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两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叶今夕刚到药园就看见陆知遥跟大爷一样坐在药田,下面的弟子给她端茶倒水伺候着她。
叶今夕不明所以然,目瞪口呆:“遥儿,你”
“叶姐姐你来啦”陆知遥连忙把椅子让给叶今夕:“来坐”
叶今夕连忙道:“不用了。”
一名弟子又端来一只椅子,笑道:“原来是小师妹的朋友啊来坐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自己家”叶今夕犹豫再三,还是坐了下去,她凑到陆知遥耳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陆知遥得意洋洋道:“我可是襄阳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们哪个敢让我干活,回头我师父不得吃了他们”
叶今夕讶然,要说上清那位长老最护短,那绝对是这位襄阳长老何弃疗,何弃疗此人极为护短,眼里没有对错,只看亲疏。
只见陆知遥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先睡会儿,吃饭了叫我。”
叶今夕无语凝噎,她嘴角微抽,摇了摇头,起身去干活。
翌日,叶今夕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推开门,看见云惜年手足无措地站起房门口。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道:“干嘛这么早”
云惜年别过头,耳尖通红:“你”
叶今夕一个激灵,她低下头一看,自己还穿着中衣。饶是她再不要脸也还是懂什么叫做羞耻的,她满脸涨红,“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多时,云惜年差点没被叶今夕一身红配绿亮瞎了眼,叶今夕看着欲言又止的云惜年,嗤之以鼻,红配绿怎么了多好看啊真是没品位
云惜年很快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模样,他的眼睛颜色很淡,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他声音平平:“我要去蓬莱办点事,你要不要一起”
“蓬莱”叶今夕的心一颤,蓬莱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因为那可是她长大的地方啊她扯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好啊”
传闻世间有一仙岛名蓬莱,岛上黄金遍地,更有令人长生不老的仙药。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蓬莱自然没有那么神。五百年前,灵族为逃命,举族搬迁至蓬莱,而灵族之所以能百年无忧,全仰仗南海天池。
修真界有四大禁忌之地,分别是南海天池c沙漠之眼c天陨之地和南疆蛊城。之所以称其为禁忌,是因为那里极其危险,叫人有去无回。而蓬莱就在南海天池的后面。
秦政一出来便看见扛着包袱的叶今夕,于是上前问道:“小槿,你要去哪”
叶今夕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直接略过他道:“关你屁事。”
没想到的是,秦政直接跟在了她身后:“我和你一起去。”
叶今夕赏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她眉梢轻挑道:“我去南海天池,你也跟”
秦政毫不犹豫道:“跟。”
叶今夕默了一瞬,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随你。”
长安离南海有数百里,御剑过去太费力气,云惜年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刚上马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等一下”
叶今夕掀开帘子,只见陆知遥正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跑过来,她微微喘着气道:“叶姐姐,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吧出去玩居然也不带上我,我也要去”
叶今夕道:“我们可是去南海天池,太危险,还是别了。”
“不嘛”陆知遥眨着星星般的眼睛,撅起嘴道:“求求你了我带了很多防身的法器,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再说了,就算真的遇到危险那不还有你们吗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叶姐姐你人这么好,一定不忍心拒绝我的”
叶今夕失笑,这小丫头撒娇就撒娇,还不忘抬高她,要是不答应,估计有这小丫头闹的。她先是看向云惜年,见云惜年没什么意见便道:“走吧”
陆知遥钻进马车,看见坐在角落的秦政,微微一愣,下意识瞥了眼叶今夕,犹豫片刻,语气疏离地唤了句“秦大哥”便在叶今夕旁边坐了下来。
她自然不会别人说一句就信,但当着叶今夕的面也不敢和秦政亲近。
闻言,秦政暗暗皱眉,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叶今夕身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途经渝州,天色将暗,众人只好先找个客栈落脚。听闻东市有灯会,陆知遥兴冲冲地拉着叶今夕去逛灯会。
西市灯火通明,人潮汹涌,叫卖声此起彼伏。叶今夕被陆知遥拉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前,只见那人买了两串糖葫芦,把其中一串递了过来。
叶今夕连连摆手:“我不用,你吃吧”
陆知遥双眼弯成一对月牙,美滋滋地吃起了糖葫芦。又看见旁边有人卖面具,拽着叶今夕跑了过去。
