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皎两人拿到分斋结果,当天下午就去不同的讲堂报到。
姜若皎与柳春生他们交好,一进门就被他们邀过去坐下,融入起来倒是很快。
他们的第一节课就是传说中的岑夫子来讲课,姜若皎多瞧了两眼,总觉得这位岑夫子有点眼熟,很像那天那个怂恿寇世子去参加书画大比的家伙。
姜若皎琢磨了一下两人的年龄,不免在心中猜测起他们的身份来:莫非他俩是父子
真要是父子的话,那么那位师兄竟去了治事斋,可真是一点都不给亲爹面子。
姜若皎在心里犯了下嘀咕,倒也没在这事儿上琢磨太久,专心致意地听起岑夫子讲学来。
比起姜若皎以前接触过的老师,这位岑夫子讲起课来确实别具一格。
他的讲学内容里没有半点枯燥乏味的陈腔滥调,反而结合眼下的各种消息给学生们剖析当前形势,让学生们知道自己学到的东西具体可以用在哪些方面。
一节课听下来,姜若皎也知道其他人为什么说岑夫子讲学与众不同了――
很多事目前都还没有定论,一般人是不敢像岑夫子这样搬到课堂上来讲的,偏岑夫子一派轻松从容,压根不怕有人出去编排他妄议时政。
姜若皎不知道陈夫子是怎么讲课的,不过她很喜欢听岑夫子的课,岑夫子讲的内容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经义典籍固然要学,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供她们沉吟故纸堆了
外头的撞铃一响,岑夫子毫不留恋地把书一收,也不管讲到哪里,麻利地准备走人。
姜若皎跟了上去,先和岑夫子自我介绍了一番,才和岑夫子问出疑惑了一整堂课的问题:她要是想和岑夫子一样多了解一下时势,可以从什么地方去了解
岑夫子看了姜若皎一眼,觉得她很面生。听她说自己是新来的,岑夫子才慢悠悠地答道:“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校勘馆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职位,要是你做得来的话就可以每天看到各地送来的最新消息了。”
鹤庆书院很注重对学生个人能力的培养,像柳春生这样作为职事生员参加书院日常管理工作的学生不在少数。
姜若皎知晓鹤庆书院有校勘馆,只要负责院内书籍的审核校勘,却不知道校勘馆还负责采集各方消息。她谢过岑夫子,表示自己会去试试看。
岑夫子扬长而去。
有人探出头来对姜若皎道:“师弟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能拦下岑夫子。”
姜若皎奇道:“不能问夫子问题吗”
那人介绍道:“别的夫子都可以,问到天黑都行,唯独岑夫子不一样,他一下学就立刻走人,从不拖延片刻。有人想问他问题,他会说你上课时做什么去了,说话时脚步都不带停的总之,谁都不能耽搁岑夫子下学回家。”
据传老生们都把岑夫子称为“绝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男人”。
姜若皎:“”
想不到岑夫子竟还有这样的传说。
姜若皎回到座位上收拾好东西,和柳春生询问起校勘馆的位置。得知姜若皎要去校勘馆看看,柳春生说道:“正好我也要去那边取本新书,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姜若皎没拒绝,与柳春生一起往校勘馆那边走去。
不想两人才刚走出经义斋,就迎面碰上与朋友一起往外走的寇世子。两边打了个照面,寇世子看了眼和姜若皎并肩走在一起的柳春生,很不高兴地抿了抿唇,又看向微微愣住的姜若皎。
人这么多,寇世子倒也没不由分说地发难,只拦下姜若皎开口问:“去哪呢你们”
姜若皎解释道:“我想去校勘馆那边看看,柳师兄正好也要过去,就顺便给我带个路。”
寇世子听后收回拦着姜若皎的手,说道:“我们要去打驴鞠,一会不用找我吃饭。”
姜若皎点点头。
驴鞠和马球差不多,只不过用的不是马而是驴,大伙骑着驴在球场上逐球奔跑,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以前寇世子交的都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酒肉朋友,哪曾和这么多精神勃发的同龄人一起玩过,看着样样都觉得新鲜得很,别人一说有什么新玩法他都乐滋滋地跟去玩了。
两边分别之后,柳春生忍不住感慨道:“你们表兄弟俩感情真不错,寇师弟很关心你。”
姜若皎想起寇世子那狗脾气,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关心。
只能庆幸寇世子交到了新朋友,一心想和新朋友玩儿,要不然指不定要当场发飙。
那天寇世子不让她给柳春生送吃的就有这个苗头
。
这根本不是喜欢不喜欢关心不关心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让他面上无光的问题。
姜若皎随着柳春生去了趟校勘馆,询问校勘馆有没有空缺职位,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柳春生在旁宽慰道:“你就是不在这边帮忙做事,平时也可以过来查阅邸报。”
邸报上一般抄录着各方传递到京城的消息,朝廷汇总后会把邸报贴在宫门口供人抄阅,不少商人嗅见其中商机,每日都会定时去抄录一份卖给有需要的人。
鹤庆书院虽不在京城,却也定时从商贾手里购入近期的邸报以便了解各地的情况。
