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无情,肆虐大地。这并不像是雪,更像是冰刀,雕刻着世界。风,追逐着,想拼命抓住空中左躲右闪的雪花,银蛇飞舞,世界已是白芒一片,夜已深,风雪却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天地一片寂静,只余风声呼啸,世界犹如地狱一般,鬼哭一片,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无情风雪夜,却看见一辆马车遥遥驶来,马车不大,绝不是世家大户的气派,马车走的缓慢,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以湮没在风雪中。赶车的壮士目光锐利,就像他手边的那把刀,锋利c明亮c寒气逼人却又异常可靠。他年纪并不大,仿佛也才三十出头,身披一件狐皮大髦,衣服上已积满风雪看不清穿着。他的脸略显消瘦,仿佛是这冰刀雕刻出的一样,他也毫不遮掩,任凭风雪拍面。这是一张坚强的脸庞,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不久,男子将马车缓缓停下,掀起一角车窗,车里一个孩童就着一勾炉火正熟睡着,眼角的泪痕早已风干。
“算是睡着了。”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回头继续驾车。男子轻叹一口气,和着风雪心道:“真是苦了他了,这一天的变故着实让人难以承受。”
早晨,他还陪伴着父亲前去捕猎,他甚至亲手抓住了两只野兔。
可现在,他已孑然一身,隐身无情风雪夜。
大雪和着暴风,模糊了整个世界,只得靠着直觉缓缓前进。。
男子又将车停了下来,这一次停车却不是因为查看车内情况。他看见就着路边竟然出现了一座小馆,点点烛光自门窗透出,给这天地增加了一丝暖意。实在太冷了,自今天中午以来,他和那个孩子还米c水未进,已顾不得时辰了,他决定前去敲门,如能稍避风雪,待到雪停最好。纵使不能,也可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男子唤起沉睡的孩子,车里的孩童揉了揉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有些睁不开眼,此时的两只眼睛肿的就像被蜜蜂蜇过一般。孩童最多不过八岁年华,一幅乡下普通农家的装扮,一身粗布棉衣,头上戴着顶小毡帽,由于天冷的原因,两个脸蛋皴的有如两个染红的鸡蛋,虽然穿着朴素,但却是干干净净,身上的几处补丁也像新的一样。
男子接过孩子,“吱呀”一声,推门而入。灯光映面,直照的他有些恍惚,屋内热闹非凡,却是另一番景象。将才风雪大作,竟听不得些许动静。
“他娘的,我说赶紧把门关上。”寒风涌入,厅内众人皆跟着打了一个冷颤,一个毛脸大汉心中不悦,恶狠狠的说道。
男子掩上门,独自找个拐角坐下。他细细打量一番,这间小酒馆着实不大,那个毛脸汉子一行八人占据着中间的一张桌子,不停的胡乱吹嘘。对角的地方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两个人安然坐着,帽檐压的很低,使人看不清什么长相。掌柜的也乐得这场大雪带来的这么些客人,在柜内半眯着眼,一个伙计在厅内不停的招呼着。
男子点了些家常酒菜,招呼着孩子赶紧垫垫肚子。
“真他娘的晦气,老子还想着走这趟货最多不过一旬,这下可好。”那毛脸汉子大声嚷道。
“史大镖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风雪算的什么。”
“就是就是,方圆百里,谁没听过史大镖头的名号。”
“断不得有什么差池。”
听得毛脸汉子心情不悦,周边的几人不停的附和吹嘘,那毛脸汉子原名史大柱,在这镖行也混了半生,周遭上下也颇具威名。
“我到不是怕有人打这批红货的主意,我史大柱走镖几十载,一向不藏着掖着,谁若是有本事,取了便是,这么些年来,绿林朋友们还算是给面,又何曾误了一趟镖”史大柱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兄弟们有所不知,这趟镖限我一旬之内交与京师王太师,这场大雪,怕是要毁了我这半世威名。”
“史大镖头也不必太过忧虑,只待明日雪停,由车改马,兄弟们定误不了时辰。来,兄弟们,喝喝喝。”
“就是就是,史大镖头多虑了。来来来”
