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萱这会子虽是歇下,可离平日里歇下的时间还要早上许多,况且这些日子里顾绍远夜夜与自己运动到深夜,也不知是形成了生物钟还是怎地,霍芸萱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紫苏在外面听得霍芸萱来回翻身的声音,亦是担心的睡不着,不由出声道:“娘娘?”
霍芸萱一听紫苏的声音,歉意出声道:“将你吵醒了?”
听得霍芸萱回应,紫苏这才披了衣裳进来:“娘娘?”
听得紫苏进来,霍芸萱才淡淡吩咐道:“将灯点开吧。”
紫苏应是,点了灯,叹道:“娘娘可是睡不着?”
说罢,顺势将霍芸萱扶起,在霍芸萱后背放了迎枕让霍芸萱靠在床上,担忧道:“不然奴婢在娘娘床边搭个小床陪陪娘娘罢?”
“不用,”霍芸萱摇头,嘴边扯出一丝笑意来,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书,道:“你将那本书给本宫拿来,便下去歇了就是了,本宫看会子书便自己歇下了。”
霍芸萱与顾绍远的感情如何紫苏并不清楚,却也是在霍芸萱入宫一个月的时间里亲眼目睹过顾绍远独宠霍芸萱的经过,如今虽说顾绍远宿在别人那儿并不能说明霍芸萱失宠,况且今儿个顾绍远还新晋封了霍芸萱为修仪,又将三皇子记到了霍芸萱名下,更是不能说霍芸萱失宠了的。
只是她们家娘娘呈宠数日,突地听了皇上去了别处,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叹了口气,紫苏担忧的看着霍芸萱说道:“奴婢不困,再陪娘娘闲话一会子罢。”
霍芸萱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叹道:“都什么时辰了,本宫没事,你且下去歇了便是,本宫看会子书便歇了。”
见霍芸萱坚持,紫苏也不好违背霍芸萱的意愿,担忧的看了霍芸萱一眼,才点了点头,起身将放在桌上的书递给霍芸萱,又不放心,劝道:“娘娘看一会子书便早些歇了罢,别伤了眼。”
霍芸萱嘴角含笑点了头挥了挥手,说道:“且下去罢。”
紫苏不放心的看了霍芸萱一眼,才屈膝应是,躬身退至门口时,霍芸萱突地出声问道:“三皇子住的寝殿可都收拾好了?”
“娘娘放心,袭香紫苑几个已经带了她们收拾妥当了。”
霍芸萱这才放心点头,摆手让紫苏退了下去,自己又看了几页书,却是因着心里杂乱,也并未认真看的进去,索性便将书丢在一旁,吹了蜡烛数着绵羊好歹的睡了过去。
昨夜失眠,第二日起床时便更加困难了一些,袭香与知语两人头疼不已,笑着哄道:“娘娘莫要再赖床了,今儿个是叶才人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娘娘若是这会子告假不去岂不是叫人说闲话?”
虽平日里也过去请安,可却都是因为礼节规矩请的安,只有后妃第一次呈宠后的请安才叫做正式请安,才算是列入了晨昏定省的规矩中的。
霍芸萱头疼,眯了眼看知语:“她们说便叫她们说去,你家娘娘害怕别人说不成。”
袭香见霍芸萱这幅模样,哭笑不得:“好主子,您便起来去罢,您若是不去,岂不是叫旁人以为您是小肚鸡肠容不下旁人的?”
“是啊娘娘,”知书原是在帮着擦拭桌子的,这会子见霍芸萱还不肯起身,不由出声道:“今儿个那么多人等着看您的笑话呢,您若是不去,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去?”
白芍几个更是应声符合,纷纷看着霍芸萱,霍芸萱无奈,虽是困得要命,却也是只得由着她们伺候着起身
“娘娘怎地这般憔悴?”将霍芸萱安置在梳妆镜前坐下时,苏叶不由惊讶道:“娘娘昨儿夜里可是睡了?”
