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聂铮可不想她变得跟顾庸那书呆子一样。
李素瑾觉得也有些道理,当即也就放开了饕餮。
肉黄黄的饕餮一跃而下,扭头看了一眼聂铮,小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挑衅。
只见它迈着优雅猫步,慢慢走到那人形怨气的两腿中间,“嗷呜”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聂铮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就并拢了双腿。
李素瑾仰天长叹,这个世界怎么了
饕餮对眼前的美味很是喜欢,溜达一圈后,似乎在找自己喜欢的地方,根本没有理会聂铮吃一条腿的指令。
而是这一口那一口,整个人形怨气上就全都是啮齿状的凹坑。
放它吃了一会儿后,李素瑾觉得差不多了,打算把它叫回来,结果它直接将两只小肉耳朵一闭,装作没听见。
李素瑾登时气结,这自动闭耳的路数,若说不是跟聂铮学的,我指甲盖都不信。
聂铮也讪笑:“这种事我没教它,回头有空你问问萧逐鹿,也许是他教坏了。”
“还不把它捉回来!”
饕餮不怕李素瑾,因为刚才被聂铮烧没了毛,对他有些畏惧。
聂铮也摸不清地上这个人形怨气的路数,不敢过分靠近,结果这一人一猫就开始在这乱葬岗上绕起了圆圈。
在远处,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李素瑾在一旁嘴角疯狂抽搐,感叹自己又被这两个夯货浪费了半个时辰的生命。
最终聂铮还是用傀儡符加遁甲符,才成功骗过饕餮,抓着它的后颈,把它拎了起来。
眼下这个人形怨气尚未孕育成型,应该没有炎帝陵里躺着的那个那么厉害。
此时又少了许多怨气,应该可以开始了。
李素瑾取出腰间的晴天碧玉箫,一曲问情在这片苍凉诡异的乱葬岗上响起。
天地元气似乎渐渐笼罩过来,而地上那个怨气组成的人形怪物中,原本丝丝缕缕的怨气开始逐渐升腾。
似乎是在挣扎,似乎是在呐喊,似乎它们已经不再是怨气了,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与此同时,聂铮和李素瑾眼前的画面,犹如水波一般逐渐扭曲模糊。
待到眼前一切再次清晰时,乱葬岗已然消失了。
微风拂面,蝶舞翩然。
李素瑾和聂铮二人身处一片随风摇摆的麦浪之中,金黄色沉甸甸的麦穗满满的生机盎然之感。
不远处的斜坡上,一座小小木屋的檐角上挂着渐落夕阳,昏黄光线透射过来,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不远处的罗霄山依旧雄峻异常,依然时不时有仙禽灵兽翱翔而过,只是没有那泛着异彩的护山大阵了。
“秋收了,听说过几日要下雨,还不快些?”
聂铮和李素瑾回头,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村妇,在弯腰割麦子的同时,埋怨着自家男人。
这应该是十余年前的样子?
聂铮和李素瑾从麦田中走出,走到上方那小木屋旁,那是一个专卖茶水的小摊贩,一旁支着一个煤炉子,上面坐着一锅开水,而他的手边,则是一摞摞的蓄水符。
一边路过的庄稼汉子都在嘀咕。
“纸能挤出水,你信吗?”
那小摊贩显然听见了他们俩聊什么,二话不说,拿起一张符,将水挤到了锅里。
“茶水,茶水,消暑解渴,两文钱一碗。”
“由不得不信,他确实挤出来了。”
“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水,兴许他是哪家落魄修士,拿块破石头或者是个癞蛤蟆变的水,这你也敢喝?”
“唉渴就渴着吧,割完了麦子回家喝!”
两个路人一边说话,一边与聂铮二人擦肩而过。
两人向北望去,那里就已经算是攸亭镇的郊外了。
于是只好一路向南,不多一会儿,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镇出现在了眼前。
跨越十年时光的攸亭镇,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此时的攸亭镇,满满的平静与祥和,而十年后,虽然百姓也都洋溢着笑,但那种划在所有人身上的痛仍然会在脸上呈现出来。
李素瑾没见过如此真实的问情之境,有些惊异。
“这是怎么回事?”
