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虽然好奇张芳一个农村人又带着两个孩子,是怎样认识姓秦的年轻人,对方给钱大方举止更是不俗,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到底话在肚子里翻了几滚知趣的没有问,怕戳中张芳的伤痛,对方不乐意把自已赶走了怎么办,好不容易过关斩将接下这么个轻松活,可不能因为自已的八卦之心把活给弄丢。
又说了一些近期新闻上说过的有趣话题,期间有医生过来查房看看病人的情况,转眼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王阿姨去医院食堂打饭,等到晚上八点就可以回去了,不用陪床。
头天,王阿姨没把书的事忘掉,带来了一大袋子书本里面有小孩子喜欢看的故事书,有一半是幼儿园读物,学前班小学一年级的教科书。
“这些先学着,不清楚今年的教科书变不变,再变也就那些基础知识,先打好底子以后用得上,也能打发时间。”王阿姨把书放在孩子的床上,又去找护士做一些拿药买饭的事。
张芳从昨天进医院开始输液,医生说是为增强身体的免疫力,先输三天之后经过检查再进行放化疗。
自我感觉身体没有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张芳有力气坐起来教孩子认字,出口的普通话并不标准,跟王阿姨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点羞于启齿。
“要不我来?”王阿姨进门听见读书声,口音带着外地的乡音,听上去怪别扭的,这样教孩子不如不教,以后上学也是件麻烦事。
“这怎么好意思。”张芳不想麻烦王阿姨,人家拿钱办事哪好意思厚脸皮赖上,不能把别人的好心当成理所当然。
“这算什么,不就说说话的事,有什么可难为情。”看在张芳不容易的份上王阿姨热心的提出要帮忙。
拿起床上的书本把两个孩子招到身边从第一页开始教,学的是汉字拼音,拼音念不对一口的乡音到以后成了习惯想纠正都难,王阿姨教的起劲两个孩子学的认真,病房中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孩子聪明,别耽误了。”王阿姨看出两个孩子的聪明劲很是喜欢,想说张芳可以求姓秦的年轻人,说不定孩子上学的问题自可迎刃而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自已还是少插手旁人的私事,不小心得罪了人可不得了。
“怎么还有英语?”张芳翻着小学的课本,看到一本基础英语皱起了眉,自已没学过这要怎么教?普通话都不标准,当下愁绪上涌说不出的辛酸。
“这是一年级下半学期要开的新课,都是些简单的常用语句,我就认得几个,像什么你好拜拜之类。”王阿姨拿过书翻了翻认识的单词不多没法教两个孩子。
“现在先不急,等把拼音学会了,到时候学校就有老师教。”王阿姨想说找个补习班报个名,给孩子开小灶,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转念一想张芳的家庭条件还是不要拿这些不可能的事给对方带去过多的压力,于病情不利。
“你也别多想,慢慢来。”王阿姨去洗水果,书递给孩子让他们自已看,张嘴多练习。
韩云来时正是下午时分,拎了大堆东西敲开病房的窗户飞进去,袋子往中间的病床上一放,这次没带水果上次带来的都还有剩。
大鸟来了敲玻璃,小男孩兴高采烈的上前开窗,把鸟放进来又有一大袋子东西落到床上。
王阿姨从外面回来又看到大鸟,还以为不来了呢,视线一扫再次看到袋子,心道这鸟尽往外倒腾东西,主人难道没有丝毫察觉?
袋子里的东西全是上好的坚果饼干,即使是没有牌子外包装简陋仍旧能看出品质的优劣,沾孩子的光尝了一袋,那味道就是跟平常买的不一样,饼干也是不甜却有滋味越吃越想吃。
两个孩子又趴回床上看书,时不时瞄两眼床尾栏杆上的大鸟,想亲近又不敢,小心思全写在脸上。
小男孩在念课本,说话的腔调比之前略有长进,韩云听着听着突然卡了壳,小男孩下床跑去问王阿姨生僻字怎么读。
韩云忽然记起两个孩子还未上学,要是在这边上学就好了,秦韶予人傻钱多有关系自然能帮上忙,如果坚持回老家村里,那就没办法了。
等抽个没外人的时间问问,韩云瞧小男孩在那一边读一边拿手指在床上画,飞下栏杆走过去盯着书看。
小男孩一抬头与大鸟来了个近距离接触吓得坐起来,盯着走过来的大鸟不敢动,刚才差一点碰到大鸟的头。
“念。”怎么停下来了,又非洪水猛兽怕什么,韩云伸爪子在旧书上点了点。
小男孩听懂了抓了抓头发趴回去继续念,读到生僻字就卡壳,没等下床去问王阿姨,就听大鸟开口。
“熟。”韩云起了教小男孩读书的兴致,爪子尖指着对于小男孩而言的生僻字给出标准的读音,虽然话音稍微带点奶气,已经比去年的嗓音好太多。
“啊?”小男孩有听没有懂,看向大鸟又不安的望向昨床的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看。”发现大鸟会说话,王阿姨登时来了劲,跑来一看笑道,“是熟,鸟说的没错。”一直就在注意鸟的一举一动,这么个通人意的宠物实在难得一见。
“哦,原来是这样。”小男孩明白了大鸟刚刚是在告诉自已那个字的读音,脸上露出羞赧的小模样,重新开始读写。
“看我忘了给孩子带纸笔,光这么空画哪行。”王阿姨看着认真读书的孩子心里不是滋味。
“劳您费心。”张芳没办法只有谢谢二字了表王阿姨的好意,王阿姨比自已想的都周道,身为母亲略觉惭愧。
“不麻烦,都是为了孩子着想。”王阿姨坐在边上跟张芳聊起天,时不时关注一下临床的男孩和鸟。
一有不会的韩云会点出告诉小男孩读什么,一人一鸟教的有横似样,一晃眼时间不早了韩云飞上窗台回家去。
“那只鸟会的真多。”说话声音也标准,王阿姨心道怎么养出来的,怪招人稀罕。
张芳笑了笑没说话,看着两个认真看书的孩子出神,吃饭前还要接受一顶检查,这一天又过去了。
