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抱着孩子,分心留意着身后的詹令如。
对于主动跟她套近乎c其实态度却只是假装友好的人,她总是要提防的。
“我爸爸叫哥,我妈妈叫妹。我们家住在楼上,家里有电视机,海报,两个大娃娃”
小男孩掰着自己骨折的手指细细说着家里的情况。
然而能用的信息几乎没有。
沈容耐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丁长霖。”
沈容:“爸爸姓丁还是妈妈姓丁呀”
“爸爸姓丁。”
沈容:“叫丁什么呀爸爸今年多大啦”
“叫丁哥爸爸说他今年十八岁,又帅又年轻”
这孩子对家里人的印象很模糊。
沈容又重复问了好几遍,得到的都是几乎相同的回答。
沈容转变策略,开始询问丁长霖的信息。
丁长霖今年三岁,还没上幼儿园。
爸爸妈妈对他很好,把他养得比别人家的孩子壮实高大一些。
他记不得出事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某一天黄昏,他任性地跑出了家门,在走廊上到处跑,结果就被抓住了。
他在小黑屋里被饿了好久,只吃了一点点东西,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根据丁长霖的话,沈容推测丁长霖的父母应该都不超过三十岁。
而且应该都是性格比较活泼开朗的年轻人,才会对自己孩子说他们才十八岁。
丁长霖从壮实被饿到现在干瘦的模样,应该是被饿了半个多月。
鬼魂的腐烂基本上和尸体的腐烂状况是一样的,但时间上不是同步的。
根据沈容的经验,看丁长霖的外貌,他的身体没有腐烂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失踪加上死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月。
当然,这都是在一般情况下的推论。
如果还有一些特殊情况,这些推论也可能都不成立。
沈容打算回去查看一下旧小区的住户名单。
现在嘛,她还得去协调邻里关系。
沈容走到3栋,将丁长霖放在三栋楼梯间
里,让他躲在这儿取暖,她一会儿再来带他走。
丁长霖打量着楼梯口,心不在焉地点头。
这旧小区居民楼的格局和一层两户式不同,更像是教学楼的建筑形式。
一层楼有好几间房,共用一个长走廊。
詹令如默默地跟在沈容身后上楼,低声道:“你要是想获取信息,没必要这样哄那个孩子。你看你哄了半天,他只会东拉西扯地浪费时间。那个孩子只不过是个小鬼,咱们又不是对付不了,还不如直接盘问他”
沈容打断她道:“我有我的行事方式,请你尊重我,好吗”
詹令如尴尬地扯唇:“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她在身后无声地嘀咕了两句不好的话,以为沈容没注意到。
沈容暂时还没看出詹令如有什么危险性,只提防着,没有主动撕破脸。
徒步爬到502门口,沈容摁响门铃。
詹令如打量这层楼道:“这里好旧好差劲啊,感觉每户的房子都很小。住在这里的人都没什么钱吧。难怪这里路灯坏了那么多,拖到我们来才修。”
沈容没有接话。
502单薄的铁皮门里传来口齿不清的声音:“来了”
502门打开,一股暖气混着饭菜香味从屋里泄出来。
穿毛衣的年轻男人探出半个身子,打量沈容和詹令如。
沈容微笑道:“你好,我们是物业的,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吃饭了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之前接到您的反馈,想让我帮您协调一下邻里关系,所以我们特地上门来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年轻男人道:“哦哦,那你们进来吧。”
他留了门,直接转身进屋。
沈容和詹令如跟着进门,将门关上。
这栋房子出乎意料的大,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却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
各个房间都很宽敞。
客厅里的饭桌旁正坐着一名穿校服的少女。
屋内昏黄的灯光洒在少女身上,少女像是披上一层柔光。
少女含笑望着沈容,眼里的光比明亮星辰还要闪耀。
沈容对上他的视线便知这是封政。
封政站起身走到沈容身边,笑得眼眸弯弯。
年轻男人叫骆其青,向沈容介绍少女道:“这是我妹妹骆云云,她在附近的高中上学,我在附近的大学上学。我们俩是因为学校都在这边,又住不惯宿舍,才买下这边的房子,搬到这里的。”
沈容还不了解小区附近的环境。
不过听骆其青这么说,这小区应该属于学区房,地带繁华,所以才他们才入住的。
沈容打量着房间,点头笑道:“哦,请问你们和邻居是有什么矛盾呢”
骆其青让封政继续吃饭。
封政不肯,黏着沈容,眼眸里似藏着许多话像对沈容说。
他拉着沈容在沙发上坐下,一直挽着沈容的胳膊没撒开。
沈容睨了他一眼,示意他放开。
