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一些伤,但是我身体很好,很快就恢复了。不过和我来往密切的人如果受了伤,大多会很严重。”
冬瓜说着,垂下眼眸。脸隐在黑暗中,微亮的眼眸也逐渐被黑暗侵蚀。
沈容:“没事,不管怎样,我们都帮你的。”
安抚了冬瓜几句,沈容开始打听冬瓜的具体信息,让玩家们去处理外面那些鬼。
冬瓜原名叫段彩洁,是家中长女。
她有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她说迷信的父母认为龙凤胎很吉祥,能给家中带来好运。是以的虽然看重儿子,但对待妹妹也很不错。
只有她,因为她的特殊倒霉体质,父母视她为灾星。
她的人生经历其实与月珍十分相似,也经历过童年阴影,上学时也被人欺负过。
不同的是,月珍拥有不错的家人,而段彩洁的家人不是个东西。
段彩洁年幼时就开始洗衣做饭,吃饭的时候,父母却会把她赶到门外,让她蹲在院子里吃。睡觉的时候,也是让她独自一人睡在院中搭的棚子里,不许她进家门。
因为嫌她晦气。
但是虽然晦气,可她的晦气却从来没有牵连到自己家里人。
她迷信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说帮她看一看她的命格。就这样任她野草般长大。
她家其实不穷,日子越过越好,在城里已经给她的弟弟妹妹各买了一套房,弟弟妹妹与父母还自住一套。
但是,家里人总会找各种借口来压榨她。
沈容觉得很奇怪:
按理说家人和段彩洁最亲近,为什么家人反而是段彩洁身边最安全的人
她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段彩洁父母当初做过什么,才导致段彩洁自己倒霉,但是十分旺家里。
“容姐”
沈容正思考,外面对付鬼怪的玩家们发出求救。
“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鬼怪,我们现在这老身子骨扛不住啊”
“卡牌倒是能用,要在这儿用吗”
他们打定主意要跟着沈容完成任务,请求沈容的
指示。
沈容:“用一张卡牌,能解决掉所有鬼吗”
“不一定。这些鬼和白天那两只鬼是一样的。他们连太阳都不怕呢”
沈容让封政从自己身上下来,走过去,取出浮沉镇海,在剑上抹上鳞粉,一挥。
寒芒带着鳞粉挥洒出去。
鬼怪们像是被坠落的星火砸中,被灼烧得“嗷嗷”惨叫,它们齐齐看了眼冬瓜,跑回了那生锈大巴车,在黑暗中消失了。
嘟嘟嘟
原本熄火的公交车重新启动了。
段彩洁c司机和车内的乘客都看不见鬼,但听玩家们和沈容的对话,见沈容露了这么一手,车就恢复了,都猜到了刚刚他们差点被鬼攻击了。
他们既后怕,又庆幸有沈容在。
一声一声地叫着沈容大师,请沈容给点护身符什么的。
沈容想了下,从收纳袋里取出她画的符咒,“一张符两百块。”
她可是个有本事的大师两百块不贵
车上乘客立马掏钱要买符咒。
封政一把抢过所有的符咒收起,“不给他们”
沈容:“”
她理解封政的想法,让乘客们稍等,拉着封政坐下,低声道:“这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不给他们,我以后也要用在鬼身上”
封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找人给你画。”
沈容:
乘客们听见沈容小声絮叨,胆战心惊地问:“大师,你在和谁说话”
沈容对封政眨了眨眼:“我家的神仙。”
封政嘴角微扬,一只兔子凭空出现在公交车里。
“这兔子”老熟人了。
沈容脑海里出现了兔头李逵的形象。
封政:“这是第一养的另一只兔子。”
沈容了然地点头:“哦”
然后就见这兔子长成了兔头张飞的模样,豪迈地拿出毛笔,“要画什么俺给你们画”
乘客们:
他们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缓过神来,他们问道
:“这是你家神仙”
沈容:“我家神仙的手下养的兔子。”
乘客们:“神仙的手下应该也是神仙吧果然不同凡响”
他们努力接受了兔子的形象,
沈容让兔子给他们画避鬼符。
壮硕的兔子蹲下,在地上画起了符,挥笔间浑身肌肉分明地暴起。
玩家们和乘客都满面惊奇地围着兔子,一口一个兔仙。
兔子很受用,发出张飞一样豪迈的笑声:“你们说得俺要不好意思了。”
沈容:“”第一门徒为什么喜欢养这样的兔子。
品味不错