“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罢,”昨夜失眠,今儿早上又被早早的从被窝里挖起来,坐在梳妆镜旁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回话:“你帮本宫修饰一番,必然要将这黑眼圈遮一遮,不然岂不是要叫旁人以为本宫昨夜当真没睡好让人平白笑话了去不成。”
苏叶点头应是,紫苏却是笑道:“娘娘还说不怕旁人说闲话,如今一看却是最在乎的一个。”
霍芸萱撇嘴,没精打采的说道:“本宫是想拼着让人不说闲话,本宫都已经是从床上起来了,若是再因着脸色不好黑眼圈的问题被人看了去笑话了去,那本宫这床岂不是白起了?”
殿内伺候的都被霍芸萱逗笑,沈玉与孙雪乔过来请安时,心里都是带了些看笑话的心思过来的,这会子进来见一大早上倒是都其乐融融的,并未让人瞧出什么伤心不妥来,不由有些差异
“一大早上的姐姐在与她们几个说什么这般热闹。”
霍芸萱透过梳妆镜看是沈玉与孙雪乔二人,眼=眼神意味不明的闪了闪,连头都不回的淡淡说道:“不过是今儿个早上本宫起不来,又叫这帮小蹄子们取笑了罢了。”
“还不是姐姐惯的,”沈玉笑着用手掩了嘴,笑道:“姐姐对她们几个向来宽容,却是惯的她们竟是连姐姐也敢嘲笑了。”
霍芸萱嘴角勾了勾,却是并未搭话,霍芸萱不答话,苏叶等人自是都在服侍着霍芸萱梳妆,也都敛了心神不作声。孙雪乔不知其意,却也知道自己如今是要依附着霍芸萱在这后宫中攀爬,故而是跟着霍芸萱走,霍芸萱不理她,孙雪乔便也不理沈玉,一时间竟是让沈玉有些尴尬。
沈家杨家与薛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若是薛家一朝失败,定是要牵连了他们这些姻亲,如今沈家杨家等早就同薛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煜王昨儿个又进了京,想来是薛家是又要有动静了的,作为同谋,杨家已是有了举动,如今沈家难不成要不动声色的看着?
霍芸萱对沈玉的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让沈玉有些不知所措,之前霍芸萱待自己虽不很是热络,却也是笑脸相迎的,怎地今儿个竟是连自己抛出的话都不接了?
沈玉不解其意,尴尬的自己笑了两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芸萱透过镜中观察了一番沈玉的模样,见她尴尬之态轻而易举的流露于脸上,及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只觉有意思。
自己才刚不过是想要试探沈玉一番,想要看她那个时候面上表情可以处理的有多到位。
沈玉是顺天府尹的嫡女,又是在京城长大,自然是从小就会被教育的情绪不外露的。若是今儿个是自己遇上这件事,除非是想要将尴尬的神态表露出来,否则自然是很快就会想办法将尴尬掩饰过去,想办法转移了尴尬的场面。神态这般轻易流露在表面,除非沈玉真的是个傻的。
沈玉不傻,且精明的很,这几日霍芸萱冷眼瞧下来,见她虽是事事跟在孙雪乔后面,似是对孙雪乔唯命是从,可仔细看下来,被牵着鼻子走的,却是孙雪乔。可孙雪乔却还依旧不知,只当自己是二人里面那个说了算的大姐。
这般聪明的沈玉,若然不是故意将神态轻易流露在表面,又会是什么原因?沈玉这般做,不过是想要扮猪吃虎罢了,不过是想让自己以为她是个呆笨的,让自己对她放松了警惕今儿信任她,可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她面前,最后杀自己个措手不及让自己输的体无完肤罢了。
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尴尬的沈玉,霍芸萱嘴角划过一丝冷意,敛了心神淡淡道:“你们两个可用过早膳了?”
