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识得这是钟宁的哭声,心中又惊又喜,心中焦急,围着那山神塑像一边呼喊一边左右查看,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焦急,此处该是有什么暗门才是。丁勉一个纵身,跃到了金甲山神身后,在身后左腿处,发现一个小小的暗门,大小盈尺,刚有够一个孩子出入。丁勉大喜,急忙打开暗门,只手探了进去,将钟宁提了出来。
钟宁抱着丁勉,哭声不觉又加大了几分,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被吓坏了。丁勉搂着怀中的钟宁,右手食指于嘴唇中间,轻轻“嘘”了一声,说道:“小声点,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可孩子哭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便停下的,此时的钟宁恐惧c委屈,加之又想起他那已故的双亲,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哭的格外伤心。丁勉一时也是没了办法,只能任由钟宁进行宣泄。良久之后,丁勉的哭声渐渐消失,抓着丁勉小声抽泣。丁勉将钟宁扶开坐于身旁,轻叹一口气,语气轻柔的说道:“你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里鬼医呢他人在哪”
钟宁抽泣着应道:“鬼医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刚开始有好多人追我们,后来便看到了这个破屋子,他将我藏到了这怪物里面,只叫我不要说话,之后就不见了。”钟宁生在农家,尚未见过什么山神庙宇,见这塑像凶神恶煞,便只叫他怪物。
丁勉接着问道:“在你之后,可还有什么人来过这里么”
钟宁应道:“像是来过两个人。”
丁勉心下一惊,内心寻思:“两个人除了成是非还有其他人来过怪不得我见门口并非两条足迹,倒像是两个人的。会是谁呢”苦思不得,便又问道:“都是什么样的两个人”
钟宁揉了揉稍微有些肿胀的双眼,说道:“我也没见到他们是什么模样,第一个人我只听到了脚步声,他进来各处都走了走,之后就没动静了。”
“那还有一个呢”不等钟宁说完,丁勉便又急急问道。
“还有一个进来还是各处都走了走,然后大声喊着:“快出来,我都看到你了”,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喊了几声。我听见声音,就是上晚的那个人,便死死不敢出声,之后不久,我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估计是走了。”钟宁想起将才的事情,待在这个地方,自己本身就非常害怕,加之听见是成是非的声音,内心更为惊惧,再加上塑像里面气氛憋闷,自己又硬生生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突然心里顿感委屈,鼻头一酸,珍珠似的两行热泪又直直流下,又呜呜的哭将起来。
丁勉又将孩子搂入怀中,单从刚才钟宁所说的几句话,心中便已有了大概,想道:“鬼医怕是难以走脱,是以将钟宁藏到了塑像中,自己便又架马去引开新月教的那些人。来了两个人我看这两人应该都是成是非。真是狡诈,中途却又杀了个回马枪。”接着又想道:“我初经此处,却为何见不着任何痕迹难不成难不成这鬼医还有着踏雪无痕这类的好功夫”想到此处,吃惊之下心中对鬼医的敬重之情又不免多了几分。“也是,鬼医这类人物,自然会有一些自保的功夫,还有什么武功比这等轻功更能保命呢”丁勉脸上挂笑,心中的不解全都豁然开朗。只是接着想下去,丁勉又开始心生担忧。“那将才在崖边,难道鬼医真的是不慎坠崖殒身了”但转瞬之间便又自相安慰道:“鬼医若真有这等俊的功夫,断不能折在这里。”
思索之间,钟宁哭声渐渐消逝,竟靠在丁勉怀中睡了过去,丁勉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心想:“此地不是久留的地方,这成是非去到崖边,回过神来,必然带人杀回。”当下便抱起钟宁,起身上马,将其搂着置于身前。丁勉看着时辰,已是破晓,虽说尚未日出,可世间万物已是隐隐变得清晰起来。丁勉沿着东南方的一条小路向前行去,天寒地冻,马行的蹄印不易抹去,成是非随时都有可能沿着踪迹追上来,丁勉单手持缰,右手不停挥动手中短鞭,在这破晓的黎明疾速奔腾。
行不多时,丁勉便到了河边,与先前所见一样,两岸树木郁郁葱葱,崖高水急,不同的是这里架着一座铁索横桥。说是桥,也只不过是只有四条横索悬于两岸,铁索之上片板不存,只是光秃秃的几根铁索。丁勉无法,只得弃马,当下负起钟宁,脚下一蹬,一身轻身功夫借着铁索便过了河。