叶今夕一个趔趄,差点没撞陆知遥身上。她看着满脸洋溢着笑容的陆知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知遥举着个鬼脸面具,“嗷嗷”地对着叶今夕,见叶今夕毫无反应,她拿下面具,委屈巴巴道:“叶姐姐,你好歹给点反应啊不然我也太没面子了。”
叶今夕态度极其敷衍:“我好怕怕呀”
陆知遥:
她撇撇嘴,瞥见旁边的雪狐面具,眼睛一亮。转念一想,拿起另一边的刺猬面具道:“像不像你”
叶今夕翻了个白眼:“像个屁。”
陆知遥看了看刺猬面具,又看了看叶今夕,兀自点头:“更像了。”
“它哪里像我了”叶今夕不服:“丑死了。”
“真的很像。”陆知遥想了想道:“你和它一样,外表浑身是刺,但肚子确是软乎乎的。”
叶今夕捏住陆知遥肉嘟嘟的脸蛋:“你再乱放屁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我才没有”陆知遥挣开她的手道:“叶姐姐你最是心软了,才舍不得对我下重手呢”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叶今夕似笑非笑道:“就算有谁救了我我也能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过去。我这个人啊最是忘恩负义了更别说是对其他人了。如果哪天我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你猜我会不会推你出去挡刀”
陆知遥看着叶今夕深邃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待她回答,叶今夕先笑了起来。见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陆知遥更加瘆得慌,她拉了拉叶今夕的衣袖,眼中多了一丝无助:“叶姐姐,你别这样”
叶今夕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听那人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叶姐姐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嘴角滑过一抹苦笑:“倘若是真的呢倘若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待如何”
“叶姐姐之前在禁地以身相护,我始终铭记在心。”陆知遥轻声述说着:“我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愿意为叶姐姐挡刀。”
叶今夕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不见了,只剩下无边的沉默。良久,她接过刺猬面具,指腹轻轻摩挲着面具。她垂下眼帘,看不清眼中的神色:“蠢货。”
陆知遥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道:“我知道我是很笨但”
“好了。”叶今夕抬眸,灯光照耀下,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柔和,她微微一笑:“还要买什么快点逛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陆知遥愣了愣,也露出一个微笑:“好。”
她转过身,拿起刚才看中的雪狐面具和一个白狼面具道:“我们给云大哥和秦大哥也买一个吧”
叶今夕瞥了眼她手中的雪狐面具,脑中不由浮现了秦政那张半永久的笑眯脸,她说这小姑娘打的什么主意,原来还是想着秦政那家伙啊估计是她当时冷了秦政,怕他生气这才着急挽救。也罢她迟早要秦政露出他的真面目,到时候陆知遥自然会乖乖离他远点。
她随手拿起一个猫咪面具给陆知遥戴上,道:“这个也一并买了吧”
“嗯”陆知遥双颊梨涡加深,她付了钱,把面具一股脑塞进腰间的挎包里。
叶今夕俯身看着陆知遥身上那只鹅黄色的小挎包,托着下巴道:“你这挎包”
陆知遥提起鹅黄色挎包道:“其实这是个空间储物袋,我特意让人做成这个样子的,好看吧”
叶今夕心中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天知道一个空间储物袋有多贵,把十个上清学宫卖了估计也换不来一个这么好的空间储物袋。
想着,只听陆知遥“哎呦”一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撞在了她身上。叶今夕立马扶住陆知遥,小姑娘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陆知遥摆了摆手:“没事。”
闻言,小姑娘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匆匆离开了。
叶今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声道:“遥儿,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陆知遥仔细一找,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她顺着叶今夕的目光望去,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道:“算了,一块玉佩而已。她看起来也挺可怜的,应该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叶今夕凝视着陆知遥干净地仿佛能看见底的眼睛,神色凝重道:“遥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我还是要说。可怜不是一个人作恶的理由,不要随意挥霍自己的善良。”言罢,追了上去。
见叶今夕追了上来,小姑娘连忙提起速度,刚转过一个弯,她回过头,见没有人,刚松一口气便听见一个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她回过头,只见叶今夕正慵懒地倚靠在大树上。女子一身