听得霍芸萱出声,沈玉才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面上的尴尬也缓解了不少,似是总算解放了一般,着急说道:“嫔妾与孙姐姐一早起来便过来给姐姐请安,还未来得及用早膳。”
见沈玉这幅模样,霍芸萱勾了勾嘴角,装作并未看出沈玉的小伎俩一般,从梳妆镜前起身,转身时,面上已换上与往日无异的笑意,笑盈盈的看着二人,笑道:“既然两位妹妹没用膳,不若就在本宫这儿一起用了便是。”
说罢,抬眼吩咐道:“苏叶,去摆饭罢。”
苏叶应是退下,霍芸萱才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着急吩咐道:“袭香知语,一会子你们莫要忘了带人去宁寿宫将三皇子接过来。”
袭香知语二人忙屈膝应是,袭香笑道:“娘娘且放心便是。”
霍芸萱这才淡淡点头,与沈玉孙雪乔二人笑道:“去膳厅用膳罢。”
沈玉二人忙点头应是,孙雪乔便笑道:“托姐姐的服,以后咱们宫中多了个孩子也喜庆热闹些。”
孙雪乔这话不过是想打听一番霍芸萱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顾绍远将一个皇子记到了她的名下。霍芸萱却是只做听不懂的模样,只是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来笑了笑,便带了二人去了膳厅用膳。
三人用过膳后,才一同去了坤宁宫请安。
霍芸萱三人去坤宁宫时,已有许多人过去,今儿个是叶云浅第一次正式来薛茹冉请安的日子,又过了一会子,后宫中除昨日才刚小产的杨世华与被禁足的沐清雅外,皆是都到齐。
如今却是众人皆都到齐,却独独不见叶云浅的身影,这也未免太骄纵了些。
郭襄慧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会子见叶云浅未来,霍芸萱又在,不由勾了嘴角挑衅道:“叶才人也太过恃宠而骄了些,不过第一日呈宠今儿个就敢来晚,竟对皇后娘娘如此大不敬!”
说罢,顿了顿,又看向霍芸萱,夸赞道:“婉修仪连日来呈宠数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都从未迟到过一次,这才是咱们后宫的典范。”
郭襄慧这话明面上是在夸赞她不假,可这话中意思听在旁人耳中却并非是这个意思。自这些新人进宫后,宫中老人便再未呈宠,尤其是霍芸萱一连呈宠数日,早就让薛茹冉心生不满,如今郭襄慧特特拿出这件事来说事儿,不过是摆明了给薛茹冉上眼药,让薛茹冉更讨厌霍芸萱罢了。
况且这后宫中“堪称后宫典范”的人便只皇后一人,谁还敢称为“后宫典范”?这岂不是觊觎皇后之位,心怀不轨?
这郭襄慧自己与她并无过节,她作甚要处处针对自己?果真是你不找事,事情也会主动找上你罢。
也是,自己不过才刚进宫便已呈宠数日又快速晋封已成了三品修仪,有些人看自己不顺也是说的过去的。
郭襄慧话音刚落,霍芸萱便忙跪了下来,垂着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冷意便快速敛去,面带卑谦道:“郭美人用词不当,请皇后娘娘恕罪。”
原本薛茹冉是想就着郭襄慧的这番话惩治霍芸萱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的,可如今郭襄慧话音刚落,霍芸萱便已是跪下请罪,又口口声声说是郭襄慧用词不当,一时间,薛茹冉倒是没了办法去惩戒霍芸萱。
这话本就不是出自霍芸萱的口,原本霍芸萱反应不这般快的话,薛茹冉完全便可以以此为理由惩戒了她,可偏偏霍芸萱反应极快,态度恭谦,若是自己再无视她的请罪惩戒了她,倒是显得像是自己与郭襄慧联合一起欺负霍芸萱了。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以为自己身为中宫皇后却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只因为后妃连续呈宠数日便联合其他宫妃一起给人下套?
薛茹冉眯了眯眼,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霍芸萱一眼,却是也是迫不得已的说道:“婉修仪这是作甚?郭美人年纪小说话没甚分寸本宫还能同一个孩子计较不成?快些起来罢,莫要跪在地上了,地上凉,若是妹妹跪出什么毛病来岂不是叫皇上心疼。”
霍芸萱忙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来,红着脸低头轻轻应是,谢了恩,在薛茹冉快要吃人的目光中由紫苏扶着起身,才将坐回座位上去,却听得华阳宫有宫女过来告假,说是叶才人身体不适,便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华生话音刚落,座位下首的众宫嫔解释面面相觑。今天是叶云浅第一次晨昏定省的日子,不来本就不合适,可若是提早来说,众人倒也不觉怎样,可偏偏如今,大家都在坤宁宫中等着她,她却突然着人来说身体抱恙不过来了。
这不是恃宠而骄给后宫众妃一个下马威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