过了河又约莫行了十余里地,适时天已大亮,阳光当面洒下,直刺的丁勉睁不开眼。隐约中,丁勉看到一缕炊烟,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户人家,想是刚起炉灶,正在生火做饭。于是加紧脚步行上前去。这是一户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几间茅草房,房前一个小小的篱笆园,园中种了些乌白菜c葱蒜之类的物事,都是些日常吃食。门前一只大黄狗见有生人来到,向着丁勉汪汪乱吠。
钟宁听得狗叫,心下一个哆嗦,直接惊的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不等丁勉叫门,屋内已有一个小女孩跑将出来。小女孩与钟宁差不多大小,跑出来看了一眼便又一头钻进了屋内。过不多时,一个中年妇人从屋内走出,向着黄狗喝斥一声,黄狗便灰溜溜的跑开了,在墙角找了个地方趴了下去,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四处张望。
丁勉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忘了该说什么了。那中年妇人率先高声喊道:“赶路的”
丁勉并不做声,只是微微颔首。
“那赶紧进来吧,这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身子。”中年妇人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打开园门。那中年妇人略微发胖,虽然体态丰盈却显得十分壮实。一身蓝色布衣,没有一点花样。头发因为终日操劳而略微的有些泛白了,与她的这个年纪有些不太相称。
丁勉点头致意,跟着这妇人徐徐走进,边走边说:“多谢大嫂,多有叨扰,实在抱歉。”进门左手边便是厨房,与正门这间堂屋连做一起,刚才的小妮正在往灶中加火,锅内蒸的馒头透出阵阵香气,想是快要熟了。小女孩见到有人登门,向着丁勉咧嘴一笑,一口豁牙显得十分可爱。
钟宁下的地来,对着小女孩也是腼腆一笑。此等农家景象他再是熟悉不过了,紧绷的一颗心顿时松弛了下来,心中感到十分亲切。
“这有什么打紧,出门在外,多有不易,饭还没好,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妇人盛着两碗热水,一人一碗递了过来。之后又打了盆热水,让两人稍做梳洗。正梳洗间,一股白色热气蒸腾而起,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妇人手脚干净利落,将馒头一个个的拣出,拿起刚才的热水碗自锅中又盛了两碗小米粥,依然递与两人。
丁勉眼角含笑,微微点头道:“多谢,多谢。”当下接过粥碗,细口清声的喝将起来,他已经许久没吃东西了,只觉得粥香浓厚,世间断然再没有比这更香的粥了。
而身旁的钟宁却没有这么斯文,吸溜声不断,风卷残云一般便将一碗粥喝了个干净。真不知他是怎么喝下去的。
妇人见此心中见喜,面色关切的说道:“慢点喝,小心烫来,我再给你添上一碗。”
添火的小女孩站起身来,也望着钟宁发出“咯咯”的笑声。钟宁听见笑声,顿时面露羞色。是以第二碗大作收敛,却是过犹不及,显得手足无措,表情扭捏,惹的小女孩“扑哧”一笑。小女孩觉得钟宁着实有趣,待其喝完粥,奔上前来,向着钟宁说道:“来,你快跟我来。”拉过钟宁的手便向着对边的卧房走去,钟宁看着小女孩清澈如泉,不含半点渣滓的深眸,不知如何拒绝,便依其奔了进去。
“来,给你。”小女孩翻开一口箱子,拿出了昨日集上买回来的一包糖果,拿出几颗,其他的照样包好放归原处。“可好吃了,你尝尝。”小女孩见钟宁并不接手,又接着说道:“我叫白若溪,你呢”
钟宁看见小女孩的一口豁牙,不觉的也笑了起来,接过女孩手中的糖果,拿出一颗放进了嘴里,说道:“我叫钟宁。这糖果真好吃,真甜。”
女孩笑的更甜了,头上编的整整齐齐的两个羊角辫摇摇晃晃,得意的说道:“好吃吧,你们是要去哪里啊是去十里镇么那里可好玩了,有卖各种小玩艺的,我每个月都要去一次。”
钟宁笑着说道:“不是,是要去断剑山庄。你知道在哪里么”
女孩疑惑的摇了摇头,面上有些失落,说道:“没听说过,远么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十里镇了。”转瞬之间面色转喜,笑着道:“不过没关系,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去了。”
钟宁挠了挠头,面色带悲,声音也低落了下来,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去。可能以后也要待在那了。”
女孩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你不想去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啊”