七八个人一同起身,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觥筹交错之际,又是“吱呀”一声,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只见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将进来,此人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脸上的胡子也似几个月没有打理,实像是埋在乱麻堆中的一张脸。他衣着单薄,最让人称奇的是在这寒冬腊月此人居然还光着脚丫子,七昏八倒,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去。
“他娘的,喝个酒也不得安生。”史大柱性情急躁,破口骂道。而其他几个人则像看着怪物一样全都哑口。
“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好,喝c喝。”那疯汉歪七倒八,一边念道
,一边走向史大柱一干人等,谁知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倒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史大柱一行直接炸开了锅。
“滚滚滚。”
“哪来的叫花子。”
“真他娘的晦气。”
一边嫌弃一边将其向外边推。
“尔等不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来了,就是缘分,何故拒人千里之外,掌柜的,来壶好酒。我来陪这群好汉喝一杯。”任凭人家如何推搡,那疯汉自岿然不动。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有不耐烦的先行出手,直击那疯汉面门,谁知疯汉一个踉跄,竟避开了,又有数十拳接连而至,疯汉歪七倒八之间,竟全部落空。众人见此,欲群起而攻之,不料疯汉却一个转身,瘫坐在那中年男子身旁。
“停停停,无趣无趣。不喝便是不喝,怎么还要打人。”疯汉喘着粗气说道。
“罢了罢了。”史大柱行走江湖多年,将才一番交手,他便看出这疯汉身手不错,也不愿多生枝节,于是邀住众人,就此作罢,一行人又从新落座,接着胡吃海喝起来。
却不料刚一落座,史大柱便骂起了街来,他刚喝了一口,便“噗”的一声吐了出来,接着便大声骂道:“妈的,今晚都成心和我作对是不是,掌柜的,你来试试,这他妈是人喝得么”
“噗c噗c噗”随行的几人刚一入口,也都跟着吐了出来。
“掌柜的,你存心找不痛快是不是。”
“我看你这小店是不想开了。”
“好生奇怪,将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味了”
一时之间,骂声四起。掌柜的瞬间没了困意,慌忙的自柜台跑了过来。挨个陪起礼来:
“各位好汉,招呼不周c招呼不周。”
“来,你自己试试。”那毛脸汉子斟了一碗酒,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恭恭敬敬的接过酒来,呷了一小口,却也给吐了出来:“奇了怪了,怎么变得又酸又涩,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这就给几位大爷换上小店新酿的几瓶好酒。”掌柜的心中也是奇怪,急忙向给位赔了礼,去向酒窖取酒去了。
“哈哈哈,我说怎么呢原来各位想独占这坛马尿啊,雅好,雅好。”这些人怒气稍退,那疯汉却捧腹大笑起来。
众人刚要发作,却被那毛脸汉子一手给拦了下来,他平时是咋咋呼呼,可混迹江湖数十载的经验告诉他今晚的气氛有些奇怪,刚开始不觉得,可细一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十分诡异,心中也早就提高了警惕,于是便自己找了个台阶,说道:“罢了,不跟疯子一般计较,倒叫人看了笑话,别误了明日的行程,来各位,咱们接着吃。”
面对眼前的一切,丁勉是面无表情,像没看见一般,镇定的喝着酒,可身边的孩童感觉实在是有趣,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小娃娃,再笑,我便毒哑了你,叫你一辈子也笑不出来。”那疯汉一收嘻笑的模样,面色一紧,将旁边的孩子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蹦出一个字。
