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马老师说完,等了几秒,扯唇,“怎么,又不敢了同学们,以后没这个胆子,就少来逞能。知道吗”
她对学生们摆摆手,“不敢就回去吧。反正校长只说要关沈容禁闭,到考试的时候,再放她出来。”
沈容走向小黑屋。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学生们的心上。他们手紧了又松,纠结着。
既不想回去,也不敢跟上。
玩家们斟酌片刻,跟上了沈容。
他们小声交流:“佟焕每次都义无反顾地跟着沈容,不仅从来没出过事,而且次次有好处。”
“我就不信,我们跟这一次能出事”
“行了,别立fg我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他们和沈容一起踏入小黑屋。
有几名学生一咬牙,紧跟着冲了过来。
其他学生陆续跟了过来。
有一半的学生还是退缩了,耷拉着脑袋回教室去。
一个一个人被黑暗吞没。
马老师关上了小黑屋的门。
黑暗的空间从外面看不大,但进到内部,沈容却发现这里宽阔得仿佛无边无际。
“沈容,你在哪儿你说,这里有监控吗能点灯吗”
身后传来刁贝贝的声音。
沈容不确定。
为以防万一,她用一语成谶断绝了这里的监控,从空间里拿出手电筒点亮。
回头一照,一张被剥了皮的人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不是刁贝贝,是鬼
沈容与鬼对视:“刚刚是你说话吗”
鬼对她咧开嘴笑,露出沾满血腥的尖牙:“沈容,沈容,沈容”
它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像摇晃的钟摆般向她靠近。
沈容祭出浮沉镇海,一剑劈下去。
鬼倒地不起。
她从鬼身上跨过去,打着手电筒,在黑暗中寻找其他人。
“有人吗有人就应一声。”
有人吗有人就应一声。
黑暗里传来和她嗓音一模一样的回音。此起彼伏,就像有人用录音机录下了她的声音,在循环播放。
沈容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踏空。
她连忙稳住身形后退一步,却见脚下只剩了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六边形地砖。
地砖六角分别连接着一根血染成的红线。
红线往黑暗里蔓延,没有尽头。
线离她所站着的台子六米的地方,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是一个未点燃的烛台,还有一枚金币。
烛台与金币上似乎雕刻着什么。
按照沈容的视力,她应是能看清的。
可此刻她却看不清,烛台和金币上仿佛蒙了一层雾似的。
沈容用占卜天赋默默卜算该走那根线找人。
卜算结果是六根线上都有人。
要是其他玩家在,六人正好每人走一根线。
沈容心想:这不是惩罚。
而是她又触发了某个点,开启了新任务。
她犹豫了一会儿,挑了一根线踏上。
线细如丝缕,踩上去就像踩中一根悬空的棉线似的,晃来晃去。
她用霜雪天赋,每走一步就用冰冻结线,以此来保持平衡。
走到石台边,她才发现烛台下面还压了一张古老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用人类的文字写着:
是尽头,是跌落,皆有结果。
下面又用神域文字写着:
畜
畜
沈容放下羊皮纸,查看烛台和金币。
烛台上雕刻着许多动物,金币上也是一个兽头。
沈容站在原地思忖几秒,倾身,选择跌落。
她的身体极速下坠,风在耳边呼啸。
越往下,她感觉到风越来越潮湿,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默默掐着时间,坠落了六分钟之久,沈容“砰”的一下跌落在一堆如山的白骨上。
不疼,只是有些硌人。
沈容从白骨上爬起来,低头一看。
脚下这白骨山,巍峨高耸,全是由各
种动物的骨头堆积而成的。
山脚下,是一条长长的河。
河水如血,起伏翻涌。
河边停着一
只小破船,破船上坐着一个穿蓑衣斗笠,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沈容从白骨山往下走,脚下的白骨却“活”了起来,一只只白骨爪子从缝隙里伸出来抓她。
“不要走,不要走”