她憋了好一会儿笑,还是忍不住,笑倒在封政怀里。
封政搂着她,拍拍她的背,避免她被呛到。
兔子画符,沈容照样收钱。
收完钱,她把钱递给一直安安静静的段彩洁,“拿着这个钱,明天先搬到城里住吧。郊外人气少,阴气可能有点重。你这体质不适合住在郊外。”
段彩洁推辞了几句不敢收。
沈容强行要她收下,她这才收下,对沈容道谢,也逐渐卸下了对沈容的心防。
公交车在郊外的站停下,人们陆续拿着符下手。
封政篡改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符是从一个老道士手上买的,避免兔子画符这种事闹大。
玩家们也从兔子那儿要了几张符,心满意足地揣在身上。
段彩洁自然也拿到了符。
封政将兔子送走,抱住沈容。
她有他,就不需要兔子画的符啦。
虽然她本身就不需要。
沈容和玩家们跟着段彩洁到终点站下车。
段彩洁住在一个村中民房,一个月房屋只要80。但到家时,已经九点了。明天她还要一早赶去城里上班。
各方压力和不幸在她身上交织。
她不发疯才怪。
沈容和玩家们都理解了她的疯狂,颇感唏嘘地让她好好休息。
段彩洁连连道谢,平安进屋。
顷刻间,沈容和玩家们就又被带入了游戏中。
他们
身处漆黑的泥路上,迎面是一辆满载鬼怪的烂大巴。
鬼怪们陆续下车奔向他们。
空中又出现了选择题:
找个地方躲起来,正面和这群鬼打架还是和他们谈一谈
有谈一谈的选项,沈容当然是选择这个
鬼怪们在他们面前停下,像被无形屏障拦住。
沈容:“你们为什么要缠住段彩洁”
“那是她欠我们的”
“她父母已经把她卖给我们,换得他们的龙凤胎和财运了,她的身体就该归我们瓜分”
沈容:
竟然真的是段彩洁父母做了这种事
“艹这对畜生父母”
“难怪段彩洁那时候能够那么狠心地想让月珍弟弟妹妹全去死”
玩家们怒骂
沈容沉默片刻,又问:“那你们为什么对和她接触的无辜人下手”
“她欠我们东西,天生归我们这些鬼了。和她接触的人,就相当于是和我们接触的人,我们没有胡乱下手,都是规则允许的。”
沈容:“那你们怎么不对她父母下手”
鬼们唏嘘又讥讽地笑了一声:“你猜”
他们不回答了。
屏障渐渐消退,他们犹如等待枪响的运动员般,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冲向沈容等玩家。
沈容取出浮沉镇海和镇鬼符咒,主动迎上他们。
他们惊叫一声,扭头就跑了。
沈容看他们跑了也没有去追,站在原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场超然。
玩家们在她身后对着鬼们耀武扬威,仿佛什么都不用怕。
等回到现实中,沈容靠在封政身上,收起剑,捂住自己的腰:“我腰扭了”
这身体老了,扛不住她这么造。
玩家们:“”
封政立刻神情紧张地为她治好腰,揉着她的腰心疼地问:“还疼不疼下次你要做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做。”
玩家们:“”
他们背过身去,不想看沈容和封政了
。
有没有搞错这都能撒狗粮
沈容身体又恢复轻便,亲了亲封政。她正打算放出鬼屋原地休息,明早再护送段彩洁去城里找房住,手机突然响了。
玩家们的手机也同时响起。
他们虽然是同一个人的人格,但在这个世界被表现成了是独立的人,都有了独立的人生脉络。
只不过他们所有的脉络都是一模一样的。
沈容和玩家们同时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孩儿的声音:“奶奶你明天会来看我们吗大爸大妈,二爸二妈,三
爸三妈”
小孩儿奶声奶气的,一口气念了十个爸妈,道:“都定好饭店啦,你过来吃饭吧。”
沈容:
震惊,月珍生了这么多吗
封政在电话旁没好气地说:“她不是你奶奶”
小孩儿懵了一会儿:“你是谁呀”
封政:“沈容的男朋友。”
“哦沈容奶奶给我找了个爷爷”
封政嘴角扬起:“嗯”
沈容捏了捏他的脸。
他怎么比小孩儿还好哄啊
也太可爱了吧
封政被捏了,还像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手。
挂断电话,沈容有些期待明天看到月珍的一大堆子女。
毕竟月珍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能成长为现在这般几乎和常人没区别的模样,她真的很棒。
降下鬼屋,临睡前,沈容又接到了妹妹和弟弟的电话。
他们也老了,打来电话只是互相问声好。
