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算是唐灿在大凉的第二家乡。
自他入仕一来,总是要时常来天牢住上一阵。
天牢的牢头儿都习惯了,甚至还把唐灿的牢房弄成了专用的。
不像其他牢房那么脏乱差。
唐灿的老房,干干净净,睡觉是床,另有书桌c饭桌。
铁栅栏的边上还有帘子,一边唐灿需要隐私。
若是不在意狭小的铁窗,这里就和普通人家的住处,也差不了多少。
“唐御史,你想吃点什么,小的一会儿让人安排。”
牢头苦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吃的不急,你找人去一趟钦天监,把小书袋给我找来。”
“唐御史。”牢头儿为难的喊了一声唐灿的名字,有些说不下去。
看他的样子,唐灿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牢头儿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圣上下旨,这一次不许任何人探视。”
“嗯”唐灿眉头微皱。
这一次的事情,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了。
往常,女帝虽说把他押入天牢,可是他在天牢之中想见谁就见谁。
这一次
“出了什么事儿”
“小人不知。”
“去打听打听。”
“小人尽力而为”牢头儿硬着头皮答应一声。
此时。
皇城之中。
唐灿在上朝前,突然被带走,引起了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一个个心烦意乱。
相信唐灿的人,自然不认为他会对李玉福下手。
不相信唐灿的人,也不是很愿意相信唐灿会动李玉福动手。
“高元一,你不要太过分”
凤阁。
谢安石望着对面的高元一,拍着桌子,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唐灿是什么人,那是一己之力挽大厦将倾”
“大凉能有现在的安稳,唐灿居功至伟”
“你现在跟我说,他会杀了李玉福”
“你他娘的跟我开什么玩笑”
高元一脸上带着苦笑,平静的解释:“李玉福留下的遗言如此,我总不能不管。”
“况且,李药师还在南疆,他的独自死了,如果不管不顾,谁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谢安石重重的一拍桌子,瞪着高元一,怒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钦天监那个小书袋一直想要李药师死”
高元一索性沉默不语,只是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闭上了眼睛。
言外之意,端茶送客
谢安石怒极反笑:“姓谢的,这事儿没完”
说完,一巴掌打在高元一的茶杯上。
半杯茶,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柱子上,摔得粉碎
高元一的手,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
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浪费茶吗”
离开凤阁之后,怒气冲冲的谢安石又跑到皇城,再次求见女帝。
得到不见的答案之后,也不说别的,直接就在仪门外跪下
“圣上,要不还是见一见谢相吧”
上官婉儿担心谢安石出事儿,小心翼翼的提议。
毕竟,当朝宰相谢安石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今天气初寒。
若是他倒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恐怕又要动乱。
女帝抬头,平静的看了上官婉儿一眼,接着低下头,继续看手上的奏疏。
不说话,就是她的答案。
上官婉儿心里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搞不懂女帝的想法
事实上,别说她不懂,女帝自己,同样不明白。
她只之道,小书袋说了李玉福必须死。
只有李玉福死了,有些人才能活。
至于个中缘由,她不知道,小书袋的回答依旧是“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
小书袋一脸平静的看着对面的高银柳c聂顾。
哪怕聂顾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也没有让他的眼睛有一丝颤抖。
“我不信。”高银柳冷冷的看着小书袋。
小书袋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道:“等几天,你可能就知道了。”
“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高银柳心中烦躁,脸色不停变幻,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两是什么意思”
小书袋一挑眉,脆生生的说道:“李玉福骨重二两。”
高银柳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沉吟了片刻,转身要走。
在她身旁,聂顾愣了一下:“不管么”
然而,高银柳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闪身,已经消失不见。
呼
小书袋长吁了一口气,有些余悸未消的说道:“娘以前说女人心海底针,说的可是太对了。高姐姐生气的时候,比皇帝姐姐还可怕”
说完,见聂顾还没有收剑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本来就是伪一品,还出剑,就不怕自己掉回二品”
聂顾的脸色骤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小书袋
这时,小书袋却轻轻的推开聂顾的剑,自顾自的到一旁坐下,皱着眉,苦着脸:“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他的话,没有人明白。
就连回到文昌阁的高元一,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小书袋在布一个局,或者在破一个局。
不管究竟是布还是破,他只希望小书袋能成。
天牢。
正在看书的唐灿,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公子,李玉福说的二两,是指他的骨重二两。”
“谁在说话”唐灿一脸懵逼。
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人。
但是马上,一股淡淡的兴奋涌上心头:“银柳,是你吗”
“是。”
“你在哪”
“牢外。”
唐灿当即凑到窗边,踩着凳子四处张望。
“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天牢的外面。”
唐灿:
“传音”
“是。”
“那你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我的功力高。”
这个解释干脆
“骨重二两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去查。”
“好。”
唐灿说完,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高银柳的回应,心知她已经走了。
想了想,随即走到牢门口:“牢头儿,帮我个忙。”
“唐御史有什么吩咐”
“骨重二两,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
牢头愣了一下,眉头皱起。
过了一会儿,小声说道:“要是骨重三两八钱,小人倒是知道。”
什么意思
牢头儿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的说道:“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簧门姓氏标。待到年将三十六,蓝衫脱去换红袍。”
嘛玩意儿
背诗
牢头儿还会作诗
唐灿一脸愕然的望着牢头儿,皱着眉头:“说人话。”
“啊,好。”牢头儿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想当初”
得了。
一听这个开口,唐灿的脑门儿就多了几条黑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牢头儿的废话估摸着要说半个小时以上。
果然。
就像他预想的一样,牢头儿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唐灿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很简单。
几年前,钦天监上一任监正还活着的时候,这位牢头儿还是不良人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那位老监正,就给他算了一命,给出了这么一段谶语,告诉他骨重三两八钱。
“你今年多少岁”
“三十六。”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换成红袍”
“小人不知,可能还要过几天吧。”
“难道监正就不会算错了”
“可不敢这么说。”本来还一脸笑意的牢头儿顿时变得有些慌张,连连摆手。
唐灿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思忖。
这事儿,真是越来越神神叨叨的。
这特么的,也不是他的强项。
小书袋这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知不觉。
已是傍晚。
小书袋站在钦天监望星楼的楼顶上,仰头望天。
一直苦着的小脸,在一颗流行在南方坠落之后,终于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好极了,这一次,你的皇夫是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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