红绿色绣花烟罗裙,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她转身正要逃跑,却见一名身穿鹅黄色刺绣妆花襦裙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不是陆知遥又是谁
两人上前将小姑娘围住,叶今夕眼睛眯起一丝危险的意味,没想到下一刻,小姑娘突然紧紧把玉佩捂在胸口,大喊一声:“啊”
叶今夕:
陆知遥:
碰瓷呢这是
只听小姑娘继续喊道:“不要这是我娘死前留给我的遗物,我求求你们了不要”
这下两人总算听明白了,感情这小丫头是在贼喊捉贼坑她们呢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对她们指指点点。
“太不是人了,小姑娘的东西都抢”
“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暗地里做这种勾当”
“啧啧”
闻言,陆知遥简直无地自容。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连她爹娘都没骂过她
叶今夕脸皮厚倒无所谓,她眼睛尖,一下便看见了小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她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使了个真言咒。她漫不经心地玩着头发,歪了歪头:“你说,玉佩是谁的”
小姑娘正想发挥自己编话本子的才能胡说一顿,嘴巴却不听自己使唤了,老实道:“你们的。”
众人哑口无言。
叶今夕嗤笑一声,道:“那你刚刚”
“我胡说八道的。”小姑娘一板一眼道:“是我偷了你们的玉佩,被你们发现了,想把脏水泼到你们身上。”
叶今夕满意地点点头,扫视周围:“你们都听明白了”
众人窘迫不已,只好纷纷离场。
叶今夕再次看向那小姑娘,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小丫头,敢坑你姑奶奶,胆子不小啊”
事已至此,小姑娘干脆破罐子破摔:“谁让他们那么蠢,自以为是的正义,真扯上他们自己还不一定跑地多快呢而且,你看我这副样子,难道不应该先可怜我吗”
叶今夕心中对她的话颇为赞同,没想到啊随便在街上居然还能遇见知音她清了清嗓子,装逼的时候到了她正色道:“可怜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可怜他们”
“你少在这里教训人”小姑娘讥笑道:“刀不挨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叶今夕微微一愣,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是啊死的又不是你的族人,刀不挨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她沉默良久,眼中多了一丝凄凉。忽然,她听见小姑娘的肚子不应景地传出一声“咕噜”。她挑眉道:“你想要吃的吗”
小姑娘迟疑片刻,点点头。
叶今夕轻笑道:“正巧,我出门忘带丫鬟了,以后你伺候我,我供你的吃喝,如何”
小姑娘满脸写着怀疑:“你有这么好心”
“我当然不是什么好心”叶今夕戏谑道:“姑奶奶我这辈子可没吃过这种亏,你坑我一次,我回去肯定要好好虐待你,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就看你敢不敢来了”
小姑娘垂眸沉思半晌,先跟着她看看她想干什么,要真有什么事跑便是了。这人看上去修为深不可测,若是真能利用她挡住那帮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再不济真被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比落到那帮人手上遭
想到这里,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笑:“一言为定。”
叶今夕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道:“我没有名字。”
“你以后跟着我,我也算是你的主子,我帮你取一个吧”叶今夕托着下巴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道:“梦初醒,孟初醒。我不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梦醒了,梦里的东西便都忘了吧从今往后,你就叫孟初醒。”
孟初醒撅了撅嘴,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还是给足了面子,阴阳怪气道:“是主子。”
“别”叶今夕一脸嫌弃:“我可受不起我姓叶,叫叶今夕,她叫陆知遥。你以后就和她一样,叫我叶姐姐吧”
“啊”陆知遥抗议:“不行她凭什么也能叫你叶姐姐”
“你吃的哪门子的醋”叶今夕摸了摸陆知遥的头,温声道:“别闹,我带你去买吃的。”
陆知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嗯”
孟初醒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陷入沉默。
叶今夕先是带着孟初醒去换了身衣服,孟初醒本就水灵,如今一打扮,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她如今才十一岁,但也能看出未来定是位绝世美人。
接着,三人一同去放河灯,陆知遥买了三个河灯分给大家,叶今夕抓耳挠腮也没想出有什么愿望,干脆放了个空白的河灯。
陆知遥神神秘秘道:“叶姐姐,你许了什么愿啊”
叶今夕蹲在河边,打了个哈欠道:“无愿可求。”
“怎么会无愿可求呢”陆知遥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父母,亲人,爱人,或者自己,不都可以吗”
一阵凉风吹过,叶今夕清醒了一点,她抱着膝盖道:“我没有亲人,更讨厌自己。”