“留下来,留下来”
白骨山里发出梦呓般的喃语。
白骨摩擦滑动间,一汩汩血从缝隙里流出,打湿了沈容的鞋。
她脚下的骨头也变得打滑,加之有骨头拦路,她一个不注意,差点从白骨山摔下去。
幸好她反应极快,迅速拿出浮沉镇海当作拐杖插进骨头,稳住身形。
她谨慎地继续往下走,却见骨头缝里,有三名表情痛苦的学生,正被白骨挤压着,皮肉都快变了形。
沈容立刻将三名学生拉出来。
三名学生道谢,互相搀扶着跟她爬下白骨山。
有她照顾,他们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山脚。
山脚下的地仿佛吸满了血的泥地,一脚踩下去,血咕嘟咕嘟往外挤。
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三名学生脸色煞白,跟着沈容走近船上的身影。
船上那身影突地抬头看向他们。
他不是人,是一只马
学生们惊愕失色。
沈容盯着马看了一会儿,礼貌询问:“请问坐船能够离开这里吗”
马叽里咕噜讲了一堆非人类的语言。
学生们听不懂。
沈容听出它说的是神域语言,有些艰难地慢慢梳理它说的话。
它说的是:“当然。不过你们为什么这时候到这里来,人还这么少。按理说,现在可不是你们该离开的时候。”
沈容用神域语言和他交流:“那什么时候才是离开的时候”
马:“再过大半个月吧。”
大半个月,就是高考结束后。
沈容又问:“那我们现在能走吗如果走的话,会去往哪里”
马:“现在走
也可以,不过我送完你们还得再回来,太麻烦了,你们得付我船费才行。你们会去哪儿我怎么知道,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出这里。”
沈容:“多少钱”
马:“一人一块金币。”
沈容从空间里拿出金币:“这个行吗”
马:“你骗鬼呢这可不是我们这儿的钱。”
沈容把石台上的金币拿出来:“这个呢”
“可以。”马伸蹄来拿。
沈容避开它的动作,“可是我只有一枚金币,怎么办呢”
马:“去赚啊。”
它的蹄指向白骨山旁的门,“你可以去那里面赚钱。”
沈容道谢,带着三名学生往那道门走去。
三名学生听不懂她和马的交流,惊叹道:“哇,你刚刚说的是哪国的语言啊你懂得好多哦。”
沈容敷衍地笑笑。
走到门前,却见这道门有些熟悉
好像和十三狱的门有些相似。
沈容让三名学生离远点,交代他们待会儿万一出事就赶紧跑回船那边去。
三名学生互相牵紧彼此,重重点头。
沈容推开门。
门一打开,刺眼的白光泄了出来。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身后的三名学生拧成一缕光吸了进去,沈容抓都抓不住,紧跟着进入白光中。
白光逐渐消散。
一个陌生的街道出现在她眼前。
天很黑,正在下雨。
潮湿的街道上,人们打着伞,行色匆匆。
细雨打湿了她的衣衫,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沈容环顾四周,找不到那三个学生,只能先想赚钱的事。
恰好路边有个便利店。
她跑入便利店,问招不招人。
便利店里正在理货的老板打量她一番:“招,一晚上80,干吗”
眼神明显是看她可怜,才同意招的。
沈容:“八十是金币吗”
便利店老板和店员愣了一下。
老板:“你要是想要金币,也行。你要多少”
店
员扫了她一眼,迅速别过头去。
沈容感觉便利店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回道:“三枚。”
老板去了休息室,沈容看见他从一版金币上徒手扯下来三枚。
那金币的样式,让她想起了死人的用的金币。
她难道已经是死人了吗
老板出来,给了她三枚金币,“和他一起在这儿看店,一枚
金币抵两小时,你得到明天黎明时分才能离开。”
说罢,老板交代了店员好好看店,就走了。
沈容站到店员身边,和他搭话,“我想要找人,三个学生,请问你有看到过吗”
店员:“没有。”
“啊真可爱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名女生的声音。
沈容抬头望去,看见那女生穿着中学校服,在路边蹲下身,逗弄着三条拼命冲她摇尾巴的小奶狗。
女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得不成样子。
三只小奶狗对着她“汪汪汪”叫,语调很急切。
