到御膳房罢了,怎会与人争吵还被这小丫鬟看到还能跑到自己这边来报信难不成袭香是用飞的过去的不成?
做出这件事的人,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自己的智商?
如此想着,眼中嘲讽玩味的意味便更浓了些,春燕见霍芸萱这幅模样,更是害怕起来,跪在地上打着哆嗦,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启禀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是谁。”
“本宫说过,本宫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好糊弄。”
见那宫婢还欲要糊弄自己,霍芸萱冷笑一声,淡淡看了春燕一眼,冷声道:“若是你不肯在本宫这儿开口,那本宫便也就只好将你送到太后那儿,让太后亲自神问你了。”
霍芸萱这般越过皇后直接找太后的话,明显是在给那宫婢暗示,告诉她自己背后除皇上外还是有人可依靠的,并不像那个指使她的人一般,除皇上宠爱便再无其他。
果真霍芸萱话音刚落春燕便是已经快速权衡了利弊高声说道:“回禀娘娘,是叶才人身边的华生姐姐找的奴婢,至于什么原因,奴婢是果真不清楚。”
“你当真不清楚?”
霍芸萱眯了眯眼,冷声说道:“若是与本宫说谎”
霍芸萱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言外之意却是不言而喻。春燕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对娘娘有任何欺瞒,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最好是这样,”霍芸萱冷笑一声,淡淡看了那宫婢一眼,冷声问道:“将华生与你说的话原封不动的与本宫说说。”
“是。”霍芸萱手段春燕虽是没见识过,可如今与霍芸萱交手一次,却见霍芸萱漫不经心的就将自己谎言拆穿,逐不敢再造词,将花生找到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霍芸萱听。
“你去将婉修仪骗出来,剩下的你莫要再管,只要将她骗得往御花园方向去,这些钱便就是你的了。”
说罢,又是一阵磕头:“奴婢父亲在十年前去世,家中还有三个小弟,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奴婢这才”
“本宫晓得了,”霍芸萱淡淡点头,冷眼看了春燕一眼,心思微转,便有了主意:“紫苏,给她二两银子。”
“娘娘?”紫苏不解其意,疑惑看向霍芸萱,却见霍芸萱对自己点头
“给她二两银子。”
说罢,又看向春燕,淡淡道:“本宫念你是初犯,却当真是有苦衷,这二两银子便权当是本宫赏你的”
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本宫饶了你,若是日后本宫再见你害人,便别怪本宫心狠了。”
“奴婢万是不敢害人的。”春燕没想到霍芸萱会赏了自己二两银子,此刻心中满是感激,又因自己才刚险些让霍芸萱置于危险的境地,更是内疚不已,此刻便连连磕头认错,嘴中只念叨着好人一声平安,愿意替霍芸萱吃斋念佛诵经。
霍芸萱摇了摇头,将她遣退了下去。
春燕走后,知书才不解问道:“这件事娘娘便不再追究了么?那宫婢险些将娘娘置于危险的境地,娘娘怎地还赏了她二两银子?”
“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怎地与叶才人扯上了关系?”袭香才刚从外面回来,此时更是一头雾水。
霍芸萱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不知道叶才人又想做什么妖,不过是想着将本宫骗出去罢了。”
说罢,眼中又是闪过一丝讽刺,才又说道:“那宫婢本性不坏,不过是家中需要钱,便见钱眼开了罢了。”
“所以娘娘便想着赏了她银两,好让那宫婢对娘娘心存感激,心生愧疚日后才好替娘娘办事?”
紫苏一点就通,霍芸萱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看向紫苏:“正是这么个理儿。”
说罢,又看向紫苑,吩咐道:“紫苑,你去打听打听才刚那宫婢是哪个宫的,如今是作甚的,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
紫苑应是,问道:“娘娘可是怕那宫婢才刚是说了谎?”
霍芸萱点头,皱眉道:“到底要小心些为好。”
知书却是皱着眉头,眼中还是带了不解,问道:“娘娘将那宫婢放走,这件事娘娘就不追究了么?”
“这件事叶才人做的太过没有头绪,这么漏洞百出仿佛就是要本宫故意抓出漏洞一般”
霍芸萱皱着眉眯着眼思索说道,叶云浅做这件事着实有些漏洞百出,即便是再没有脑子,也不会做的这般漏洞百出吧尤其是袭香这件事上,若是当真想将自己骗出去,怎么也要像办法将袭香绊住脚才是她这般做,倒像是故意给自己送了把柄让自己抓住这些漏洞
若是自己抓住了这漏洞将事情闹大
霍芸萱眯了眯眼,嘴角便挂了一丝冷笑。兴许叶云浅就是想着让自己将这件事闹大,这样才好跳进她的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