接着转脸向着男子又笑将起来,咽了口唾沫说道:“一个人喝酒好生无聊,来,我敬大侠一杯。”说着便要取那酒壶。男子不为所动,左手挡开那疯汉,任凭疯汉招数如何变换,全都被其左手一一按下。男子泰然自若,右手不停的将酒杯送入口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来请你喝一杯如何”正在两人相持之下,一个沙哑的声音自对面的角落发出,原是那个黑衣人,这句话发出的同时,只见一只酒杯飞将而来。
瞬息之间,男子转身抽刀,酒杯被拦腰截断,半截落于左手,半截立于刀上,刀法之快,断杯与刀刃紧紧贴合,刀上之酒竟没有漏出一分。男子毫无惊慌,将左手之酒递与疯汉,自己则手腕稍转,饮下这刀上的半杯酒。
“该来的总会来,这杯酒我喝了。”原来这杯酒并不是请那个疯汉,而是直接飞向了那个中年男子,而旁边的孩子则被吓了一跳,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捂住双眼。因为在这一招一式之间,他看见了埋在斗笠下的那张脸。
此子年纪不大,却形如枯槁,犹如墓中死去多年的干尸,脸上布满诡异的微笑,灯火跳动,映在他的脸上,看着却比鬼哭还要恐怖。
而中间的史大柱一行,一眼看去,转而鸦雀无声,今晚实在是有些诡异,一个比一个让人感到奇怪。
掌柜刚带着小二提着酒出来,一看到这张脸,便瘫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酒也洒了一地,那小二何曾见过这等场景,竟吓得尿了裤子。
史大柱一行一惊之下,回过神来,心中生骇,目光交接之后,顿时乱作一团,争相向门外跑去,可还刚踏出不及三步,便齐刷刷的轰然倒地,脸色铁青,顷刻之间便毙命了。
“丁大侠这一夜舟车劳顿,今日相见,亦是有缘,在下仰慕已久,不知是否赏脸和在下喝上几杯。”两位黑衣人提起酒壶,起身走
了过来。
“我听闻近期江湖出的两位英雄,唤做双尸,不知阁下可有耳闻”男子见此情形,对方的来处自己便猜到了大概,高手过招,一试便知深浅,仅从方才飞过来的酒杯来看,对方的武学修为也是了然于胸,且将才一行七八人转瞬之间便丢了性命,多半也是此人所为。此人武功阴险,且这幅尊容,更是不知道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该来的总是要来,男子合刀入鞘,面上平静如水。
而身旁的疯汉见此情形,瞬间清醒了,这两人不是向着自己而来,遂向着丁勉咧嘴一笑:“今日这杯酒,还是不喝了吧。”当下将手中的半截酒杯掷向两位黑衣人,脚下生风,飞身自窗户钻了出去。
黑衣人并不慌张,况且他们此行目的并不在此,只是人多碍事,当下将一干人等处理了事。
“正是鄙人。”两个黑衣人抱拳行了一礼,左手的一人淡淡说道。“吾闻丁大侠刀法绝世出尘,但对酒的研究丝毫不下于刀法的境界,敢问丁大侠将才这杯酒可还下得去口。”他不等丁勉回答,接着说道:“在下木清,江湖人称湿尸,家弟木明,是为干尸,今日斗胆想结交丁大侠,为丁大侠了结一桩烦心之事。”木清于男子下首坐下说道,一边说,一边为男子满上一杯酒。“想这壶新丰酒格外的难得,乃是长安燕子楼珍藏了五十年的佳酿,在下偶然得知这间小馆,竟珍藏这等美酒,今日总算有机会认主了,俗话说心断新丰酒,愁销斗几千,丁大侠,请。”
丁勉看了看手边浑身颤抖的孩子,只手将其拥在了怀中,轻声道:“不要怕。”孩子紧张的心却不曾有所放松,想是任谁在这,也不能好到那里去的。
“这些人都是你下的手”丁勉淡淡的问道。
“人多眼杂,总不是谈话的地方。丁大侠,请,请”湿尸言语平凡,杀几个人在他们眼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好酒,如此美酒,确实不可多得。”丁勉当下举酒入喉,毫无迟疑,之后取过酒壶又独自斟满,说道:“对于这酒我丁勉先行谢过,阁下深夜大费周章设下此局,断不是单单是想请我喝酒的吧。说起烦心之事,我可是近几年都逍遥自在的很,何来烦心之事。况且在下并无寸功,又怎么能欠下这样一个人情。”
“好,果然只有此等好酒才能配得上这天下第一快刀,举酒入喉,不怕我两兄弟下毒”嘶哑的笑声配上枯槁的面容,说不上的邪魅。
“这等好酒,纵是毒酒也是好的,丁某虽不才,若于它处下毒,尚不能辨,可酒中是否下毒,一闻便知,料想阁下不会愚蠢如此。”丁勉嘴角透露出一丝微笑。他自信自己对酒的判断,同时也轻视对方多此一举,说着又将一杯酒递入了口中。
“好气魄,我们今夜前来却有要事,可丁大侠心知肚明,又何必说透这孩子丁大侠带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丁勉既已知晓自己来意,湿尸也就不便再藏着掖着。