以前女子学堂却是没有邸报这东西,姜若皎听柳春生这么一讲就放下心来。
岑夫子应当是赶着归家懒得和她细说,果真不愧是“绝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男人”。
姜若皎在柳春生的指引下找到收藏邸报的地方,拿起近期的邸报飞快地读了起来。
等柳春生去取了书回来,就发现姜若皎已经把新送来的邸报看了大半。他颇为佩服姜若皎一目十行的本领,见天色不早了,开口邀请道:“食堂快关门了,要不先去吃个饭,有什么想看的明儿再过来看。”
姜若皎从善如流地搁下手里的邸报,与柳春生一起去食堂赶了个饭点的尾巴。
饭后姜若皎回了青云舍,听到寇世子在井边那边哗啦哗啦地洗澡。
青云舍是个单独的院子,不仅有小厨房,澡房也是齐备的,只不过现在正值炎夏,寇世子懒得用热水洗澡,所以直接打了井水就往身上冲。
姜若皎带上院门,本想绕过庭院回房去,寇世子就眼尖地瞧见了她。
寇世子把木桶搁下,赤着上身堵住姜若皎的去路,身上c发上都还湿漉漉地淌着水。
姜若皎上回也见过寇世子赤膊躺床上的模样,不过那会儿他蔫耷耷地躺着不说,身上还全是伤,瞧着没什么冲击性。
眼下寇世子把自己整个人弄得湿淋淋,浑身上下还带着刚从鞠球场上下来的阳光味道,倒是让姜若皎觉出些男女之间的不同来。
“虽然天气热,可世子还是早些洗完穿上衣服为好,要不然入夜后天气凉了,乍冷乍热的容易生病。”姜若皎强作镇定地退了一步,仰头劝诫逼近到自己跟前来的寇世子。
寇世子见她悄悄往后退,觉得很有趣,兴致盎然地一直逼着她退到柱子前,伸出手把她困在自己与柱子之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不施脂粉的脸庞。她的肤色不是雪那样的白,却一点都不粗糙,越是凑近看越觉细腻好看。
哪怕现在她是男孩儿打扮,这么凑近仔细瞧依然处处是破绽。
寇世子想到那日在梦中他将姜若皎堵在巷子里,似乎也是这个角度,也是这样半明半暗的余晖。他用目光描画着姜若皎的眉眼c鼻梁,最后流连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乍一看偏薄,细看却觉唇珠饱满,唇色也好看得很,叫寇世子很想亲亲看,瞧瞧是不是和梦里一样软乎好亲。
寇世子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都堵到人了,他自然就毫不客气地欺了上去。
他没与人亲过嘴,碰到姜若皎柔软的唇后却没来由地觉得光是亲到一起还不够,忍不住像小狗一样往里舔了舔。
姜若皎浑身僵住。
寇世子好奇地舔了几下,发现姜若皎明显不适应这样的亲近,才伸手钳住她的腰说道:“我们都定亲了,亲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见姜若皎连腰背都绷紧了,寇世子只觉终于抓住了她的弱点,牢牢地将她抵在柱子上,“我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做出让王府蒙羞的事,可看到你与别人走得太近我还是不高兴。下次你再让我不高兴,我还得再亲你”
姜若皎想推开寇世子,却发现寇世子挨得太近,两个人仿佛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她闭起眼说道:“柳师兄只是给我带个路。”
寇世子意外发现她的睫毛长长的,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那颤动着的眼睫。
姜若皎睁眼看他。
寇世子道:“可我就是不高兴。你想想看,自从到书院来,每天我都能在你身边看到他要不这样好了,以后看到一次,我就亲你一次。”他觉得这个约定很不错,又凑近啵地亲了下姜若皎的唇角,自顾自地给姜若皎算起账来,“你现在至少欠了四五次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负债累累”
姜若皎就没见过寇世子这种自说自话的人。她说道:“我和柳师兄同在上舍,怎么可能不见面”
寇世子理所当然地道:“这多简单,你每天让我亲一下不就好了。”他觉得世上再没有自己这么聪明的人了,假以时日姜若皎这母老虎一定会对他服服帖帖他美滋滋地道,“来,你要是主动亲我一下,就算你抵两次的债。”
姜若皎抬起脚狠狠踩了他脚背一下。
寇世子猝不及防被踩了个正着,哪还顾得上堵
姜若皎,一屁股坐地上边捂着自己被踩痛的脚边瞪姜若皎怒道:“你都要嫁我了,怎么还是这么凶”
姜若皎也来气了,回瞪着他骂道:“书院是读书的地方,哪有你这么乱来的”
寇世子知晓女孩子脸皮薄,母老虎再凶也是个女孩儿,自己都亲到人了,得让着她点。他自认为很讲道理地说道:“那好,我先记着,等休沐后我再找你讨。你别想赖账,我记性好得很”
姜若皎一听就知道和这家伙根本说不通,索性不理他了,绕过他回自己房间去。
寇世子没去追,他澡才洗到一半呢,想到自己刚才借题发挥尝到了梦里的滋味,心里美得不行,又回到井边哗啦哗啦地冲完上半身,才提了桶水去澡房里头一鼓作气地把澡洗完。
另一边的姜若皎关上房门,心气还有些不顺。
她虽没好好了解过男女之事,却也知道成亲以后夫妻之间肯定要做些亲密的事。
可这不是还没有成亲吗
被寇世子胡搅蛮缠c没脸没皮地定下这么个“约定”,她倒是挺希望寇世子别忘记自己撂下的狠话,一辈子都别和她同房了
要不下次她给他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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