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端上桌时,每一片腊肉都裹着青菜,一口咬下,腊肉的咸油都被里面的青菜中和,吃在口中只有咸香,肥而不腻。

  而那一碟酸辣泡菜又极为下饭,拌在饭里,把吃过肉的油腻完全化解,只有清爽。

  这一顿,康氏跟江南山吃得连连点头,夫妻俩大概是许久来达成同一意见:家里那又硬又咸的腊肉,终于有吃法了。

  江景文也是撑着肚子去洗碗,他现在饭量奇大。

  江团跟康氏江南山一人一碗饭,三片肉卷,锅里其他饭菜就几乎被他一人全包。

  以他这种吃法,江团都觉得,幸好现在康氏知道江青山有钱,多少转了心思。

  家里不仅拿细粮过来,还给了一两银子的伙食费。

  换成以前,恐怕三天江景文就得被赶走。

  第二日,江团就跟康氏说给江景阳做夏衣的事。

  前段时间她虽然跟着柳氏学过做衣服,那也是女装,况且还只会做些缝边钉扣的杂事,担不起做衣服这样的重任。

  而且,她还没有合适的布。

  康氏听她说要做男子衣服,二话不说就翻出两件堂哥江景祥的旧衣,要她先学拆再改小。

  而且江景阳现在需要干杂活,衣服容易破,用旧衣也不会心疼。

  江团觉得康氏说得有理,于是先拆旧衣服熟悉流程结构!

  有康氏的指点,只用两天时间,江团这个新手就改出两件衣服。

  等到江景文下晚学,江团就叫她陪着自己,带着一大罐煮好的腊肉和衣服去村外工地。

  这几天回温很快,田里麦子长势好的都已经到了江团腰间,绿油油的看着喜人。

  只是哎!怎么说呢!在江团的眼里,这些麦苗都过密,分蘖不够,造成弱苗,细苗,过高,以后还会穗头小,易倒伏。

  为了弥补产量低的问题,大家都习惯性的想用数量去凑,多种密种。

  可是因为秦家村三面环山,里面种的粮食光照时间不够,极易出现植苗徒长。

  这也是江团要江青山割麦苗,留出空行的原因。

  在没有优良品种的情况下,只能少下种,苗间拉开距离,保证每株的日照和通风。

  再保证几次追肥,提高分蘖,长出壮苗,才有高产。

  江团在看村舍房屋边的零星麦地,江景文却心不在焉,新房子前天才看过,他还有好多的书要背。

  可是妹妹一个人在路上走他也不放心,只希望能早去早后,晚上还要临一张贴子。

  兄妹俩刚刚走出几户人家的院墙没几步,就见旁边篱笆后里窜出一个人来,手脚大张的拦在路上。

  又是秦三狗,江团退后一步,护住手中的食盒。

  秦三狗半张脸还肿着,他那天在地上摔那一下也是狠的,磕松了两颗牙齿。

  晚上又被江青山堵在门口威胁了几句,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当时是认了错。

  可现在不同了,就两个小娃儿在,他得把这气讨回来。

  秦三狗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对着戴着帷帽的江团吼道:“你这个小贱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天见黑了还带个屁帘子。

  浪蹄子,老子不过是在路上看你几眼,你爹就跑来吓唬老子。今天老子就要把你这张脸让大家看个够,秦家村的人啥没见过,就你精贵”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他这样的脏话,江景文跟江团听都没有听过,顿时气红了脸。

  这时候正是收工做饭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吵嚷,远远近近的都有人探头出来看,可是无人出头阻止。

  秦三狗是个混不吝,没有成亲,就跟着自己的兄弟们过日子,谁沾上谁麻烦。

  不说为江家人出头,就是同为姓秦的,都不想招惹。

  江景文上次没有遇到秦三狗,可听堂哥说了,要自己在村里遇到秦三狗就远着点,别让人打了。

  自己没遇上,这个秦三狗还是专门冲着妹妹来。

  一股怒火顿时冲上他的脑瓜顶,自己可以被打,娇娇绝不能被人骂。

  再说,上这十几天学,他也打过几架,对姓秦的早就生恨。

  此时,就像一只咆哮的狼崽子,

  冲上前去,轮圆胳膊就是又踢又砸,如同暴风骤雨般让秦三狗挨了好几下。

  可江景文再是气势汹汹,也是个孩子,在做惯农活的秦三狗面前就跟小鸡崽似的。

  拳头打在秦三狗身上,除了让他痛得连骂带吼外,并没有实际伤势,反倒被

  人抓住衣领提在手上往地上摔。

  江景文自小放羊,身体单薄,还是挺灵活的。

  他没有被摔在地上,反而抱住秦三狗的胳膊缠在他的身上,两人拉扯起来。

  “哎哎!怎么打起来了!三狗,你打孩子可不对啊!”有人用带着调侃的语气在自家门垛子后说话。

  “是耶!有话好好说嘛,这个江家小子也不简单啊!我看见已经他挠了几下!”

  三三两两的人围过来,就好像这里在玩游戏。

  当着众人面,秦三狗也不好下死手,一边口吐芳菲的骂骂咧咧,一边想将揪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小子控制住。

  江团看着自己小哥跟秦三狗两人已经扭成麻花,自己就是想帮忙都不行。

  “请叔叔婶婶们帮忙拉一下!”江团对周围的人求救道。

  “江家丫头,你没看见只是在闹着玩的吗?又没真打!拉什么拉。”有人慢条斯理。

  “哎!你叫娇娇是吧!你要把帷帽取了才看得清楚。”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说着,说完还怪笑一声:“我们秦家村的女娃可没人戴你那捞什子玩意的,才从病窠子里出来几天啊,装什么大户千金。”

  “你可别这样说,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要当娘娘的命吧!说不定以后我们见着还要跪下磕头。”

  哧哧哧,周围笑声不绝。

  江团阴沉着脸,紧紧捏住手中的石子,她想一石头打掉那个胡说八道的妇人牙齿。

  可是,现在人多眼杂,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江团看一眼周围探头探脑,笑盈盈却不上前解围的邻居,她再没有开口求人的意思,转头就跑向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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