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们身边的两位嬷嬷,想上前阻止,却发现明晃晃的佩刀已经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以为顾守城这次会掐死俞氏,就连顾守城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父亲”
顾南幽突然出现在门边,她看着貌似已经下定决心的顾守城,眸光微动,对着父亲微微摇头:
“不值得”
无凭无据,俞氏若是就这么死了,对父亲有救命之恩的俞将军会动怒,一张状纸告到御前,轻则掉官流放,重则押入天牢,等候问斩。
真的不值得
顾南幽的出现,无疑让愤怒的顾守城找到了一丝理智,他一把将俞氏狠狠扔在地上,拳头越攥越紧。
忍不住碎了自己一口,他可真无能
已身居大将军之位,明明知道要毒害自己女儿的幕后之人是谁,却因为无凭无据,而不能亲手处置凶手。
若让她知道了,恐怕只会冷眼耻笑他吧
“咳咳咳”
喉咙失去钳制的俞氏,完全顾不上摔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心有余悸的两位嬷嬷,在顾守城松开的手时候,架在她们脖子上的佩刀也在瞬间撤了回去。得到自由,她们赶紧上前扶起俞氏。
可俞氏却拂开了她们,赤红着双眸,眼中泛着泪光,声音近乎哮道:
“老爷,无凭无据,仅凭荷衣的片面之词,你竟如此对我,你还是那个宅心忠厚c明辨是非的将军吗”
就是因为知道顾守城的为人,就算怀疑了她,没有证据,顾守城照样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些年不都是这样吗
可这次
是顾守城第二次想要她命了。
第一次还是十几年前,她用计领着太后懿旨将襁褓中的顾南幽从云绵手中夺走,逼得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哪怕他的注意力只是为了确保顾南幽的安全,她也在所不惜。
她一直坚信,时间长了,顾守城总能看出她对他的真心,可顾南幽这根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还要伪装慈母百般迎合。
时间一久,这根刺在她心底越陷越深,她厌恶c憎恨,想要将这根刺拔掉,却不敢,就怕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那时候的顾南幽尚且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利用顾南幽去戳云绵的心窝子,让云绵痛不欲生,为此她还曾沾沾自喜过。
可如今,顾南幽已经脱离掌控,一下子光芒四射,入了皇帝的眼。
这让她的心开始慌了。
若顾南幽入宫为妃,见识了后宫的手段,必定会回过味来,知道一切真相,到时候局面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
她不得不提前动手,永除后患。
可惜
她低估了顾守城对顾南幽的疼爱,高估了自己在顾守城心中的地位。
听闻俞氏的话,顾守城冷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俞绍柔,下毒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今日并非我顾守城豁不出去,而是因为幽儿说的对,你不值得。”
为了一个俞绍柔搭上自己的命,他死了倒没什么。
可是云棉怎么办
南疏和南幽怎么办
俞氏娘家人岂会放过他们
“呵呵,真好笑。”俞氏笑了,眼里满是算计。
“心知肚明什么就因为荷衣随口一说的话,老爷就认定了是我吗实在太好笑了。老爷若拿出证据来,我便无话可说,若不能”
俞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刚刚差点就死了,若是不能拿出证据来,老爷该如何补偿我”
“你想怎么样”顾守城怒瞪俞氏。
“那就希望老爷从此不再踏入栖云院半步。”
“不可能”
想都没想,顾守城就已一口回绝。
他此生只爱云绵一人,若不是俞绍柔横插一脚,一次伶仃大醉,误把俞绍柔当成了云绵,就不会有赐婚一说,也不会有婉儿了。
他此生都会与云绵执一人之手,携一人同老,而南疏和幽儿将会是尊贵的嫡出身份。
可是一切造化弄人,所有美好都化成了幻影
见到顾守城如此反应,俞氏心中一阵刺痛,她认识顾守城都十几年了,顾守城依旧爱云绵那个贱人爱得如命。
云绵那柔弱胆小的女人凭什么得到顾守城的爱
她就是不甘心。
她哪点不比云绵那贱人强,论家世她是将门之后,她父兄都在朝为官。论聪明,她可以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论相貌也不输于云绵。
而云绵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c性格懦弱的乡野女人罢了
“老爷,你不是认定了我就是想要毒害南幽的真凶吗那你为何不堵连这点都不敢赌,你凭什么质疑我”
“俞绍柔”
顾守城咬牙切齿,将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母亲。”
淡淡的声音缓缓传来,稍稍抚平了顾守城的怒意。
顾南幽目光微冷,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刚刚一直在观察俞氏,俞氏确实聪明,濒临死亡后逃过一劫,她并没有方寸大乱,反而迅速反应过来,她了解父亲的性子,懂得剑走偏锋。
而父亲为人耿直,不善于弯弯绕绕,所以一下子被掉进了俞氏的圈套中绕不出来。
“南幽,你终于出来了,荷衣有没有伤到你”
俞氏暗恨。
关键时候,被顾南幽把话接过去了。
目前还没有与顾南幽撕破脸皮,即使暗地里恨得牙痒痒,明面上她还需伪装成慈母,对顾南幽嘘寒问暖。
“女儿无事,倒是母亲你”
“母亲都快要被你父亲欺负死了,你可得替母亲做做主。”俞氏抹了抹挂在眼角的一滴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母亲不必拿父亲去不去栖云苑相逼,父亲只是怀疑母亲,而母亲只要让父亲派人去查查便可以证明清白,与栖云苑中的云姨娘完全没有任何干系,又何必拿来做赌注”
此话一出。
俞氏一惊,随即蹙了眉。
顾守城眸光一亮,终于从俞氏的弯弯绕绕中挣脱出来,看俞氏的眼神更加厌恶了。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苏琼若,虽然思绪也被俞氏饶了进去,但在顾南幽出口打断后,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所以,此刻他看顾南幽,不免多一份欣赏。
“这倒也是。”被顾南幽戳穿,俞氏声音不免生冷了几分,“老爷想查那便查吧”
不管俞氏松不松口,也不管俞氏有没有将自己摘除干净,此事都必须彻查。
顾南幽看向荷衣,朝着她缓缓走过去,神情淡漠,目光冷然,站定之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给她分析情况。
“荷衣,下毒意图谋害主子,按家规确实应该杖毙,而且你死有余辜;若按国法,毒杀未遂,罪不至死,但会在牢中度过余生;如果运气足够好,遇上皇帝大赦天下,你还可以免去牢狱之苦,重新做人。
但前提是,你得拿出真凭实据来让父亲改口送官,而不是直接杖毙,实证价值越高越有用。
若是拿不出来,杖毙避无可避,死后也只有一卷席子,乱葬岗便是你的坟墓,身上也只会有几撮黄土而已。
荷衣,你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花季岁月,不该因毒害他人的污名,草草结束这一生,如今你还有机会,当今圣上爱民如子,大赦天下指日可待,你又何必犹豫不决,别人的生死有你的命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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