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又不搭理自己了,心魔便又坏笑道:“你可是见人家生得标致,遂动了什么歪念头”
说完清了下嗓子出声道:“莺娘”
贺元阑见状立时起身就要夺回身子,见她回头忙急声回道:“无事。”
萧瑾瑶撇撇嘴懒得搭理这疯子。
心魔狡黠地勾着唇角道:“还说不是我看你就是心怀鬼胎非奸即盗。这些天你以为我看不到从她护着你拆线开始,你便下意识将她当成自己的依靠,后来她终日陪着你练习走路,人就近在咫尺,你却不敢看她,那颗小心脏扑通跳得哟,我都替你丢人”
“你闭嘴”
“闭什么嘴你再让我闭嘴我就真开口说话了”心魔见他吃瘪,心里不知多高兴。
便又继续道:“你瞧瞧你,前半生因着腿疾统共都没见过几个姑娘,后来皇帝给你一纸婚约要你迎娶齐国那位刁蛮公主,你又不愿意,照我说,有心仪之人你上就是了呗,反正我也就只在你戒断一事上有争执,其余之事想怎样不都随你那小寡妇烦人是烦人些,长得不也极美,又没生过孩子,怕什么”
贺元阑冷冷看他一眼,厉声提醒道:“你倒会替她说话,难道忘了她是你死对头不成”
心魔啊了一声回过味儿来忙改口道:“那什么,本王突然觉得你堂堂一个亲王,娶一个寡妇,是怎么回事,人家公主莽是莽了点,好歹比乡野村妇强啊,救命之恩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了不是,哈哈哈哈”心魔一度干笑着掩饰尴尬。
贺元阑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翌日又是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全城女子,不见不散。
今儿个生意本还是一样地红红火火,队伍中却突然闯来一个身着嫁衣的半老徐娘。
那是城东做金银首饰的祝娘子,夫君早逝后便一个人接手铺子,短短十年间便已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此番她回乡探亲之余,得外界传闻便也曾来光顾贺元阑生意,谁知只一打眼便对他一见倾心再难忘怀,几次三番地走到他面前想让人多看自己一眼,谁知这郎君如此高冷,除却颔首见礼便自顾做事,直到走了也没说上几句话。
祝娘子心急了,这才想出此招来,自备了数十箱嫁妆,里头金银珠宝数不胜数,着人抬到摊位面前,甫一将其打开,便快亮瞎了众人的眼球。
贺元阑却仍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态度望向摊位前的来人问道:“买几串”
祝娘子娇羞一笑掩唇道:“郎君见笑,今日奴家不买东西。”
“哦,”贺元阑淡淡一声,便道,“那请你让让,在下还要做其他人生意。”
说着冲她挥了挥手,竟是想将她打发开。
却见那祝娘子不怒反笑,保养得当的柔荑就要抚上贺元阑正在做事的手,被他眼疾手快地躲了去,面带恼意地望着她道:“还有何事”
祝娘子一笑侧身指了指身后珠宝箱笼道:“摆摊这般辛苦,郎君还是莫做生意了,只要您娶了我,这些珠宝便全是你的。”
此言一出,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姑娘们个个面带薄怒地望着这不知从哪儿杀出来的强劲对手心头都恨得不行,又紧张兮兮地望着面前这位郎君,生怕他一个松口就给答应了。
小虎也面色复杂地看了看那女人又看了眼自家大哥哥,我的天大哥哥这么值钱呢若他不是王爷怕也能靠脸混得富甲一方吧
萧瑾瑶一脸看戏望着前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几十箱珠宝,心下感叹道,要不去做个上门女婿也行哈反正他那王爷当得也不咋快活,上有爹娘不喜,下有兄弟阋墙,回去不过也就地位高点而已,再瞧瞧这个,看她那满头珠翠,金光闪闪地,连嫁衣都镶了百十来颗珍珠翡翠,这般财大气粗,一辈子怕是都花不完呐
再者说,这祝娘子长得也不差嘛,就是年纪大了点,三十来岁,也挺好的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十三抱金山呀还特么不答应,在等啥呢
许是她眼睛太亮,贺元阑只一错眼便注意到她,见她满脸看戏的模样不由得心下来火,遂语气生硬地拒绝道:“不必了。”
话音一落,众人终于放心。
果然,湛公子还是那么清高不愧是咱们大伙心仪的对象
却见祝娘子似是早有准备地又一抬手,身后小厮便递来一沓厚厚的地契来。
