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宝德哂笑,说道:“宝儿求阿娘了。”
李祖娥白眼以对。
不理会高宝德哄骗她的小伎俩。
“你身子感觉如何?”
李祖娥见高宝德面色,仍有些发白,端正心思问她。
“只是额间,偶尔还会余有些隐痛。”
高宝德摇摇头,告诉李祖娥,她除此以外并无大碍。
下晌的昏睡,并非昏厥。
祖珽离开之前跟李祖娥讲,高宝德昏睡在补精元之气。
言道高宝德最近精神紧绷,需要在睡眠中休养生息。
昏睡过久,虽不寻常,但不会经此伤身。
祖珽给高宝德开的汤药,只是补汤而已。
高宝德先是嘴抿一口汤药,品出来,这只是寻常汤药后,便一口闷下去。
微微一抿还没尝出来,高宝德蹙眉。
一口喝下去,真是苦极了。
祖珽果然怀有小人之心,睚眦必报。
其实并非所有补汤的汤药羹剂,都是苦涩难咽的。
换言之,若是药剂太苦,不是病情过重需下猛药,就是配置汤药之人存心搞你。
高宝德喝下的这碗汤药,显然是后者。
本来,高宝德苏醒之时,已至下夜。待用完膳,夜已过半。
她本就困倦,用完膳后,精神也逐渐不济。
皇后李祖娥见此,就让她好生休息,待明日醒后,再离开此处寝殿,若是身子爽快,自去邺中闲游即可。
高宝德于是,对李祖娥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明日我就自个儿先走了。待母后从北宫回来,寻不到我,便是我先离开了。”
“善。”李祖娥点头。
李祖娥明日,需去北宫行耕耤礼。
因与高宝德无关,她只需醒后,径直去找宇文邕便行。
只是,为了养好身子,让明日晌午过后的自己,有更好的姿仪,高宝德决定再稍作休息。
见皇后李祖娥眸中的血丝和一闪而过的疲惫,高宝德道:“阿娘辛苦地守了我一夜,待方才,才堪堪休息了一会儿。不若趁着天还没放量,再小憩一下。”
“看着你无碍,我才能有心思休息。”李祖娥上前,将她的双手叠放到一起,轻拍了两下,说道。
高宝德又憨憨一笑。
“阿娘快去休息!”
“去了,去了。”
李祖娥笑着摇摇头,走出殿外,将殿门缓缓关上。
却说祖珽。
他离了昭信宫,独身径走在永巷,越琢磨越发觉得,长乐公主是个妙人。
先前,他刚受长乐公主蛊惑,侍奉宇文邕后,就一直想不明白,长乐公主出此计策,是为何意。
他让自己火中取栗,让宇文邕也有获益,而于她自己,又能得何?
有这般深沉又心思细腻的主,此等设计,可不会是无故玩乐,戏耍旁人罢。
高宝德缘何昏睡,祖珽替她诊脉时,可是现去了解过今日始终。
自她们众人,从皇太后娄氏的宣训宫出来后,高宝德就变成了此番样子。
那究竟是不是,宣训宫内发生过的事情,让高宝德压力巨大,已至于昏睡至此?
这种两主相争翁婿,究竟细节若何,了事后向人一探便知。
因而,在了解到此番昭信宫内,高宝德相助乐安公主之事,祖珽就知道了个完全。
祖珽毕竟是祖珽,他一瞧见高宝德宣训宫所为,必然是与娄太后恩怨纠纷不浅。
长乐公主对皇太后娄昭君心存怨怼,那是不是说,长乐公主是主公也可以争取之人?
他言及高宝德,说她妙,并非是他愿意向其拜服称臣,只是对她的手段和行事,感觉妙极。
祖珽走着走着,感觉自己抓住要领。于是,前头拐了个弯,又来到宇文邕殿中。
“珽问主公安。”
何泉见祖珽去而又返,心里诧异,展眼间,将他又领至主殿。
宇文邕正坐案前,翻看《皇诰》。
闻见祖珽之声,宇文邕也很惊奇。
“孝徵有何未尽之事?”
“主公可知,之前珽讲,是长乐公主劝臣,奉您为主。”
祖珽旧事重提,将长乐公主今日所历,道了出来。
宇文邕神色隐晦。
自祖珽奉自己为
主后,宇文邕一直从祖珽口中,能听到长乐公主之名姓。
这位主盯上自己,难道真的是如祖珽所说,欲引他为联,尽除娄氏?
他不认为,自己能做什么。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并不见长乐公主处有相关人等来联络他。无论是她自己,亦或是寻常宫婢。
“祖公想得,有些严重了罢。”宇文邕似是尚有些疑惑。
毕竟是年轻,因心内存了事,便不如往日那般淡然与矜持。
祖珽摇头,沉声对宇文邕说道:“不论长乐公主若何,珽只是觉得,主公他日,可向陛下,求适这位主。”
宇文邕愣在当场。
“让邕求娶?”
皱眉道。
祖珽躬身:“正是。”
摩挲着手上留有余温的《皇诰》十三册,宇文邕暗想。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引长乐公主为援。
因不知何日能归长安,若是短时不能离邺,自己的身份会随着时间推迟,而更加尴尬。
宇文邕细忱。
能尚长乐郡长公主,在邺城,定然会出入便捷。
大齐的驸马都尉,身份上在大齐,比之魏辅城郡公,要高贵得多。
若能尚主,待归国后,其实不必明说,也是一利。
在亡齐之前,整个长乐公主都是有用的。
想听听祖珽的想法,宇文邕问:“孝徵为何觉得,邕会有尚主可能?”
敌国权臣之子,明眼人能瞧见,他日必能贵为一王。
可大齐长乐主,本身已是荣享一郡奉养的长公主,下降与他,又并不是十分合适。
在去昭信宫问诊高宝德之前,祖珽也只觉得能引长乐公主为援,并没有生出让宇文邕尚主的心思。
但是,祖珽俯身,朝宇文邕拜道:“今日于昭信宫中,见长乐公主病颜。”
低声道出去梯之言:“长乐主梦魇,口中唤主公之名。”
高宝德梦中曾喃喃,唤出过宇文邕之名。
这让祖珽,浑身一激灵。
当时祖珽切脉,皇后并其宫人,都离高宝德保持有一定的距离,应是并未听见。
“珽荷眷深重,故吐此去梯之言,主公宜详其祸福。”
祖珽的声音愈发低沉:“此万世一时,机不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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