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女孩的哭喊,顾南幽已心中明了,她伸手,在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额头上摸了摸,又轻轻碰了碰最小女孩脸上的鞭伤。
不禁看向那对中年男女,神色有些幽暗,淡淡问了句:
“值得吗”
中年男女目光闪躲,却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顾南幽已不需要他们的回答,而是蹲下来,碰了碰自己的脚,轻声对三个道:“回到父母身边去。”
三个小女孩走了,扑到了中年男女的怀里,他们紧紧拥抱,似是生离死别后重逢,场面甚是感人。
可现在在顾南幽看来,这一幕这么刺眼,也多么令人寒心。
她起了身转身就要离开。
人群中就有人开口了,“她是拐卖孩童的坏人,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得抓她去衙门,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村长,将她抓起来吧她这次不成功,下次呢若是让他成功了,别家的小孩就遭殃了。”
有了第一人起头,后面的人言辞越来越激烈,对她极其不友善,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村长见顾南幽举止得体,目光淡然,面对他们的包围和质问,也都平静如波,完全不像是拐卖孩童的恶人。
但在村民的义愤填膺下,他还是做出了判断。
“先将人送往衙门,真假由衙门来判。”
说罢,村民正打算一拥而上,谁知顾南幽微微抬脚,“哐当”一声,一把匕首掉了出来,闪着寒光,一下子晃了人们的眼,看样子异常锋利。
村民瞬间停住了脚步,心下骇然。
顾南幽冷笑一声,幽幽扫了众人一眼,弯腰捡起匕首,不紧不慢撩开衣衫一角,将匕首收回脚上的匕鞘中。
剑有剑鞘,刀有刀鞘,匕首自然也有匕鞘。
可村民看到的不止一把,双脚都有,而且匕首的把柄一模一样,有一把似乎还染了血
什么样的人会带这么多的利器
太可怕了
村民久居村中,除了去城中买买日常之物,其余皆在村中,自然没见过世面,见了匕首刀剑等物,就等于见了穷凶极恶之人,立马被吓住了。
顾南幽拍拍衣衫,看了那对男女一眼,嘴角一勾,潇洒离开。
中年女人喃喃道:
“村长不抓她了吗她有可能杀过人。”
村长不回答,而是看向她的三个女儿,看到她们触目可及的伤痕,疑惑问道:“这些伤痕也是那姑娘弄的”
中年女人撇开脸,低下头,不去看孩子们触目可见的伤痕,默默摇了摇头。
回到与顾南疏约定地点时,顾南疏已等候多时,两人牵了马,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假意有说有笑。
实则顾南疏特意靠近顾南幽,压低了声音道:
“你让我办之事,我照做了,但只去了五家,两家客栈,三家酒楼,其余的便觉得已不用去。”
说到这里,顾南疏默了一下,才沉声道:“你的直觉是对的。”
之后他说出了去那些客栈和酒楼的经过。
五家客栈酒楼的掌柜一听顾南疏说话的口音,皆不约而同变着花样问他是否来自皇城,被一口否定说是来自花香城之后,并没有打消掌柜们的疑虑,而是客套询问了一些花香城之事。
五家皆如此,后面确实可以不用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是否已经打草惊蛇”这是顾南疏所担忧的。
之前他便有这样的疑虑,但他相信顾南幽必然也知道这一点,既然还决定让他如此做,那她应该有别的办法。
“本不想打草惊蛇,好处于敌暗我暗的状态。如今一进客栈,就算未曾暴露,也会引起暗处之人注意。
以其这样,还不如打草惊蛇,以此来引蛇出洞。只要他们出手,就必定会有破绽。
当然,此事就要靠你了,顾南疏。”
“靠我”
顾南疏甚是不解。
越了解越发现,他丝毫不理解顾南幽所做所想,思考问题貌似与常人不太相同。且她聪明得超乎了他的想象。一路上他都在想方设法看如何帮助她,可如今看来,不成为累赘,已是庆幸。
现在顾南幽需要他帮忙,他当然万死不辞。
只是,禀城水至深,他们还未观其面貌,就已差不多打草惊蛇,他能做什么
“当然你想想看,之前圣上先是派了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失踪后,又立马派了刑部的宋四司,他们是什么人”
“朝廷命官啊”
这点毋庸置疑。
圣上所派之人,必定是能堪大任的朝廷官员。
“对,不仅是朝廷命官,而且还年少有为,蓝少卿与宋四司在大理寺和刑部皆有较大的影响力,又深得皇帝重视,并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皆为男子。”
“你的意思是”
顾南疏深了深目光。
“你是大名鼎鼎的顾大将军之子,年纪轻轻驰骋沙场,并得以少年将军之名,在军中影响力可谓不一般。
虽未跻身朝堂,但身居军中要职,因双腿致残所累,迟迟未去军中任职,朝中已有人上书要圣上另择他人接替于你职位,都被圣上推脱压下,可见圣上对你亦是看重。
若你突然出现在禀城,藏身在禀城的暗处之人会作何感想”
说到这里,顾南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你想让我继蓝少卿和宋四司之后成为第三个被圣上派往禀城之人。”
“聪明别说是禀城中人,就连朝中百官,也未想到圣上会暗中派一个无官无职的女子前往。”所以,必须制造一个假的第三人被困住,方能让暗中之人放松警惕,静静等待被圣上派遣的第四人,然后再编织一张大困住第四人。
可顾南疏却有些迟疑了,“只是可能会有生命之忧,但若是你假装”
假装中计,老老实实被安排,那样就只会被困住,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话没有说完,就被顾南疏给打断了。
“征战沙场数年,见惯了生死,更不畏生死,只希望身死重于泰山。你为皇命,我助你,就算身死,也非轻于鸿毛了。”壮丽之言说完之后,顾南疏拍拍她的脑袋,“况且,我非榆木脑袋,能屈能伸。”
此话说完。
顾南幽笑了。
领兵打仗之人,除了有男儿气魄,还必须能屈能伸。没见过顾南疏领兵作战,不知他是何模样,但见过父亲的领兵能力,不仅勇猛,排兵布阵还异常厉害。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太过刚烈,宁可战死,不可屈服。
有时她在想,顾温婉性子随了俞氏,却比俞氏更狠更懂得谄媚隐忍。
而她与顾南疏性子有些像父亲,但却没有娘亲的一点影子,若不是他们二人的面貌都有一点点与娘亲相似,她都怀疑他们不是娘亲所生。
毕竟娘亲性质太过温良,甚至可以说是软弱。
难道当初父亲真的只是被娘亲惊艳的外表所迷惑不可能吧父亲不是肤浅之人。
“知道便好”
此事商量好后,她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她正想解决之法。却突然听到顾南疏温润好听的声音。
“顾南幽”
“嗯怎么了”
她抬眸看他。
“你何时这般了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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