“所以”丁勉嘴角含笑,望着湿尸,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酒杯。
“所以不如丁大侠将这麻烦交给我们兄弟,丁大侠也知道这孩子身上担着多大的干系,带着他,恐成为众矢之的。”都说到这个程度上,索性将话说透。湿尸言语急切,脸上那鬼魅一般的微笑也收了起来。
“我是无所谓,并不想辜负阁下一番美意,只是我这把刀很难说话,阁下何不问问我这把刀答不答应”男子又独自斟上一杯酒,轻呷一口,言语不惊,却又似有千斤分量。
“那就只好先行除去这把刀了。”湿尸见丁勉言语狂傲,甚是轻视自己,心中不悦。
“哈哈哈,除开这把刀,其他的都好说,此物与我相伴二十载,没有了这把刀,我恐怕会睡不着觉。”丁勉大笑,言语间随手将刀提起,手间转了两下,横放桌上。他举止轻松,似乎全然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受人所托,忠人之命,我兄弟两既然来了,焉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湿尸看了看丁勉的刀,面色带笑,但言语之间,笑容却逐渐凝固下来,此言并非虚言,江湖中恐怕谁对上丁勉也不敢说会有十足的把握。
“拼上性命在所不惜”丁勉脸色微变,虎目露出凶光,死死盯着湿尸,缓缓说道。
“在所不惜,久闻丁大侠快刀如电,杀人无形,纵使可取我等性命,却也未必就可全身而退。”湿尸笑的有些不自然,似乎在掩饰心中的紧张情绪。
“既是如此,我也不惜此物,这把刀阁下若能拿的起,拿走便是。”丁勉将刀拿起,单手捧刀横与胸前,递与湿尸。
湿尸有些始料未及,坐于原地思索良久,迟迟不敢动手。片刻之后,猛抬鬼爪,直取刀身。可刚触及刀身,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劲自刀身袭来,绵绵不绝,有如滔天巨浪,湿尸心中大骇,慌忙回撤,可身体还是有如雷击一般,向后弹开数尺。
“佩服佩服,好强的内力,差一点便着了你的道。”湿尸稳定心神,弯身一揖,而后一跃,竟瞬间打出十七般暗器,竟如同四面八方飞来
,犹如暴雨一般,迎头铺面而来。如此近距离遭受这么多暗器的攻击,着实避无可避。
只见男子一个转身,一只手将孩子护于身后,另一只手裘衣自手中一转,将暗器尽数卷下,身形之快,有如鬼影一般。能一手打出这么多的暗器,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但转瞬之间便被卸下。这一转卷动作之快,拿捏精准可见一斑。
刀已出鞘。
待湿尸回过神,刀已架上了他的脖子,而此时的干尸也才刚起身。
“哈哈哈。”湿尸并没有哭,却在笑。
江湖传言,丁勉的刀可谓是天下第一快刀,天下几乎没人见过他的刀身,并不是因为见过这把司命的人都死了,而是那些死在这把刀上的人却到死都没看清这把刀本身的模样,甚至刀光未见便已毙命。
“久闻司命可度人生死,今日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是“司命出鞘,有死无生”的传言如今看来,多是虚言。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杀人无形的天下第一刀客了,今日我们兄弟敢冒死前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能死在丁大侠的手下也是死而无憾了,动手吧。”湿尸看着男子,面无惧色,性命攸关,竟还言语相讥,令人捉摸不透。
是的,若是以前,刀出见红,也省下许多废话。作为一名刀口舔血的刀客,败于敌方刀下往往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岁月无声,也许真如湿尸所说,他已不是那个天下第一刀客了。
若是以前,湿尸出手之时也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更加不会在此言语相讥。此番言语虽勾起了丁勉的一些思绪,在丁勉心中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这么些年,他早已不在意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刀”的虚名了。丁勉言语平淡的说道:“这样的刀客也许还能砍下你这枯掉的头颅。”目光锐利,似能杀人,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常闻昔日死于这把刀下的人死时都毫无知觉,尚不自知,今日落于丁大侠之手,只求给我一个痛快,让我也见识见识。”湿尸一心就死,笑声邪魅可怖。
