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孙戴正与子都执手寒暄,一家丁急匆匆跑来禀报:
“公子,不好了,前有官军阻拦,说要”望了子都一眼,凑至公孙戴前耳语。
公孙戴一怔,一摆手,径直走到队列前,厉声喝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阻拦本公子爷去路识相的快给本公子让开道”
领队的为首的伍长用讥讽的口气搭腔道,“对不住了,公子爷,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是小人成心跟公子您过不去,实在是上命难违啊命行事。望公子您多加包涵。”
公孙戴一脸不屑:“什么上命难违无非是想弄俩儿钱花花罢了”扭头示意家丁掏钱打发军士。
不料伍长根本不接家丁递过来的金锭,依旧毫不通融:“对不住,公子,方才小人说过了,我等是奉上命遵令行事,别无他意,请公子自行方便吧。”
公孙戴气急败坏地:“你们是奉了何人的命令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伍长冷冷地说:“小人是奉了左庶长大人的将令,沿途盘查路人,捉拿朝廷要犯。左庶长大人有令:凡包庇窝藏要犯者,诛灭九族”
混在队伍中的子都闻言不由将头低了下去。公孙戴下意识地往自己身后的队伍中瞥了一眼:“如此说来,你是怀疑本公子夹带要犯了”
伍长皮笑肉不笑:“小人哪敢怀疑公子爷您呢,依公子您的身份,怎会与要犯相提并论只是上命难违,所以还请公子行个方便吧。”
公孙戴淡淡一笑,从家丁手中取过佩剑,抽出宝剑,望着剑锋:“那,我要是不答应了呢”
伍长冷笑道:“如果公子不予配合的话,那也就休怪小人斗胆冒犯公子了”说罢一挥手巡营兵士个个抽刀在手,横眉相对,数名弓弩手也弯弓搭箭,对准公孙戴一伙儿
家丁们个个噤若寒蝉,畏惧萎缩成一团:不少人由于惊恐万分,已经自动将武器抛弃于地上。
公孙戴望四周一看,发现自己已身处图图,不由心慌意乱起来,连握剑的手也开始发起颤来
眼看就要爆发流血冲突了
公孙戴忙道;“且慢本公子答应你们的要求。”
伍长讥消道;“这就对了嘛,会子早知如此,何必呢。”
弓弩手也徐徐垂下了紧绷着的弓箭。
巡城兵士开始进入公孙戴队伍中,逐个辨查起来
公孙戴额头上直冒冷汗,不在地望自己身后回顾
就在此时,只听子都大叫一声,风驰电掣般从队伍中冲将出来,提剑直奔到伍长面前,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子都已用左手一把擒住伍长,右手挥剑横架于伍长肩头之上
众军士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竞手足无措。
子都冲着军士们吼道;“快给老子滚开给本帅让路听到没有”说着,用剑锋压住伍长脖子:“不然,我就先一刀宰了他”
众军士怕子都伤害到伍长,只得闪开大道,眼睁睁地看着子都一伙人通过
这时,不远处传来战马晰声,紧跟着数辆战车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一对对黑衣黑甲的军士披执锐,搴旗扛盾,紧随其后汹涌而至
旗帜上分明写着篆体“秦”字,格外醒目正是搜捕子都的人马。
战车近前停住,为首战车上立着的将领一眼就发现了子都,惊呼:“子都快将他拿下”
众兵士重新将公孙戴及子都一伙人围在垓心。
子都声嘶力竭:“快给老子闪开道听到没有不然老子就一刀先宰了他,然后再和你们这帮浑蛋拼个你死我活”
众军虽有些迟疑,但仍未放行意思。
子都:“我数三声,要是你们还不给老子闪开道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公孙戴提剑来到子都身后,口里大叫道:“将军勿忧,某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子都大喜:“好。我在前面开路,公子在后殿后。”
公孙戴:“好”说着,竟出其不意地将剑刺入了了都的后背。
子都不曾提防,大叫一声,手中佩剑也“当啷”落地。
子都缓缓转过身来,手指着公孙戴:“你好狠毒”言罢,仆然倒地。
公孙戴暗自窃喜,长呀了一口气,将佩剑插回剑鞘。
一切变化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顿时气氛凝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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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战车上的将领跳下战车,走到子都“死尸”面前:“来人,速将要犯子都送至左庶长衙署复命”