从他们口中,沈容听得出,月珍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问好,因为他们担心月珍出事。
月珍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但他们星月阳三姊妹,依旧是一个大家庭。
沈容心头微暖。
但转念想到同样命运,却是另一种走向的段彩洁
她颇感唏嘘。
翌日,陪段彩洁找完房子,将段彩洁送进公司,沈容和玩家们分头去了他们各自的家庭。
沈容带着封政去了月珍子
女定的饭店。
他们定了一个很大的包厢。
沈容走进去后发现,包厢里不是一两桌人,而是几乎坐满了人。
从五十岁左右叫她姐姐的,到五六岁叫她奶奶的,这些人都用热情又孺慕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想要搀扶她坐下,被封政拒了。
他要扶着她。
她和封政落座,这些人上来一个个向她问好。
“姐,别再做保洁员了,回家歇着吧。你帮了我们一辈子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妈,您要是觉得养老院住不惯,可以来我们家住啊。我们很乐意照顾您的。”
“奶奶,要不你搬来我们福利院里和我们住吧”
他们簇拥着她,像簇拥着家里最受尊敬的长辈。
沈容原本讶异月珍竟然有这么一大帮家人,但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出,他们和月珍,都没有血缘关系。
月珍这辈子没有结婚。
他们是月珍帮助过的人。
身处在可怕世界的月珍,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意志消沉或是发疯,而是帮助了这么多人。
沈容有些震撼,呆呆地望着这些人。
良久,她又笑起来,温声将“家人”们的好意一一回绝,让封政又把兔子叫出来,隐身画平安符。
在他们离开时,赠予他们。
她不是因为他们这样做的。
而是因为月珍。
宴会散场,沈容和玩家们碰头,去公司楼下等段彩洁。
他们都很唏嘘地望着冰冷的大楼。
先前在修女世界里,看到的可怕的世界,丑陋的世界都仿若画影般在他们眼前闪过。
“我感觉到了幸福在得知那帮家人过得很好之后。”焦茜低声道,“我有些不敢相信,在那样恐怖的世界长大的人,会因为别人的幸福而幸福。”
沈容:“因为她从别人身上得到过幸福吧。”
她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一直没有抛弃过她。
玩家们颇为唏嘘。
这一场场游戏,像
是在给他们展示:
人的感情,如此美丽。哪怕在丑恶的世界,它也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暮色降临,段彩洁从公司里出来,搬进了玩家们陪她找的新房子。
她一直很平静的脸上也有了生动的表情,仿佛从死气沉沉中一下子活过来了。
月珍的情绪在玩家们心里翻涌,令他们为段彩洁的开心而感到开心。
月珍把这整个世界看作朋友,她热爱世界的一切,包括段彩洁。
而月珍,对于段彩洁来说,可能就像被丢弃的孩子,突然在某一天把她领回家的温柔妈妈。
鬼怪们依旧在段彩洁身边徘徊。
沈容和玩家们一边守在段彩洁身边,一边通过游戏改变段彩洁的命运。
只要等待段彩洁死的时候,他们救下段彩洁,就能通过考验,将月珍的重生赠送给她了。
沈容询问封政要等多久。
封政答道:“快了。”
他说的快了,是真的很快。
当夜,死亡便第一次接近了段彩洁。
而且是以玩家们都想不到的方式。
这天,在玩家们把段彩洁平安从公司接回家时,她家里已经坐着两名中年男女。
段彩洁见到他们,讶异地叫了声:“爸,妈”
“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个爸妈让你给你弟弟生活费,你说没钱。让你帮妹妹交下学费,你说没钱。”
中年女人“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这也没钱那也没钱,住在城里怎么就有钱了”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注视着段彩洁,“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辛辛苦苦打拼,就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你呢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们当成是一家人”
