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左庶长官署
孟兰皋进来向卫鞅禀报:“大人,赵万三等一干人犯均供认不讳,现在只差子都等军营胁从人犯的口供了。”
卫鞅沉吟片刻:“虽然现在一时无法直接得到子都的口供,但还是可以从军营粮库库司嘴里获取到子都等要犯的不法罪证。历任军营粮库库司的口供可曾取到”
盂兰皋有些不无遗憾地说:“前几任粮库的库司大多已销声匿迹,有的不明不白就暴病而亡了,还有更为蹊跷的自杀而死,现在利下的粮库库司尽是些不管事的芝麻小官,什么事都是一问三不知,还有,经过盘査,军营粮库粮食的入库支出帐册上记的数字,跟卖际相差悬殊太大,根本就是一笔糊涂帐,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属吏抱来大摞大摞的竹简帐册,堆放于堂下。
孟兰皋随手取出一份呈递给卫鞅:“大人请看。”
卫鞅翻开浏览了一眼,置于案上。
卫鞅:“最后一任的库司是谁”
孟兰皋:“最后一任库司叫尹良仕,可惜现在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卫鞅:“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个关键人物”
孟兰皋:“大人放心,卑职已分派了人手,分头去找寻此人,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卫鞅点点头:“好,这样,你回头领蒙老汉去一趙兵马司,查找一下蒙公望的下落”
孟兰皋:“喏。”
卫鞅:“噢,对了,你现在把那些小库司带来见我。
孟兰皋:“喏”
很快,孟兰皋带了一拨人进来。
众库司近前,惶恐不安地施礼:“卑职参见大人,未知大人召见卑职等有何垂询”
卫鞅扫视了众库司一眼:“尔等既司任粮库库司之职,必然对军粮之储备,及具体配额,以及军粮之用度,都是了如指掌吧”
众库司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答道:“但不知大人欲问哪一项”
卫鞅:“就先说说军粮的具体分配份额情况吧。”
为首的库司嗫嚅道:“这按规定嘛一名军士一日需分配口粮一斗米”
卫鞅:“尔等是否分毫不差地如数将军粮配给每个军士换而言之,每个军士是否斤两不缺地领到了这一日一斗米的口粮”
众库司张口结舌,又互相对望了一眼,无以对答:“这”
卫鞅指着堂下堆放的帐册:“还有,尔等所记的粮食收支账目数字,跟实际相差悬殊,尔等作何解释”
“这”众库司望着帐册,不由浑身颤栗,均低下了头。
卫鞅冷笑道:“本官再问你们,军营到底现存有储备军粮实数是多少”
“这”众库司大汗淋漓,张口结舌,不能作答。
卫鞅大怒,拍案喝道:“讲”
众库司双膝一软,均跪伏于地,叩头不已:“大人大人息怒小司们的确不知大人所问具体事宜小司们实在是答不出大人所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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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冷笑道:“这倒奇怪了,尔等既身为掌粮库司,岂有不知自己分内之事的道理分明是尔等刁蛮狡诈,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私自侵吞朝廷钱粮,而今本官追问起来,却又诡言巧辩,搪塞本官,着实可恶来呀,将他们且拖出去,重责八十大板”
众库司惊恐不已,磕头如捣蒜:“大人大人绕命哪不是小司们抵赖,这的不干小司们的事哪1大人”
卫鞅:“既然尔等口口声声说不干你等之事,那么有何让本官信服之说辞,足以证明尔等言绝非虚妄之词”
一库司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们虽司任军营粮库库司,但却处处受人罪胜,事事不得自己做主,犹如傀儡木偶一般任由他人摆布,故而我等名为库司,实则形同虚设,难谋其政呵。”
其他库司也纷纷附和,“是啊,大人”
卫鞅:“尔等口口声声说处处受人肘,事事随人摆布一一那么,这摆布尔等之人是谁换句话说,是谁有如此大的权力,迫使尔等虽身居其位,却难谋其政”
为首库司答道:“此人便是我等顶头上司,掌印元帅子都将军。“”
卫鞅点点头:“纵使尔等不说,本官也能猜度出八九分。想想看,全军营上下又有谁如此大的权力,敢让尔等掌粮库司俯耳听命c乖乖就范唯有子都他有这个权力,也只有他敢这么胆大妄为”
正在这时,卫士进来禀报:“启禀大人,门外有一自称尹良仕的人求见大人您,他说有非常紧要的机密大事要当面禀奏大人。”
