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沐风的话,武定侯夫人当然听懂了。她沉默了一瞬,接着才叹了口气答道:“木已成舟。眼下再说这些也毫无意义。再说,现在看来,静儿的婚事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不算一无是处?”上官沐风忍不住冷笑一声:“母亲这话说得,儿子竟不明白。萧景珩算个什么东西,竟能配得起国色天香的侯府嫡女?鸾儿嫁了皇后娘娘嫡出的皇子,连二妹妹都嫁进了苏学士府。母亲想想,依小妹的相貌,若是眼下尚待字闺中,什么样的女婿不是由着母亲挑。”

  “也也不能这样说。”武定侯夫人其实觉得儿子说得很有道理,但女儿都嫁了几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认:“毕竟静儿的夫君还是淮阳王嫡子。”

  “嫡子?”上官沐风提起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提这一项还好,身为淮阳王唯一嫡子又如何?难不成母亲还指望他将来做王爷?淮阳王宁可立庶长子也不立他,依儿子看,萧景珩这个废物倒要感谢他大哥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武定侯夫人一时语塞。她和丈夫对小女儿的规划,并没有跟儿子详细交代过,这倒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夫妻俩觉得,小女儿这边与大女儿不同,属于长期规划,需要很长的前期铺垫工作,且结果未定,而长子还年轻,等他历练几年,更加成熟沉稳之后,再向他交代一些前因后果也不迟。

  因此突然被上官沐风这样一问,武定侯夫人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儿子,他们就是打算让萧景珩继承淮阳王的王位,以便将来通过女儿操控呆子傀儡王爷吧?况且这其中还牵涉到更加不可言说的事

  “静儿已经嫁了几年,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武定侯夫人最后这样说道:“难不成你还想让静儿和离回家?”

  别说,上官沐风还真想过这个可能性。如此难得一见的国色美女,绝对是稀缺资源,就算嫁过一次又如何,上官沐风觉得小妹回家后照样能待价而沽,寻一门更符合利益的婚事。

  大周高宗时期的宠妃虞夫人不就是再嫁之身入宫吗?又怎样?一点都不妨碍她成为宠妃,还生了先帝明宗。

  当然了,这不能说明上官沐风现在就惦记着把上官静弄回来送进宫去,他还真没想那么长远,他就是不忿!觉得这么好的家族资源被萧景珩白白捞走了,他们武定侯府吃了大亏!!

  上官静倒是不知道,她在自己亲哥眼里,已经成为了上佳稀缺资源。她现在正和三堂姐上官鹭一起,在上官鸳的院子里陪上官鸳说话。

  “二姐姐的嫁衣可真好看。”上官静伸手摸了摸上官鸳挂在床边衣架上的嫁衣,眼中带着纯然的喜悦与欣赏:“金线满绣的,摸起来竟然滑滑的,一点都不扎手,这是什么工艺啊!真高级!上面缀着的珠子也好看,是一看就是上好的南珠。好华丽啊!”

  “当然啦。”还没等上官鸳回答,上官鹭就笑着接口说道:“小妹不知道,二姐姐的嫁衣可是二伯母从江南找了五位最好的绣娘,花了半年的功夫才绣出来的,用了整整三十种针法呢!你看这里,擻和针做得晕色,多好看!还有这里,先用金丝混大红丝线编成缕,再用盘金针定线,这里用了挑花针,这样费功夫,可不是一点都不扎手。”

  “真好啊!”上官静真诚地赞叹。在她这个现代人的眼里,这件嫁衣,简直就是顶级工艺品。

  其实上官静也不是没见过更华丽的嫁衣,比如上官鸾的哪一件,镶珠嵌宝,极尽富丽,但兴许是因为穿得人不同,上官静私心里还是更喜欢上官鸳的这件精致的嫁衣。毕竟她最喜欢二姐姐。

  “二姐姐,”她喜滋滋地回头望着上官鸳:“你这嫁衣这样好看,我看都能当传家宝了,以后传给女儿。”

  “小妹可真是”三堂姐上官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哪有人用嫁衣做传家宝的。将来二姐姐的女儿出嫁,穿得嫁衣一定比二姐姐的更好。”

  上官静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上官鸳的嫁衣,一边与上官鹭说笑,而很快就要嫁人的上官鸳坐在一旁,望着小妹上官静,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难过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上官静出嫁那日,实在太突然了,除了大伯一家之外,没人知道。她和母亲也是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这才知道静儿当天就要嫁了,这才匆匆去送。

  她还记得那一日,年幼的静儿被人按着套上不知打哪找来的,不合身的红色嫁衣,头上插着粗大又艳俗的金银钗,毫无花样的朴素红盖头一蒙,就这样急匆匆地被抬出了门。

  上官鸳还记得自己刚听到消息时的绝望。大伯家里的事,别说是她,就连她父母都无法插手,她只能匆匆在房里搜寻了一圈,将能找出来的碎银,还有小巧不显眼的首饰全部都装了

  起来,给静儿带着走。

  她的小妹没开窍前的确是个傻子,但除了听不太懂话,着急了会高声哭闹之外,这孩子其实根本没给任何人添过麻烦。她一直是很乖巧的。

  大伯母怕静儿惹事,不许静儿接近兄弟姐妹们,上官鸳还记得,那时候静儿被嬷嬷抱着,在花园的角落里,远远望着她和哥哥,好生寂寞的样子。

  “我们去看看小妹吧?”上官鸳还记得当时哥哥沐云不忍心,曾经这样提议过。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主动接近小妹的后果,就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被禁足在院子里,连去花园逛逛的机会都没了。

  所以上官鸳一直遥遥看着她长大,再也未试图接近。姐妹俩头一次面对面的说话,竟然就是静儿出嫁那日。

  “嫁衣这东西,穿过一次也就罢了。”上官鸳站起来,牵起了上官静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坐下:“给人看的东西,其实不大重要。母亲也是怕苏家讲究,因此才如此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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