玩家们听不下去,上前反驳。
中年女人也不和玩家们吵架,只对段彩洁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带着这群外人回来,是诚心给你爸妈没脸是吧”
段彩洁低着头,怯懦地对玩家们道:“你们先在这儿等会儿。”
她拉着父母出门。
沈容和玩家们藏在门边查看她的情况。
池心敏:“我好像体会到了月珍一模一样的感觉了。自己好不容易养得还行的孩子,又给她亲父母带歪了,气人”
刘文翰:“月珍不会生气,她只会唏嘘和难过,段彩洁如此悲惨。”
沈容:“看吧,这就是那群鬼没有伤害过她父母的原因。”
也是她没有去吵架的原因。
玩家们:
沈容:“你们没发现,那群鬼这段时间,除非我们去阻止他们对段彩洁下手,不然他们也没有主动伤害过我们吗”
玩家们思索片刻,明白了。:“他们没有伤害过我们,是因为段彩洁爱我们。”
沈容:“但是比爱她的爸爸妈妈还要差一点。”
段彩洁的爸爸妈妈不爱她,但是她爱他们。
她那么那么地希望,有人能够爱她,爸爸妈妈能够爱她。
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妥协。
她要是去吵架,怕会影响玩家和段彩洁之间的关系。
得让段彩洁自己醒悟才行。
沈容和玩家们听见那对中年男女训斥了一通段彩洁,又对她提出各种诉求。
段彩洁沉默了良久,绝望地第一次对父母说出了“不”字。
玩家们颇感欣慰,就像看到孩子长大了一样。
然而下一秒,他们听见段彩洁的父母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已经不听我们的话了”
话音刚落,沈容等人就看见那对中年男女掏出了刀向段彩洁刺去。
许多鬼怪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仿佛是和中年男女商议过的。
沈容等人距离他们太远,以她这日渐衰弱的老胳膊老腿,也来不及跑过去。
她立刻使用一语成谶卡牌,将中年男女全部定住。
加快速度走到段彩洁身边,将呆傻的她拉到一边。
段彩洁望着父母手中的刀,眼泪在眼里打转,难以置信道,“为什么难道我,我不是你们生的吗”
沈容解开父母的
禁制,玩家们将他们压住,用卡牌逼他们说真话。
中年女人道:“当初做检查的时候,查出你是个儿子,你奶奶才许我进的段家门,生出你这个女儿后,你知道我月子里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坐着月子,每天还要洗衣服做饭,落下一身的病你一岁的时候,我已经快要直不起腰了”
“你奶奶在你一岁的时候,找了村里的老瞎子给你算命,说有你在,段家就会断子绝孙,我们想办法既保住了你的命,又改变了我们段家的命,让你活到现在,还好好地在外上班,我们已经对你很好了”
“你知道我们村里,有多少女娃出生的时候,就被丢进粪坑里淹死了吗你能长大,还能读书上学我们用点方法从你身上捞点东西,有什么了”
“这段时间你不听话,弄得我们家鸡犬不宁,要是你还好好听话,我们哪至于找上门来对你下手”
“那你们为什么要生我还不如当初就把我丢进粪坑里淹死”
段彩洁喃喃自语般打断他们,失魂落魄地往出租屋里走去。
玩家们暂且绑起中年男女,沈容把他们丢进化血城,跟上段彩洁。
段彩洁呆呆地坐在屋里,说想一个人静静。
沈容和玩家们担心她出意外,一直守着。
段彩洁断断续续和沈容等玩家聊天,问他们的父母是怎样的。
沈容愣了下。
她想到也许月珍生前,为了让段彩洁振作起来,告诉段彩洁自己和她命运很像,但是她现在也过得好好的了,希望段
彩洁能够坚持下去。
可段彩洁误以为月珍的父母也是垃圾。
所以段彩洁才想要月珍能够有更好的人生。
段彩洁自称冬瓜,因为她知道月珍有冬瓜的心理阴影。
她希望月珍的新生里不再有阴影,冬瓜从此只是一个朋友代号,而不是血淋淋的烂冬瓜。
沈容想明白原委,却也不好在这时候和段彩洁说“我家里人对我很好啊”。
这种话真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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