外面的雨下大了,女生犹豫了一会儿,抱起三只小狗推开便利店的门,站在门口没进来,问道:“请问,可不可以让我们在这儿避一下雨”
门外车辆疾驰而过。
车的灯光直穿过女生的身体,照到了店员的身上。
沈容有些讶异:这女生是鬼
可她为什么没从女生身上感受到鬼的气息
店员点头。
女生欣喜地道谢,怕弄湿便利店的地板,搂着三只小奶狗蹲在便利店门边,仰头看着门外漆黑的雨夜。
那三只小奶狗看到沈容,激动地朝沈容跑来。
女生追上它们试图拦住:“不要跑,别把别人店弄脏了”
沈容对上三只奶狗圆圆的眼睛,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三只狗,不会就是三名学生吧。
她嘴角抽了抽,走出柜台,对三只狗道:“是你们吧”
三只狗拼命点头。
女生惊喜道:“啊,这是你的狗吗”
沈容点头。
女生笑着对狗和沈容挥了挥
手,“那你好好照顾他们,我先走啦”
她的笑容有些落寞,转身离开。
沈容直觉她是个重要人物,想要拦住她。
三只狗已经先冲了过去,咬住了女生的裤腿,急切地汪汪叫着。
他们仨想要表达什么。
奈何语言不通,沈容也很难领会他们的意思。
女生摸了摸狗的头:“我要回家啦,你们也跟你们的主人回家吧。”
她推开便利店门走出去。
沈容又觉得很奇怪,如果她是鬼,她为什么要推门不是可以直接出去吗
三条狗在沈容脚边和女生身边纠结得来回蹦跶,最终还是跟随女生跑了出去。
沈容又被惊到了。
为什么三个学生跟她走了
他们难道认识
沈容想要追上去,走到门口,却发现她出不去了。
店员:“你拿了老板的金币,得帮他干完活才能离开。这是规矩。”
沈容无奈,只得守在店门口望着门外,女生被狗缠住,没有走远。
沈容思索着,询问店员:“那个女生是人是鬼啊她穿的校服是哪所学校的”
店员:“她啊非人非鬼。可能是用自己的生命和别人做了什么交易,交易迟迟没有达成,所以成了现在这样吧。学校我不清楚。”
沈容站在店门口望着门外的狗和女生。
女生脾气很好地一直安抚狗狗,雨让她和三只狗都变得湿漉漉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沈容困惑地皱眉,却又找不到头绪。
店里没客人,店员也走过来,望着门外道:“啊他们认识啊。”
这个店员和这家便利店,好像很不一般。
沈容:“你能看出什么吗”
店员:“嗯大概,看到了一点。”
“能给我说说吗”她礼貌地请求。
店员望着雨中的一人三狗:“在一所中学,有一个女生,父亲是酒鬼,母亲有毒瘾。她经常遭受父母的虐打,被父母逼迫去声色场所赚钱。有
一次,她从会所里出来,恰好遇到了三个同班同学。”
沈容:
那三名学生,曾经和这个女生是同学
“她的三个同班同学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活泼开朗,人缘极好,品德嘛也很不错。看到女生处境困难,他们就想帮她。三个同学维护着女生的尊严,没有将她的事告诉其他人。他们带女生一起去正规的场所打工,并劝女生反抗禽兽不如的父母。”
“女生尝试反抗,结果被打了。不仅如此,她父母发现她拿回家的钱变少了,还开始跟踪她。发现她换了工作以后,犯了毒瘾的妈妈和喝完酒的爸爸,当场在她打工的地方暴打她。”
“三个同学说要报警,上来阻止。但他们哪能打得过犯混的大人呢。然后”
店员没继续说下去,耸了耸肩
,回到柜台里。
沈容的目光跟随店员望向柜台,发现在柜台一众美食海报中,有一所学校的宣传单。
上面写着:
何桥中学,审核入学,学费视情况而定。
学生入学后如能成功毕业,即可弥补一生的遗憾。
这所学校的样子,和沈容正在上的那所学校一模一样
她定定地望着海报,没有惊讶。
只是内心有些唏嘘地感慨:啊果然是这样啊。
在她发觉学校的老师们,都并非看上去那样观念扭曲的时候。她就在想:
会不会这所学校是在考验学生什么。
如果学生通过考验,也许就能获得什么。
当她参加活动日,被拉入黑暗中,抓住那些火光的时候。她又想:
会不会这些学生,其实本该死了,在死前,他们被带到了这所学校。
而学校则是在审核,他们值不值得复活。
故事里说,小鱼奉献自己救下小蝌蚪。
转而又提起学校的老师,说老师也是如此,这是也在暗示老师们也在救这些学生。
需要奉献自己的小鱼指代的是玩家。
普通玩家想要成为神,就必须要有神的担
当,要有为了守护该守护的东西,而奉献出自己的信念。
这所学校,在考验那些普通学生的同时,也在考验玩家。