封政微微蹙眉,轻轻摇头拒绝,眼里只有光和沈容。
沈容无视封政,专心听骆其青说话。
骆其青没注意到沈容和封政的眉来眼去,坐在小沙发上道:“就,这种事怎么说呢我们觉得503的住户好像有点和常人不一样。”
“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独自居住,无儿无女,家里阳台上却经常挂着很多女人的衣服。而且有一天我还看到他穿着女人的衣服,大晚上的在阳台上和衣服跳舞”
骆其青说着,五官皱起,一脸瘆得慌:“我们不歧视他有女装癖好,但是他大晚上的那样,还经常大半夜放老音乐,也太恐怖了。”
骆其青说话期间,封政已搂着沈容的手臂,渐渐把头靠在了沈容肩头。
沈容瞥了眼一直在引她注意的封政,递给他一个眼神:先让我干正事,别干扰我。
封政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沈容。
顿了一下,眼眸里突然充满了喜悦:
沈容的话是不是说明了她在意他,所以他的存在才会干扰到她
封政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容看,掐着自己,努力克制着欣喜到想要抱她的冲动。
沈容觉得现在的封政好像仗着她说不会阻止他的喜欢,就越来越肆
无忌惮了。
她干脆彻底无视了封政。
骆其青接着道:“还有一天,我晚上和同学去聚餐了,云云一个人在家。那老头不知道怎么知道家里只有云云的,竟然大晚上端着一个锅上门,说要请云云吃晚饭。云云那天吓得连房门都不敢出,等了好一会儿那老头才离开。”
沈容问道:“那老头锅里的是什么啊”
封政道:“一锅红烧肉。”
詹令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悚,对沈容做口型道:“不会是人肉吧”
沈容表示不清楚,记下骆其青反馈的问题。
骆其青道:“我们没别的诉求,就是希望他能离我们家远点,以后晚上别再放音乐,不要再在阳台和衣服跳舞,真的太恐怖了。”
沈容收起记录本,道:“好的。待会儿我们会去503问一下情况的。”
骆其青点头,送沈容和詹令如出门,道:“别说是我们说的啊,我怕他报复。”
骆其青心里已经把隔壁老头完完全全当成一个恐怖的变态了。
沈容点头答应,转身要走。
封政站在骆其青身后对沈容招手,眼眸在夜里也灼灼闪烁:“有空常来玩啊。”
沈容点头。
詹令如笑呵呵地说:“一定。”
封政翻了个白眼。
詹令如悻悻然撇嘴。
502房门关上。
詹令如和沈容到503门口,低声道:“刚刚那个骆云云对你好热情啊,对我就不一样了你们认识吗”
沈容平静道:“他是nc,我们怎么认识”
詹令如低垂眼帘,眼珠子转了转。
沈容敲响503的门,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
屋里昏黄的光洒落出来,一个高高瘦瘦,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的老人道:“请问你们是谁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沈容微笑道:“您好,我们是物业的。我们接到一些业主的投诉,想跟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老人侧身,和蔼道:“外面冷,你们进来说吧。”
沈容和詹令如进门,闻到屋里清淡的饭菜香味
。
老人关上门,道:“这么晚了还要过来,现在年轻人工作真辛苦。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在这儿吃点”
沈容扫了眼桌上简单的青菜小炒和一碗吃到一半的米饭,笑道:“不用了,谢谢,我们吃过了。”
老人叫她们在沙发上坐下,去厨房倒茶。
沈容趁此时间打量这间房屋。
房子大
约六十多平米,两室一厅。
屋内装修老旧,家具摆设都充满了年代感,灯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已经不怎么亮了,以至于整间屋子都很昏暗。地面还是水泥地。
不过房间打扫得整齐干净,没有异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老式化妆品的香味。
老旧香案上摆放着一个香炉,供奉了四张黑白照片,是两男两女四位老人。
老人端了两杯茶过来,坐在单人小沙发里,笑问道:“别人投诉我什么啊”
詹令如道:“说你大晚上放音乐,穿女装和衣服跳舞,还有给人”
沈容拍了詹令如胳膊一下,笑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们想跟你协商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些事。这附近有学校,有些学生大晚上从这里过,看到的话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老人眸光略显黯淡,笑了笑道:“这个事啊不好意思哦,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詹令如挑了下眉,打量起这位老人来。