韩云没有每天都去,隔三差五露一回面带去好吃的,再指导小男孩背书,日子飞快的从眼前划过,接受放化疗的张芳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病情要比预想当中好那么一点,但也不能就此调以轻心。
一切有医护人员在,韩云这个门外汉就不去添乱,继续未完成的目标,用翅膀去丈量首都名处的风貌。
一个星期过去,病情得到控制的张芳偷偷来来干净的绝笔写了一样东西,并让王阿姨找来印泥。
已然能够下床稍微活动的张芳再次见到姓秦的年轻人,被一句话问的没有了主意。
王阿姨见人来了知机的找借口离开,空出地方让两个人更好的交流,心里面冒出很多个念头。
“孩子上学的事,我可以帮一点忙。”秦韶予在柠檬的叨念下不得不来这一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
“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你同意孩子入学的事我会办好,从幼儿园开始,其他的就要看孩子自已的努力,升学的事我不会管,虽然有九年义务教育的条规,仍然需要孩子自已努力,高中大学同样如此。”秦韶予说得十分明确,只负责往里送不负责后续,又不是买东西还实行三包政策。
“幼儿园的学费比较高,小学初中除了名学费外,学杂费也是一项省不了的花销,这些我会垫付一部分。”不多也别嫌少,秦韶予混迹商场多年清楚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帮着柠檬还恩是看在对方一家子不错的份上,真有歪心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人老实不敢再想不开。
“这些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下个星期就出院,那时候告诉我你的想法,最快今年六月底孩子就能入学,幼儿园分大小班,两个孩子可以送入同一所学校,互相间有个照应。”秦韶予给出足够对方考虑的时间。
“这些除了还恩外,你可以当成对两个孩子的资助,不要有其他复杂的想法,我没有别的意思。”把话挑明了秦韶予没什么可说的匆匆离开,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张芳傻楞楞的坐在床上,王阿姨进来看到对方脸色有变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张芳回了句没事,大脑刚刚停止运转现在好点了,一记惊雷未完又有震慑心神的事件发生,顿时感觉身上压着巨石无力动弹。
孩子留在大城市上学固然好,日后出人投地的机会比在小地方更多,好处一箩筐不胜枚举,可是自已要如何供养起两个孩子念书,初中之前好说有人资助,以后呢,在没有稳定工作的前提下该怎么生活。
考虑到自已又有病还得治疗长久的离不开药,这笔花销又从哪里来,以自已的能力想在大城市找一份工作真的太难了,到哪都得要健康证明,怕有个传染病没法说清楚,这对现在的自已是一道极高的门坎。
王阿姨见张芳不想说也就没再往下问,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不想被外人知道,搞不清两人说了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芳满脑子全是找工作的事,内心里已经有点动摇,想让孩子接受大城市的教育,赚钱成了第一要务。
细数自已的拿手强项,无非缝缝补补,织个毛衣纳个鞋底,城市里的人现在哪还穿毛衣,人家兴羊绒衫又薄又暖,小孩毛衣商店里有的是,比自已织的花样好看多了,现在什么都能买现成的,自已那点手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干什么事都得要有足够的体力,以前丈夫就是在工地上给人搬砖,一个月六千,已经很多了,自已这样的身体别说搬砖了,和点水泥都吃力。
一条条赔钱的道路都被无情的堵死,张芳的心情非常糟糕,连孩子叫了自已好几声都没作回应,直到王阿姨推了自已一把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王阿姨坐下来观察到张芳的脸色不好,关心道,“有什么难事跟我说说,我给你出个主意,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没什么,就是以后的生活来源没个着落,为这个发愁。”张芳想想回了一句,兴许真能从对方那里得到有用的指点。
“你看我这身体,又得长年吃药,两个孩子以后还要念书,都是用钱的地方,我又没力气去干重活累活,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张芳十分为难,又想让孩子在大城市读书又想找个稳定的活干,又不想去为这点事再麻烦秦姓年轻人,他为自已一家做的够多了,哪还有脸皮再奢求。
“你都会什么?”王阿姨一听便问,得到答案后一时真说不准对方能往哪个方面发展,会的用不上不会的更用不上,这可难办了。
“卖小吃怎么样?”王阿姨想道这点着重解释,“卖小吃挺赔钱,大街上卖臭豆腐的每天不少赚,光盯着你会做的一样卖,不愁没生意,最好在学校周边,能租个小门脸最好,不用多大,能放下工具就成,实在不行推个小车卖,用不着一天从早到晚卖,留出休息时间,别光为了赚钱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身体给搞垮了多不值。”
“好是好。”这些都需要成本,自已上哪去弄前期款,张芳清楚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是孩子去捡瓶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