她拉开的那些光门也明确地说了,那是逃生的路。
能不能成功逃生,还要看学生们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吧。
那些学生,原本都是很好的人吧。
通过了入学审核,还有其他人愿意为他们奉献出生命
沈容想着想着,突然又明白伍金为什么一直很平安了。
他被两名老师揍了。
但两名老师作为考核官来看他,他一直和其他玩家不同,对学校扭曲的规矩一直持反对态度,哪怕被揍也不改变。
如果她是考核官,她可能也会在限度内,照顾一下这样“固执”得有些笨的人。
毕竟,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神,都不一定要有多强大。
在逆境中也能坚持正确的信念,才是最该做到,也是最难做到的。
门外突然传来传来刹车声。
沈容回过头,隔着雨幕,看见那鼻青脸肿的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
三只小奶狗围在她身边用爪子搭着她,“汪汪”叫着。
血在女孩身下流淌,被雨水冲刷。
撞了她的车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是个人都看得出,这车祸不一般。
店员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交易要实现了,是件好事。”
沈容闻言,望向墙壁上的海报。
上面学费视情况而定弥补一生的遗憾的字,很是扎眼。
马路上川流不息,却好像没人注意到那三只狗和躺在血泊中的女孩。
雨不停地下。
三只狗从不停地扒拉女生,对她叫唤,到最后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低着脑袋。
黎明到来,雨停了。
马路上变得清冷。
潮湿的地上,只有一个女生和三只狗在那儿。
“好了,你可以下班了。”店员对沈容挥挥手。
沈容道谢,走前问道:“这里是什
么地方。”
店员惊讶地瞪大眼:“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那你昨天怎么不问”
他捂住嘴,一脸“闯祸了,完蛋了”,嘀咕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那些了”
他说的话,透露出太多信息了。
沈容:“你既然说了,不如就说清楚呀。我会保密的。”
他摇着头,执意不肯再开口。
不说也没事,她大概猜到这是哪儿了。
何桥中学,怕不是全名为奈何桥中学。
沈容想起第一天遇到校长。
校长说:“这个考试,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独木桥,说的是奈何桥吧。
沈容走出便利店,走向三只狗和女孩。
女生还没有死,但身体已经变得透明。
三只狗守在女孩身边,在沈容到来后,对她呜咽了一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她的鞋带,似乎是在向她求助。
又像是觉得这太难为她了,收回爪子,低下头。
女生一动不动,鼻青脸肿地对沈容笑起来:“不要为我难过我在这里,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她望向青灰的天
空:“带狗狗回家吧。你看,天晴了要帮他们擦干净毛,不然,他们会感冒的。”
沈容握住她冰凉透明的手,“他们其实不是我的狗,我要是带他们回家,我男朋友肯定会生气的。”
三只狗:“”
她语气里有逗趣的意味,女生笑了起来,“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你的男朋友,也一定很好很好”
“他确实很好。”
沈容指尖出现一朵幽海灵,送到女生嘴边:“看在你夸我和他的份儿上。”
女生愣了一下,幽海灵从她触唇即化,流入她口中。
她透明的身体逐渐又凝聚起来。
三只狗和她都瞪圆了眼睛。
沈容站起身,垂眸看着他们:“能站起来吗跟我走吧。”
女生活动了一下身子,坐起来,紧张地道:“我不行我已经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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