军士应声领命,七手八脚将子都“尸体”
抬到战车上,飞载而去。
将领扭头打量着公孙,不无疑惑地问道:“公子为何深夜与子都在此”
公孙戴讪笑道:“将军有所不知,今夜府中一嬖妾与人私逃,戴率人追至此处,竟发现逃亡女奴欲与朝廷缉拿要犯子都相偕私奔。戴好言向子都要人,不想子都反以此要挟,要戴助他逃离京城。因此嬖妾乃家严所爱,戴恐此贼伤害嬖妾,只得虚与委蛇,打算相机而动。如今幸得仰仗将军虎威,戴方能手刃此贼,为国除害。戴在此特向将军道贺。”
将军半信半疑,突然扭头紧盯着公孙戴,喝道:“是何人告诉你官府正缉拿子都”
公孙戴笑道;“噢,若不是方才这班军士阻路巡查,戴也不知子都原来乃朝廷缉拿之要犯。”
玉儿听得明白,急于开口呼救,无奈口已被人用布条蒙住,急得“鸣呜“直叫。家丁欲使其安静,反惹得玉儿性起,拾腿使劲跺踩家丁脚趾,痛得家丁“嗷傲”大叫。
将军寻声望过来,发现玉儿一个劲儿地摇头示意着什么,两眼充满着急切想说话的神情,不由心中大疑,遂上前一把扯去封在玉儿口中的布条。
玉儿喘了一口气:“将军救命你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他们可是和子都一伙的,他们都不是好人哪”
公孙戴脸色大变,上前指着玉儿,咬牙切齿骂道:“反了你这个小贱人老爷百般宠爱于你,你反倒不识抬举,竟然背着老爷与野男人半夜私奔,哼,还敢在此胡言乱话,看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你”扭头对将军道:“将军休听她胡言,此女生性狡诈,仗着家严宠幸,一向不服家教管束一一今夜之事,将军您也都亲眼看见了,若说我等与子都是同党,戴岂能手刃子都,反助官府一臂之力这岂不是荒唐吗”
玉儿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将军,小女子所说是句句属实哪将军,他们真的不是好人呀。”
公孙戴恨不得当即就杀了玉儿,无奈碍于众军士面前,只得恨恨地骂道:“小贱人,你休想再要什么花招待会儿将你交给老爷亲自发落,依家法严办,好好治治你的犟脾气,看你还能如此嚣张不”
将军略思片刻,下令道:“将现场所有人等一律带回左庶长衙署,听候大人发落。”
公孙戴大惊失色:“将军,你这是何意戴并无罪过,为何要将我等拘押莫非将军你认为戴有罪”
将军淡淡一笑:“公子误会了,某不是判官,并无权裁判你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某家只是将你等带到衙署,作个现场见证而已。至于公子你是有罪还是无罪,还是请左庶长大人给你们裁判吧。”
“这”公孙戴又气又急又无奈。
二
公孙贾府邸。
公孙贾一脸焦急,背负双手,在大厅里如热锅上的妈蚊一样来回踱步不止。
家丁气喘吁吁地进来禀报:“老爷不好了公子他”
公孙贾急不可耐地问道:“公子他怎么了“
家丁:“公子他他被巡营官兵给带走了。”
“什么”公孙贾大惊失色,“被巡常官兵带走了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家丁愁眉苦脸:“听说是被带到左庶长衙署去了一*
“啊”公孙贾脸色灰白:“你可曾打探清楚了”
家丁嗫嚅道:“小的已经打探清楚,公子爷确实是被带到左庶长街署去了,在正在里面问话哩。”
“啊”公孙贾脸色灰白,颓然坐于地上
三
左庶长官署,灯火通明。
卫鞅端坐中央,衙署文吏及武将仪立两厢。
公孙戴独自一人跪于堂中央。
卫鞅:“公孙戴,照你适才所说,昨晚你与子都完全是邂逅相遇,事先并不知晓官府正缉拿逃犯子都的事喽”
公孙戴故作轻松地说:“大人明鉴,小人的确事先不知道官府正在缉拿子都。小人与子都碰面完全是小人在追寻逃亡女奴之时不期而遇的,纯粹属于巧合。”
卫鞅逼视着公孙戴:“既如此,那你为何再三阻止巡营兵士搜检藏身于你队伍之中的子都你明知子都此刻就藏身于你的家奴之中,而且还是被你半道所收容,那么,你为何还是不肯让巡营兵士搜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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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当时不立即把子都交由官府处置”