钟宁经小女孩这么一问,又想起他逝去的双亲,眼泪直直在眼眶打转,当下泣声道:“我爹娘全被人害死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小女孩一张俏脸也沉了下来,神情落寞,说道:“我打出生时便没见过我阿爹,每次我问她,我娘只说我阿爹已经死了。”
钟宁听闻小女孩与已相似的悲惨境遇,心中相惜,眼中的泪水逐渐消失,想出言安慰确有不知从何说起。
小女孩转脸又露出了笑容,说道:“那你要是住在那里,我长大之后能去看你么断剑山庄c断剑山庄,听名字就绝对是个好玩的地方。”
钟宁一见小女孩面色带笑,心中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他又拿了一颗糖果,放在了口中,说道:“那时你要是来了,我一定买很多很多糖果给你吃。”
女孩目光带笑,嘴角显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笑道:“你可真好,那我们可是说定了。”
钟宁也被女孩的笑容染的心性大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脖子上把自己的那块青色碧石吊坠拿将下来,笑道:“这个给你,到时候你拿这个来找我,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这块吊坠钟宁也不知何时有的,像是有记忆的时候
便就有了。可他没经历过什么世面,对这类物件也满不在乎,心下一高兴便送了出去。
女孩接过吊坠看了看,只见上面群峰环抱中间一湖清水,山峰高耸入云,那一湖清水似飞升天上一般。风景秀丽,精美异常。小女孩心下欢喜,又咧开了嘴笑了笑道:“这个真好看,真的给了我”
钟宁神情真诚,言语坚定说道:“你对我好,我便也对你好。”看着小女孩的豁牙,随后又想起那碧玉上的风景,钟宁顿时觉得这碧玉上错落有致的山峰和小女孩的一口牙着实相像。心下只觉得实在是有趣,隐隐的便要笑出声来。
小女孩像是看懂了钟宁的心思,两人相视之下,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丁勉在门外听得孩子开心的笑容,也不觉心内为之一动,情绪大好。但是要事在身,不可于此地久留。于是当下向着妇人略微欠身,说道:“多谢大嫂款待,丁某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打扰了只是尚未请教尊姓大名。”随手掏出了一个五c六两的银块,说道:“不胜感激,还望大嫂收下。”
“我一个乡下妇人哪有什么尊姓大名,先夫姓白,你就叫我白大嫂,这出门在外,实属不易,我岂是为了这报酬重谢,这一点粥饭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有什么要紧的事,用完粥饭去了便是。”妇人神情不惊,言语间干净利落,倒不像是寻常农家妇人。
丁勉原想这些散碎银子足可抵得上这等人家几个月的开销了,烦人一场,是以聊表谢意。听闻这妇人言语之间颇含侠义之风,出乎意料之下,敬佩之心暗生。终究还是自己将人家看的低了,遂歉疚之色跃然脸上,收起银两抱拳言道:“惭愧,大嫂珍重。”随后向着里屋喊道:“钟宁,我们得走了。”
钟宁神情黯然,这两三天来他还没这么开心过。小女孩也停止了笑声,问道:“你这就要走了么”转脸又咧嘴一笑:“不过没关系,你叫什么我都记下了,我们还会再见的。”钟宁略微点点头,心神落寞,低着头缓缓走了出去。
正在这时,门口趴着的大黄狗突然躁动起来,向着院前汪汪狂吠。
丁勉一眼扫去,心下为之一凛,只见成是非面露凶光站在院前,他想到成是非会寻上来,可段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目光相接,成是非泯然一笑,带着身后的三名长老走了进来。
大黄狗护家心切,冲上欲扑,只见成是非袖口一杨,袖风煞起,黄狗便飞了开来,直直撞到了墙上,嘴角流血,不及叫出一声,登时便以毙命。
白若溪尖叫一声,不由得双目紧闭,牙齿微微发颤,死死抱住母亲的右腿。寻常人家的孩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可身边的妇人当下神情泰然自若,并不慌乱,全然不像普通的农家妇人。当下蹲下身去,半抱着女儿道:“没事的,别怕。”
“白家大嫂,你带孩子快躲起来,这些人是冲我前来。”妇人闻言,急忙起身拉起二人,可这房屋毕竟太小,哪有什么隐秘的地方,转了两圈,将孩子藏在了衣柜之中,自己则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动静。
丁勉走将出去,和成是非对面而立。成是非嘴角一挑,邪邪笑道:“丁大侠好计谋啊,差一点被你骗了,若真是寻不见,那可真是害苦了兄弟。请吧”成是非知道多言无用,也不想多说,当下便铁扇轻启,上前索战。
双方心照不宣,丁勉亦不多言,缓缓抽出快刀,右手垂刀,孤身以待。
【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