“活着不容易,想死却容易的很,不过像你们这种人,活着远不如死了痛快,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人,若是想看看丁某的快刀,尽管前来,不知那时可否真的看见,滚。”丁勉并无杀他的意愿,只见青光一闪,苍的一声,刀已回鞘。
湿尸呆在原地,他吃惊的不是自己死里偷生,吃惊的确是当年杀人如麻的“司命刀客”竟放下了手中刀。这个男人现如今的做派,是他始料未及的。
“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还是要取你性命的后会有期。”湿尸面如死灰,目光暗淡。说罢朝着门口走去,他料得今日前来多是有来无回,但万万没想到一招之间便被制住,这强大的压迫感带给他心理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既然没抱着生的希望,为什么还要走出去。
“啊”一声惨叫,湿尸应声倒地,他刚转身走去,背后就插上了一只柳叶飞刀,正中背心,来不及说第二个字,湿尸便当场毙命。
“你杀了他”纵使丁勉闯荡江湖日久,见此情形也是大吃一惊,心神激荡。
“我是救了他。”干尸发出一丝冷笑,笑声甚是轻蔑。
男子只感后背一种凉意,他从来不惧怕任何对手,可他感觉这两个人太可怕,可怕的不是他们的功夫c他们的手段,而是他们的视人命如草芥,手足相残却毫不在乎的心理。
“你以为你能走的掉”丁勉死死盯着干尸,杀气毕露。
不料干尸却大笑道:“我又何必走,我这个哥哥也真是蠢,他以为真的能走掉么离开了这里,能逃得出那个人的掌心么死在你手里不过是眨眼之间,可谓欢畅淋漓,他何必去选择个痛苦千万倍的死法。”
干尸说罢,一连掷出十几种暗器,随后脚尖点地,举手一掌,就向男子扑了过来,掌风呼啸,有如猛虎出山。他毫不避开自身要害,竟是个同归于尽的打法。对于高手,同样的手法不会奏效两次的,何况这第一次也没有奏效。只见刀光飞溅,叮叮当当几声声响之后,一只手在风中翻飞几下,掉落在地,片刻之后,血才自断手涌出。而掷出的暗器,竟齐刷刷的被刀斩成两截,其中一半还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刀身上,凌厉的刀风疾飞而过,带着斩断了酒桌上的两个酒杯。
干尸捂着断手,喘着粗气道:“果然赔上一只手也还是近不了身么”
丁勉并不回答,目光坚毅,心内平静如水。
“那就只好再赔上这条命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身体渐渐涨开,干枯的脸也被涨的似乎有了些光泽,身上青筋凸起,像足了充了气的河豚。
“散魂功。”丁勉脸色泛青,随即隐去,大惊下心道:“这干尸竟修得了如此邪恶的功法,竟想借功自爆,同归于尽。”不及多想,只见电光一闪,这干尸有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
“好快的刀,果然是司命出鞘,有死无生,只是丁勉,你也有着了道的时候,哈哈哈”干尸并没有丝毫痛苦之色,而是一脸
微笑,笑的恬静和谐,像是出自内心,由衷的开心。伴着几声咳嗽,这具干尸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不好,尸毒。”丁勉心中一凛,干尸虽未自爆,但伤口喷出的的血迹竟有点点溅上了丁勉的肌肤,顷刻之间,沁入肌肤,消失不见。
拼上性命只为了算计敌人,视自己性命亦如草芥,但也许真如他所言,死于丁勉之手实是万幸吧。是的,对于他们兄弟来说,也许活着远比死亡更为艰难。
丁勉不及多想,自怀中拿出一粒丹药速速服下,心道:“现只可稳住毒性,此地不宜久留,绝不可在此疗伤,该速速找到地方疗毒才是。”
好在外面风雪已停,天已快亮,俯仰之间,万籁俱寂,银装素裹,天地不分,连作一体,风雪过后,世界又显得十分可爱起来,丁勉不觉心情舒畅,看来上天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丁勉看了看外面的世界,抱了抱怀中依然在发抖的孩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能再做停留了,得及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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