“对不起。”陆知遥握住叶今夕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点温度。她试图捂暖她的手,叶今夕却把手抽开了。
一边的孟初醒听了,也是一阵唏嘘,亲人她似乎从来都没见过。
“叶今夕。”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三人纷纷回过头,只见不远处一黑一白两个人正向这边走过来。她微微一愣:“云惜年秦政你们怎么来了”
“客栈有异常。”秦政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发现不久前客栈来了一批修真之人,而且修为都不低,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一听这话,孟初醒脸色一变,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与众人之间的距离。
叶今夕注意到她的异常,心中一动,难道是和她有关她一把揽过孟初醒,朝众人使了个眼神道:“对了,忘了和你们介绍了。这是孟初醒,我新收的丫鬟。”
“云惜年。”云惜年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余光有意无意落在孟初醒身上。
“幸会,我是秦政。”秦政会意,神色不变道:“姑娘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我是本地人,我爹抛弃了我娘,留下我跟我娘相依为命。”孟初醒抹着眼泪道:“去年冬天,我娘重病,死了”
叶今夕:
这剧本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不就是复刻版的秦政吗
她下意识看向秦政,果然,秦政的笑脸僵了一瞬,又立马恢复了正常:“抱歉。”
孟初醒抽抽搭搭道:“没关系。”
叶今夕被孟初醒的演技尬到不行,还不如遥儿呢
众人又旁敲侧击问了许多,都被孟初醒给敷衍了过去。
叶今夕耐心告罄,破釜沉舟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孟初醒的脸苍白得可怕,彻底没了血色,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喂你怎么了”陆知遥不知所以然,见孟初醒脸色不对,握住她的手腕要给她把脉,却被她一把甩开。
孟初醒扯出一抹笑道:“我没事,走吧”
路上,孟初醒找了个机会,终于溜走了。她心中紧紧绷着一根弦,看样子,渝州也不能留了,得赶紧走。
夜半时分,商铺都关了门,孟初醒一个人在小巷中偷偷摸摸地走着。晚上城门会关,得等天亮,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落脚才行。
忽然,一个身影闪过,她慌忙躲在墙角。刚回过头,一个人正站在身后:“找到你了。”
接着,她眼前一黑,堕入黑暗。
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柴房的地方中,房里很暗,只有一扇窗透着月光。她动了动手脚,发现手脚皆被紧紧束住,嘴里还塞着布。她试图起来,浑身却软得像一滩水,根本起不来。
突然,她的脖子抵上一个冰冷而尖锐的事物,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动。”
这声音是叶今夕孟初醒就像遇到救星般呜呜地叫了起来。
“你别乱叫。”叶今夕抽出塞住她的嘴的布,道:“那帮人果然是来找你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孟初醒眼睛咕噜一转,小声道:“其实我是江城段家的三小姐,我是炉鼎体质。因为家道中落,我爹一直打算等我及笄把我送给临安苏家的二老爷苏怀蓝。我不愿给一个可以当我爹的人当小妾,因此私自逃了出来。我求求你帮帮我你要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还不说实话。”叶今夕冷笑一声,抬起手中的刀就要刺下去。
孟初醒闭上双眼:“我真的没有骗你”
半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叶今夕的刀刃在离她堪堪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叶今夕手腕一转,替她割断束住手脚的绳子。
孟初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却打了个趔趄,又摔了回去。
叶今夕递给她一颗丹药,道:“你中了他们的软筋散,这是解药。”
孟初醒犹豫片刻,心一横,吃下丹药,身体果然回复了一些力气。她缓缓起身,见叶今夕转身,摸起一根木柴,照着她的后颈狠狠敲了下去。
叶今夕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昏倒在地。待周围的声音彻底消失,却又睁开了眼睛。她摸了摸后脖颈,道:“小丫头下手没轻没重,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就在这时,秦政走了进来。他
扶起叶今夕,道:“云惜年已经跟上去了。”
“好。”叶今夕嘴角勾起一抹笑:“小丫头,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言罢,她又问道:“对了,段家的三小姐”
“段三小姐确实是炉鼎体质,段家主也的确有意把女儿送给苏二老爷。”秦政眯着狐狸眼道:“但是至于段三小姐出逃,并无消息。不过就算是真的,段家主估计也会把消息瞒下来。”
叶今夕点了点头:“这么说,小丫头说的可能是真的”
秦政朝孟初醒逃走的方向望去:“如果她没有逃跑倒是有这个可能。”
叶今夕当机立断:“走跟上去看看。”
两人跟上云惜年的时候,孟初醒正躲在一个破败的小屋中,偏偏公还不作美,下起了骤雨。
叶今夕膝盖隐隐作痛,糟了,怎么还下雨了