公孙戴脸色极为不自然,结结巴巴地;“大人,这这其中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呀”
卫鞅:“据巡营军士讲,当时你非但不肯交出要犯子都,反而不惜动用武力,企图全力庇护于他,请问你这么煞费苦心保全子都,蓄意窝藏朝廷捉拿的要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和子都之间究竟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嗯”
公孙戴额头上直冒冷汗:“这”
卫鞅一拍案几,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公孙戴身一哆嗦,故作一脸苦相:“大人大人有所不知哪,小人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啊”
卫鞅瞟了他一眼,用嘲讽的口气说;“哦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倒说来听听。”
公孙戴用衣袖擦擦额角上的汗渍;“小人本是奉家严之命,追寻潜逃嬖妾的。不成想这贱人原来暗中竟与子都私通。昨晚这女奴潜逃出府外,就是他二人事先串通好的。这对狗男女原打算远走高飞的一一大概是子都知道自己罪行即将败露,所以才想畏罪潜逃。小人随后率人追上二人,只因家严甚为宠爱这名叫玉儿的嬖妾,故而小人不免投鼠忌器,不敢用强,只得与之虚与委蛇,打算伺机而动。幸亏后来幸遇大人麾下将军前来相助,小人才得仰仗将军虎威,终于一举剪除了恶贼子都,总算为朝廷除去大害了”
卫鞅点点头:“唔,听起来倒是蛮有些道理啊,只是为何这名叫玉儿的女子,却一口咬定你和子都是一伙儿的同党”
公乔戴咬牙切齿道:”大人休要昕那小贱人的一派胡言,这小贱人生性狡诈,行事乖张,平日为所欲为,根本不服管束,殊料她竟然与子都勾搭成奸,企图私奔外逃。此番被我搅了好事,恼羞成怒,为此才倒打一耙,不惜栽赃陷害于我。况且,戴事先并不知晓子都乃朝廷缉拿要犯,也不清楚子都身犯何等大罪,如何说的上是子都同党还望大人为戴主持公道,讨还清白啊”
卫鞅轻蔑一笑:“照你所说,你是后来才知道子都乃朝廷要缉拿要犯的,而你事先并不清楚子都到底身犯何罪是这样的吧”
公孙戴眨了眨眼睛;“对,是这样的。”
卫鞅;“既如此,那我问你,你可与子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公孙戴不假思索地说:“回大人话,戴与那子都只有萍水之交,并无深仇大恨。”
卫鞅点头:“这就是了,既然你与子都素无仇怨,事先又尚不清楚子都身犯何等罪行,那你为何非要置子都于死命呢就算子都拐带了令尊宠妾外逃,这也值得公子如此痛下杀手吗”
“这”公孙戴一时语塞,张口结舌:“这”
卫鞅嘲弄道:“你该不会说,情急之下,自己一时错手,才失手杀了子都吧”
公孙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选点头;“是是一时错手小人当时只想着如何尽快制服凶犯,情急之下不由莽撞了些,就未顾及其他”
卫鞅断喝一声:“公孙戴,体要再巧言诡辩了你以为本官是三岁小儿,任由你欺来哄去玩弄于股掌吗“
公孙戴眼珠乱转,伏地磕头:“小人小人不敢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大人哪。”
卫鞅拍案喝道:“好一个不敢我来问你,你与子都赵万三合伙盗卖军粮,倚仗令尊权势,四处为你等不法交易疏通关节,致使大批军粮被盗运出境,不啻令朝廷每年徒然流失数以万计之储备军粮,还使朝廷每年多花数倍之金,再从别国购进大批粮黍作为军粮,进而迫使朝廷不得不向农民加征粮食赋税,从而导致秦国百姓负担加重,士民皆怨尔等却从中牟取暴利中饱私囊对此,你该不会又说不知道吧”
公孙戴浑身一颤,口中仍道:“大人体听那赵万三胡言乱语,无中生有之词。小人虽不肖,却也是奉公守法知书明礼之人,况且,家父乃当朝太师和太子业师,岂能纵容小人参与此等违法乱纪之事盗卖军粮一事,全系子都和赵万三所为,与小人毫无干系,至于盗用家父名义招摇撞骗,资助子都将军粮偷运出境一事,小人更是闻所未闻。大人如若不信,小人愿与子都当堂对质,公正是非”
卫鞅点点头;“好,既然你如此顽固不化,本官一定会遂你所愿。届时候我看你还有何话可说一带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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