沈容笑道:“还有您隔壁住的两个学生,他们两个都忙着读书,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麻烦您以后看到他们,就当没看到就行。”
老人眼皮微微耷拉下来,怔仲地点点头。
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
沈容扯开话题道:“我们这次来呢,还有一件事,就是您现在是一个人住对吧”
老人点头。
沈容翻开记录本,道:“我们针对像您这样的独居老人有个特别照顾的政策,您现在只要登记一下,我们以后有可能会安排一些人员到您家里来帮忙,或者给您送些东西什么的。”
老人愣了一下,点点头,表示同意登记。
沈容开始询问老人的
姓名,家人,工作等问题,并一一记录下来。
老人叫丁启华,曾是一名小学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了。
他年轻时候有个妻子,有个儿子。
妻子和儿子失踪了很多年,旁人都说看到妻子失踪前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是带着儿子和那个男人私奔了。
他丈母娘和老丈人都说对不起他,让他再找个人成家过日子,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妻子。
直到十多年前,他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和妻子很像的背影带着一个挺拔的年轻人,跟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他才放弃寻找。
不过他依旧一直没有成家,独自负担赡养家里四位老人的义务。
送走了四位老人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了。
现在他每个月退休金不少,够用,身体也挺硬朗的。
沈容记录下这些信息,和丁启华道别离开。
站在门口,却看见丁启华家里一侧的墙壁上,隐隐浮现出一个女人以跪倒的姿势靠在墙边的血迹。
詹令如也看见了,微微瞪大眼睛。
待和沈容走下503所在的楼层。
詹令如道:“这个丁启华肯定有问题没准儿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是被他杀害的。”
“他可能因为妻子出轨,杀害了他的妻子后变得心理扭曲。你别看他样子斯斯文文的,一般变态杀人狂都是这种样子的。”
沈容若有所思,既没反驳詹令如说的话,也没同意。
詹令如说的不无道理。
沈容下到一楼,去楼梯间找丁长霖,却不见丁长霖的踪影。
詹令如挑了挑眉,和沈容一起回到物业大厅。
此时已近九点。
一直呆在大厅的申卓和马思睿点了六份烤肉拌饭。
见沈容和詹令如回来,他们给了她们两份,并问道:“你们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了吗”
詹令如边吃饭边将这一路遇到的事情说出来。
申卓道:“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小区的资料,旧小区那边,大部分都是拆迁户,是很久以前从丁家村拆过来的。”
“后来这片区域有趋势要开发成
学区,开发商业圈,开发商提前知道消息,推测这片房子要升值,就又和那些拆迁户商议,让他们住到别的地方的电梯房里去。”
“有些居民同意,搬走了。有些居民留了下来,因为安置房经过重新开发变成了可买卖的住房,留下的居民还被迫交了一些钱。”
“这个丁启华应该就是那时留下来的。”
纪蕊思道:“还有那个丁长霖,应该也是丁家村里留下来的人。现在住这边的丁家村人,大部分都为了钱卖掉了房子,留下的姓丁的是少数了。”
申卓开始用电脑筛查姓丁的,30岁左右的男性,想找到丁长霖的父亲。
沈容有些困惑,道:“小区里有小孩失踪了,你们有查到相关记录吗”
申卓摇头。
纪蕊思道:“谁知道小孩父母是怎样的呢没准儿他们是养着养着不想养了,小孩走失他们乐得自在,所以不报失踪。”
“也没准儿小孩就是父母害死的,只不过小孩儿凭借自己脑子里的幻想,美化了父母,这两种情况不是没有呀。”
沈容扒拉着烤肉饭,沉思起来。
申卓很快找到符合条件的丁姓男人,道:“有个叫丁峰的,今年31岁,以前坐过牢。出来后因为酗酒滋事,被拘留过很多次。”
这信息一出来,纪蕊思和詹令如都觉得:丁长霖可能真是这个丁峰的儿子,而且,他可能是丁峰害死的。
沈容吃完了饭,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翻看反馈记录,道:“正好,有人投诉丁峰,我们今晚去看看”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了。
詹令如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跟沈容往外走。