聂铮摇了摇头。
问情之术可以让施术者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清事情全貌,但也是有缺陷的。
因为整个场景的
构建,完全基于受术者本身的深层记忆。
若是受术者本就未曾留意,或者留意了但没有看清,那么在问情时,施术者看到的就会是一团模糊。
“也许这是所有乱葬岗死者共同构建出来的场景吧所以如此清晰。”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这样的话,如此大的一个镇子,该如何去找自己想找的信息?
忽然之间,在西南方,出现了一阵骚乱,尖叫声和嘶吼声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而聂铮和李素瑾身边的人,全都探着头或者踮着脚尖朝那里打量。
并不能看清什么,只有一团黑压压的人头往这里涌过来。
“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有人杀人了!”
“杀人报官就是,躲个鸟!”
“不是,是有人犯了恐水病,正在四处咬人!”
“快跑啊——”
提到恐水病几个字,这人到是慌了一下。
这病又名疯狗病,一旦发病,没人能活下来,不仅怕水,而且爱胡乱咬人,被咬到的人也会染病,十分可怕。
聂铮和李素瑾对视一眼,却觉得应当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骚乱更甚,原本涓涓溪流,此时开始逐渐变成了奔腾江河。
越来越多的人仓皇无措的从聂铮和李素瑾的身体中穿过。
“快跑——是妖怪!”
“是妖怪!啊——”
忽然间,一直鸡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一嘴就啄在了刚才那人的手背之上。
顿时无数黑色的怨气像是寻到了宣泄口,就朝这小小伤口涌了过来。
顷刻间,这人就化作了一具凶尸。
原本祥和的小镇,大概就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变成了修罗场!
从骚乱的位置开始,怨气越来越强,而那些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得了恐水病的患者?!
根本就是一具又一具的凶尸!
他们并无刀枪兵刃,就是简简单单的朝一旁活物抓去!
那个活物原本好端端的,顿时伤口处便被黑漆漆的怨气侵入,顷刻间一样化作了一具凶尸!
这一切变化实在太快了,偶尔能够看见几个隐居在镇中的修士抵抗一阵,却也被如水的凶尸所淹没了。
聂铮不由得想起了虞山所见。
就算是拂晓境的修士,也只有体修敢和他们碰上一碰,身上只要有伤口,必定无法幸免。
那这群普通的老百姓,如何能够抵挡?
好在攸亭镇足够大,只是这一片街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另外有部分区域,因为跨越了洣水河的关系,此时安然无恙。
湘东百姓果真性格彪悍,在有了应对时间后,百姓们无需官府组织,自发的就拉起一道火墙抵挡凶尸的入侵。
“至于后面的事情,应当就是它们被玄元派清扫干净了吧。”
“想来应是如此。”
果不其然,攸亭镇的百姓很快就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玄元派。
那公孙鞅率着一众弟子,直接从罗霄山御剑至此。
只见那老头此时没了邋遢模样,悬在半空,满满的宗师气度。
单手捏个剑诀,脚下无锋剑动也动未,聂铮就已经感觉到了无双剑气凭空出现在四周。
就这样,在门下弟子的协助下,将它们驱赶到北侧那片空旷麦田之中。
接着就是玄元弟子布阵,画了很大一个结界,似乎是不让怨气外溢用的。
待阵布完,那些无形剑气纷纷幻化成一柄柄锐利小剑,各个与那无锋剑一般无二,好似钢锥一般,将所有凶尸统统钉在了地上。
当真顷刻间,就将它们杀了个干干净净。
再往后的事情,就是玄元派的神修弟子施展土石术法,将那片麦田翻了个底朝天,将那些碎肉尽数埋进了土里。
不得不说,这老头虽然平时里又抠门又爱贪小便宜,但在这种事情上,居然如此大方,刚才那元气消耗应当不小吧!
“哎,书今。”
李素瑾扭头。
“你知道不知道为何公孙老,老,老前辈一直待在武功峰不回去?”
“为何?”
“肯定是因为抠门。”
李素瑾一呆,这是什么逻辑?
“你看啊,他皮糙肉厚的,睡在武功峰上,不用灯油不用煤炉不用浆洗床褥”
聂铮言下之意是他已经抠门到连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都舍不得用了。
李素瑾彻彻底底无语了。
“又对长者不敬!今晚罚你不
许吃饭!”
李素瑾顿了一顿,觉得这话说出来似乎并不如何可怕,于是补充道。
“这次真的罚!贴着饕客符罚!”
聂铮瞬间呆滞,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开个玩笑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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