她笑着视线扫过一旁呆愣着的小崽子,又抬头将其递给贺元阑道:“公子放心,奴家知道您不愿续弦是怕后人待您儿子不好,这里是二十张铺子和房产的地契,只要您愿娶我,奴婢便将其直接交于您儿子,这样您也能放心些,也能证明奴家的诚意。”
说完见他不接,便又垂下手
递给他身旁的小崽子道:“只要你叫我声娘亲,我便将这些都送给你,如何”
小虎愣在当场,却仍恪守着规矩不敢接。
那一刻他倒当真希望自己是大哥哥的儿子了这么多铺子地契得值多少钱若他得了,以后便有好多好多钱可以孝敬爷爷了,给爷爷买最好的药材最大的房子,给莺娘姐姐买最漂亮的裙子,给大哥哥买最贵的衣裳,再给自己买最好吃的麦芽糖
想着他都口水止不住往外沁,祝娘子见状倒也豪不嫌弃,自怀中取出帕子亲自给他拭干净嘴角道:“如何呀要不要叫我娘亲”
小虎紧抿着唇角望向大哥哥,贺元阑抬手将他揽在身后沉声拒绝道:“贫者不食嗟来之食,娘子请回吧。”
祝娘子闻声表情一怔,满脸诧异地望着这人。
似他这般相貌不凡的她也见过不少,做生意这么些年,有多少男人为图财求娶她她向来是理都不理,如今与他不过是看对眼了,便想着图钱就图钱吧她也不是没有,如今乍一被拒,她最先升起的竟不是恼怒,震惊之余竟还虽这人好感又上一重,似这般痴情又不图富贵的郎君可是难得一见,不成,她今儿个说什么都要把人抢回家
正当时,还未开口,便见不知何时,竟又来了个身着红装的女子脚步匆匆地赶来,这一回竟连红盖头都自备好了
来人是县太爷的嫡女张姑娘,比之这做生意的祝娘子地位自然高出不少,方才她一现身张姑娘就惊呆了,原来还能这样逼婚,果断戏都不看了连忙回去现备嫁妆,把家里值钱的青瓷摆件,古董字画什么的都给扛了来,不过才一会功夫竟就装了几十箱,张姑娘满意地笑了便又火急火燎地换好衣服往食街赶去。
幸而来得及时,才刚到就听到那祝娘子开始不断加码,一度说要将祝家一半家产都奉送到湛公子手上,反观贺元阑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张姑娘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抬步上前。
“哎呀我说祝夫人,您难道不知有些句怎么说来着,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湛公子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清贵公子,您就不要再白费功夫巴巴往上贴了成么”张姑娘说着就一把走到她身前,拿胳膊肘那么无意一撞,祝娘子便被她生生挤到了旁边。
待她好容易看清来人,这才哂笑着打量对方一眼,冷声道:“奴家当是谁呢原是张姑娘您,口口声声说着奴家是上赶着倒贴的,那您这副打扮,又是为何呀”
张姑娘嗤笑着白她一眼:“我同你自是不一样的咱们书香门第自是比你这满身铜臭的商女要强上些许,瞧瞧你带的那些什么金银珠宝c钗环首饰的,俗不俗”
说着便又切换成温婉一笑对着面前的湛公子柔声道:“奴家心悦公子,自愿嫁于公子作续弦。奴家知道公子在意你家小公子,自是不乐意入赘别家,这些是奴家带来的一点微薄嫁妆,愿尽数献于公子当做生意的本钱,
“以后您是愿继续卖这烤肉或是再做些其他生意都随您,奴家只愿做您的贤内助,您若是卖烤肉,我便帮您一起摆摊,您若是盘铺子做生意了,我便也能帮您算账,待将来您若是想入仕了,咱家在上京城还有个远房亲戚,必要时还能帮衬一把,
“当然,这一切还都看您意愿,奴家愿将小公子当作自己亲子看待,便是将来自己育有子嗣了,家产也愿以小公子为先,您看这样成么”
这一番话,说实话换作任何一个男子听到了,都难免为之动容,便是在场女子们也被她的决心给打动,萧瑾瑶坐在茶棚里边嗑着瓜子边佯作感动抹泪,心道,方才还在为祝娘子打ca呢,如今天平竟也偏到张姑娘身上了,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面对这样一番剖白,贺元阑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心魔在脑海里边看戏便拱火道:“啧,多好一姑娘,明明锦衣玉食出身,竟要陪你这落魄王爷上街卖烤肉够可以的呀我选这个,这个年轻些长得也盘靓条顺,比隔壁老帮菜好多了。”
“闭嘴”
心魔怂怂肩继续看戏。
贺元阑正在心中整理说辞,不待开口便见祝娘子又开口了。