刚走出物业大厅,迎面就撞上佟焕。
佟焕笑问她们要去哪儿。
詹令如回答后,佟焕自称现在没事干,要跟着一起去。
于是,沈容和詹令如的队伍里就多了个佟焕。
旧小区的灯被修好,仍是昏暗一片,完全比不上新小区。
路灯发热的灯泡在空气中飘出白雾。
沈容三人走在路上,一路寂静无言。
沈容能感觉到,佟焕的目光一直有意
无意地往她身上瞟。
忽的,黑暗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沈容三人走向动静地源头,就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破旧军大衣,头戴毛线帽,一头乱糟糟的蓬发如同鸟窝。
他正拎着麻袋,在翻垃圾箱。
詹令如道:“我还以为又是那个小孩鬼呢。”
佟焕问道:“什么小孩鬼”
詹令如又把沈容和她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在他们说的过程中,沈容继续走向那正在翻垃圾的人。
还未走很近,沈容就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浓郁酸臭味了。
他察觉到有人靠近,随意地抬脸看向了沈容。
这是一位老人,满脸沟壑,脏污不堪,目光浑浊。
他面相看上去很凶,见到沈容,忽的眯起眼睛对沈容吹了个口哨,笑问道:“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啊。”
他似乎是把落在沈容身后的詹令如和佟焕当成了一对,而沈容是单独的一个人。
沈容笑容虚假:“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吗”
老人继续翻垃圾:“算是吧,我儿子住在这儿。”
沈容正要继续询问。
老人突然打开一个黑色垃圾袋看了一眼,然后把黑色垃圾袋放在自己的拖车上,对沈容眨眼道:“小姑娘挺漂亮,要不要跟叔叔出去吃个饭”
沈容自是拒绝。
老人撇了撇嘴,叼起一根烟,吊儿郎当地拖着垃圾离开,道:“别看我这样子,我不缺来钱的路子。”
沈容目送老人走入黑暗中。
佟焕和詹令如这时也说完了话,跟上沈容,问道:“刚刚那老头跟你说了什么啊”
沈容:“没什么。”
她往丁峰居住的6栋502走去。
一路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鬼。
来到6栋502门口,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门里震天响的音乐。
沈容按响门铃。
门内没反应。
她猛砸了几下门,屋里才传出一声男人不耐烦地呵文:“谁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气势汹汹的纹身平头男人打开房门,眉间的沟壑紧得能夹死苍蝇,打
量了沈容三人一番,叼着烟道:“物业的你们干嘛”
他就是丁峰。
沈容三人望着丁峰的背后,都瞳孔微缩。
丁峰背后挂着三个低着头,发丝被血糊在一起,挡住了脸的女人。
这三个女人用腐烂流脓的六只手臂,分别抱住了男人的手臂c腰c脖子。
它们身上浓郁的阴气笼罩着男人,让沈容三人真切得见识到什么叫做印堂发黑,霉运缠身
丁峰对她们的存在毫无察觉,只是时不时活动活动胳膊,敲敲后腰,揉揉脖子,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见沈容三人不说话,丁峰扯着嗓子吼道:“说话啊你们三个大晚上来干嘛的不说话赶紧滚”
说着,丁峰就要将门关上。
沈容连忙伸腿拦门,微笑道:“您好,我们接到了一些对您的投诉,请问您能配合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吗”
“投诉”
丁峰凶恶地瞪眼,猛抽一口烟,满嘴烟味的气息喷在沈容三人脸上:“妈的
,谁敢投诉老子”
沈容笑问道:“请问您能让我们进去说话吗外面太冷了。”
丁峰呲了下牙,摇晃着脖子,摆动腰,识图缓解身上的痛苦,转身进屋,道:“进来吧。”
他一转身,沈容三人便看见,他身上挂着的三只女鬼,每个鬼的腿间都惨不忍睹。
血染红它们的裙子,裙子湿哒哒地黏在它们腿上c屁股上。
它们的腿上满是淤青c烟头烫出的焦黑和被刀割开c深可见骨的伤口。
肠子从它们腿间或长或短地被扯了出来。
随着丁峰身体的活动,它们的身体在摇晃,血淋淋的肠子也跟着来回甩动。
沈容三人都可以想象出,它们生前遭受过怎样的非人虐待。
詹令如眉头紧皱。
沈容闭了下眼,稳定心神,微笑道:“打扰了。”
走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满桌的外卖盒子,垃圾食品包装袋。
家具没两样,沙发布上布满了各种污渍,茶几上还有倾倒的啤酒,澄黄的液体正从桌上流下。
满屋子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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