云惜年给众人头顶布了个结界,见叶今夕脸色不太好,便道:“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叶今夕摇摇头,额头沁出汗珠,双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闷哼一声,身体一晃,跌入一人的怀中,淡淡的药香钻入鼻孔。
她扶着云惜年的双臂勉强站起,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透过缝隙,她看见下面的孟初醒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嘴唇发白,身体不停颤抖,一时竟有些恍惚。尘封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快那边”
“那边也找找”
郊外,一个小姑娘躲在草丛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怀中抱着一把匕首,双目紧闭,满脸的大汗。
周围一群身穿卷草纹青衣的人正在不断搜捕着,一名男子拨开草丛,看见里面藏着的小姑娘,微微一愣。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把小姑娘藏好,若无其事地继续找。
待人群离去,男子找了个借口跑了回来。他伸手探了探小姑娘的额头,应当是发烧了。
她抱起小姑娘,给她喂了颗丹药,抱着她朝镇子的方向找去。
忽然,小姑娘睁开双眼,一把匕首猛然插进他的胸膛。
他没有防备,当场倒地,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小姑娘的双手还在颤抖,他抬起手,摸了摸小姑娘惊恐的脸颊,艰难道:“不要再被抓住了”
小姑娘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她张了张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却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人临死前的模样,那成了她一辈子的心魔。
再次回神时,客栈的人已经找了过来。孟初醒察觉到有人靠近,跌跌撞撞地起身逃离。
“砰”的一声,大门被一名戴着斗笠的高大男子粗暴推开,见屋里没人,他皱了皱眉,周身灵力扩散,开始探查周围。
云惜年当即又布下一道结界,挡住了男子的灵力探查。
男子收回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打开的窗户上。他跳出窗台,周围空无一人。
男子不慌不忙,身影一闪,跃至墙上,果然在大雨中看见不远处一个仓皇逃跑的身影。
他嘴角一勾,挡住她的去路,一个手刀下去,孟初醒再次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的眼前坐着一群修真之人,为首的是一名丹凤眼男子。丹凤眼冰冷地看着她,一脚踩在她的手上:“我给过你机会,来人,断了她的手脚。”
孟初醒狼狈地趴在地上,慌忙道:“对不起我不逃了不要我求求你们我知道错了我之后一定配合你们的研究”
见男子没有反应,孟初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现在我还不是真正的灵族人我的血还不是灵血”
闻言,叶今夕大惊,灵血怎么可能孟初醒是人造蓝血参
屋内,一个大汉上前,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倏地,一把长剑飞来,砍断大汉的手臂,大汉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扭断了脖子。
众人加入战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把人都收拾了,只留下为首的丹凤眼。
云惜年锁住丹凤眼的喉咙,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话音刚落,丹凤眼头一偏,云惜年一愣,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竟是自杀了。
叶今夕扶起地上的孟初醒,割破她的手掌,蓝色的血色流了出来。她用瓷瓶取了一点血,丢给云惜年:“拿给遥儿,让遥儿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灵血。”
云惜年当即转身去找陆知遥,不多时便回来了,他把瓷瓶还给叶今夕道:“这是普通的血,只是外表是灵血罢了。”
叶今夕看向孟初醒,抬了抬眉毛:“你是不是得解释下”
孟初醒看着叶今夕,沉默半晌,道:“我出身奴籍,四年前被买去做人造蓝血参的实验。不久前他们发现我真的变成了蓝血,就说要把我送到上面去领赏。没想到中
途出了意外,遭遇了走蛟,我有幸活了下来。”
“后来他们发现我还活着,便派人来找。自那以后,我每天都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孟初醒苦笑道:“可他们并不知道,我身上的血并不是真的的灵血,我尝试用我的血救一个将死之人,可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好转。”
孟初醒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得就像说的不是她自己一样:“过去的四年里,我每天都被逼着吃各种各样的药,然后被取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我不想再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叶今夕半跪在地上轻轻抱住她,安抚道:“没事了,以后你都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以后,我护着你。”
孟初醒哽咽一声,缓缓抱住叶今夕,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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