“哦”卫鞅和孟兰皋对望了一眼:“尹良仕快传他进来。”
很快,卫士领着一怀抱小匣子年约五旬的干瘦老者进来。
老者近前躬身施礼道:“小人尹良仕参见左庶长。”
卫鞅审视着不速之客,道:“你就是兵马司粮库库司尹良仕”
尹良仕:“正是小司。”
卫鞅:“你有何事要见本官”
“这”尹良仕目视左右:“恳请大人屏退左右。”
卫鞅会意,示意孟兰皋带众库司先退下“伯玉,你把他们先带出去吧。”
蒙兰皋:“喏。”
孟兰皋有些不悦地望了尹良仕一眼,悻悻地退了下去。
尹良仕明显感觉到了,颇有些不安,忙解释道:“只因此事关乎小司的身家性命,且又涉及到朝延机密,恐传扬出去有伤国体,故而小司才请大人屏退左右,还望大人见谅。”
卫鞅点点头:“本官明白你的苦衷,本官不怪你,有什么话你只管道来就是。”
尹良仕仍心有余悸,转弯抹角地说道“其实小司所要说的情况大人恐怕早就有所掌握
大人昨夜巡视军营粮库,必然发现了不少的严重问题”
卫鞅一摆手:“你不必有所顾忌,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一一不用害怕,一切自有本官为你做主,你只管大胆讲来就是。”
尹良仕唯唯诺诺:“哎,哎既然有大人为小人做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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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也就不再有所顾及了。大人一定察觉出这军营粮库收支粮食数目,与实际相差悬殊,难以吻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叠起来的布帛,呈递上来:“大人请看”
卫鞅接过,不解的问道:“这是何物”
尹良仕:“这上面所记的内容,均是前任陆库司与小人私下里纪录的一笔笔暗帐,这上面详细罗列着哪年哪月哪日每一次进出军粮的真实数目,这也是子都一伙人所犯罪行的罪证啊”
卫鞅颇为意外:“噢你和陆库司为何要主动收集子都的罪证”
尹良仕叹道:“说来惭愧,小人哪有如此高洁,这全是前任陆库司的功劳呵小人只不过是受人之托,秉承陆库司的遗志罢了。”
卫鞅讶然:“噢”
尹良仕:“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与陆库司乃刎颈之交,陆库司为人耿直,嫉恶如仇,对于子都等人欺上瞒下,滥用职权中饱私囊之行径深恶痛绝,于是便暗自记录下子都历次盗卖倒军粮的详细帐目,准备向朝廷检举子都。小人虽不满子都之流所为,但却无陆库司那般胆气,小人也曾规劝陆库司,子都手眼通天,要他千万小心行事,以免惹火烧身。可是,陆库司他决意孤注一掷,在去御史台之前,他曾找到小人,说倘若他搬不倒子都,可能会有去无回,他托我念在故交份上,代为照看其家小,并且,他还将这份用血写的罪状交由小人保管,说万一他此行不谐,日后倘有机会,让我再代为转交朝廷。小人虽胆小怕事,但也并非无血性之人,于是就答应其请求。陆库司他拿着誉抄的材料去了御史门,结果这一去”
二
监察御史衙署。
监察御史浏览着陆库司呈递的检举材料,怒形于色:“可恶之极没想到朝廷竟出了这般害群之马真是罪该万死”
陆库司欣喜若狂:“还望大人秉公处置,为国锄奸。小人先代天下百姓谢过大人。”说着,伏地行了个大礼。
监察御史微微一笑道:“陆库司,你不必谢我,此乃本官职权所在,理当秉公而办。只是你所检举之事,关系重大,本官还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就草率而定,本官还需详加核实。你且先回去,随时听候本府传唤。”
“这”陆库司满腔热情顿时化为冰霜,他犹豫着:“大人,只是”
“唔”监察御史眉头一皱,问道:“你还有何事要说”
陆库司:“小人还有一个请求小人此行是冒着全家性命而来的,还望大人为小人保守机密。”
监察都史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好了,本官以人格作担保,一定会为你保密的。陆库司,你要相信朝廷嘛。”
“”情绪失落的陆库司冲御史作了个揖,涩声道:“如此小人就告退了”
监察御史点点头:“好,好。”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陆库司,步履沉重地向堂外走去,每一步都似灌注了铅块般沉重。
目送陆库司远去的背影,监察御史嘴角闪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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