“什么书香世家笑话老娘我早先在这蕲州城待了数年,谁不知道你家县太爷的官儿是花银子买来的呀便是你带的这些个什么书画古董,还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说着她佯作踮脚模样探头一看,指了指那支白玉净瓶掩唇笑道:“这可看着眼熟,好像是县太爷过四十二岁大寿时咱们祝家送得贺礼呢”
此言一出,众人心下明了,原来这县太爷花钱买官还收受贿赂,这可是上不得台面的大消息呀
一时间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张姑娘身上,便见她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恼羞成怒地指着祝娘子道:“你胡说妄议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却见祝娘子挑眉一笑眼神都散着冷意,到底在外摸爬滚打不少年头了,哪儿会被这黄毛丫头给吓到。
她轻哼一声,走到她近前,
挑衅般凑近低声道:“那奴家便要看看,是我这罪大,还是您那当贪官的爹罪过更大”
此话一出,张姑娘吓得脸色煞白,她爹做得事她也不是全不知晓,身在这边城之地,天高皇帝远,倒也无人能拿他如何,只这祝娘子一看就知不是善茬,且她生意做得又大,常年四处奔波,万一被她捅到上京去,那简直就是大祸临头
她嘴唇紧抿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垂下眸子向她低头,临走时回身望了眼湛公子,满眼不甘却不得不中途放弃。
就那眼神,心魔看看连连摇头道:“完了完了,痴情小姐被有钱大姐给吓跑了,你只能委屈地去坐拥大姐的半壁家产了,唉”
“闭嘴”
却见祝娘子,仿佛一个斗胜的大公鸡似的,仰着脖子继续踱步上前拿她足以养活他祖宗十八代的家产继续引诱他。
贺元阑无语望天,继而视线又游移到萧瑾瑶身上,拿眼神给她授意道:“还看你妹的戏,过来帮忙啊”
萧瑾瑶笑着吐了口中的瓜子皮无声道:“奴家觉得公子您和祝娘子好生般配呢”
话毕便见贺元阑脸气得又黑了一度,萧瑾瑶笑着继续看戏不打算施以援手,贺元阑眼看就快要忍不住爆发了,突然人群中那令人头痛的一抹红衫又出现了
众人顺眼一观,这居然是个公子穿着一袭新郎装,笑得喜气洋洋,难不成
剩下的话众人憋在口中,连带看着贺元阑的神颜都增加了几分佩服道:“不愧是湛公子,男女通吃呀”
众人眼见着那一队迎亲队伍径直朝着贺元阑走来,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大家纷纷避让,自觉在贺元阑摊位前留下一场空地。
眼睁睁见着那新郎官一步一步朝贺元阑走来,不少看戏少女的眼中都带了几分期待。
谁知那新郎临走近了,却脚步一拐,直直往斜对面的摊位上走去,见到来人眼前一亮朗声道:“我就猜到姑娘你在这您还记得我么在下姓徐名纪年,家住城西永丰坊,做做了一些小买卖,刚及弱冠尚未娶妻,也无纳妾,更无外室”
“打住打住”还不待他报完家底,萧瑾瑶开口阻拦道。
正看戏呢瞎跑来凑什么热闹
又见他一身新郎装,浑身喜气的模样,遂开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在下来迎娶姑娘你为妻呀”
“什么”萧瑾瑶险些被嘴里的瓜子仁给呛到
方才没细看,如今才瞧见他那脸上被厚厚脂粉给遮盖了的淤青血块,惊诧地眉头紧锁又出声问道:“你刚说什么意思来着”
徐纪年挠头一笑地盯着她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昨日一回家我便去求了我父亲,虽中间有些坎坷,不过好歹是求得双亲答应了,今日一大早我便着人去筹办了这些彩礼,有些仓促备得不太好就是了”
萧瑾瑶往后看了眼他身后那比祝娘子还丰厚的彩礼抽了抽嘴角:“我我可是个寡妇你忘了”
徐纪年轻松笑笑走近两步道:“无妨,在下一见姑娘您便钟情与你,你是何身份根本没关系,若您夫君尚在,我倒还要斟酌斟酌,可他既已走了,在下便想代替他来照顾你,您看如何”
“啊这个这个我觉得不如何”萧瑾瑶吞吐道。
徐纪年闻言眉心一皱,不解道:“为何在下可有哪儿不合适的”
萧瑾瑶眼睛溜溜直转干笑道:“敢问咱们有什么合适的么再敢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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