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期盼的于晓华,杨铸挠了挠头:“那个,萝卜最近没有跟你通电话?”
于晓华一愣,这个跟张孟平有什么关系?
当下摇了摇头:“这一个多月来我跟他没怎么联系,怎么了?”
杨铸对自家兄弟很有些无语,原本他以为萝卜会以自己去滇南为契机,跟于晓华来上几通电话煲,顺带得意洋洋地吹嘘一通自己推动了哪些哪些造福一方的好事。
不过眼下看来丫丫的,就算你被人家拒绝了,也不至于连联系都不肯联系一下吧?
嗯莫非是萝卜跟李巧巧之间有了什么突破,所以这段时间不方便打电话?
杨铸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萝卜硬塞了一笔高达3万的巨款后,李巧巧正陪着她父亲在春城治病,根本没有机会跟自家兄弟朝夕相处;就算李巧巧想通过电话跟他联系,以萝卜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的工作负荷量来说,两人也绝对说不了两句就得挂掉,哪来的机会让彼此关系升温?
想到这,杨铸觉得自己真相了。
“额花花同学,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杨铸苦笑道。
“其实前段时间我去滇南出差了,今天刚回来,睡了整整一天才起来。刚才正想出来吃点啥填肚子,结果这才发现身上忘带钱了”杨铸很诚恳地解释了一通。
看到杨铸不像骗自己的样子,又瞅了瞅他,发现这位老同学的确黑了一圈,这才信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还以为你那啥了呢,哈哈!”
杨铸大概能猜的出来花花同学口中“那啥”是什么意思,也不介意。耸了耸肩,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就不好奇我出差去了滇南哪个地方?”
于晓华毕竟也不笨,看见杨铸这幅表情,有些诧异:“难道你们去了镇雄?”
杨铸得意一笑:“没错,就是镇雄。说来也巧,我正好遇到了萝卜,还在一起待了好几天呢!”
于晓华有些奇怪:“你不是铸投商贸的市场督查员么,跑镇雄去出差?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公司在那边有业务啊?”
杨铸打了个哈哈:“其实是我们公司最近跟希望集团有个联合扶贫项目,公司认为我以前在希望集团上过班,是个合适的人选,于是便把我临时抽调过去了。”
于晓华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是太充分,但总体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于是便勉强信了。
接下来,杨铸嘴巧如簧,讲起当地是如何如何的贫困,而萝卜平日里又是如何如何地心怀大众,面恶心善地做出的种种感人事迹;
到了最后,更是使出十二分功力,把修建竹笋加工厂c修建道路和希望小学的功劳全部推在萝卜身上;其中说服和打动林可染和吕思思的环节,更是编的天花乱坠,活脱脱现代版的“舌战群儒”。
最后,杨铸一脸的敬佩与感叹:“说实话,我这两年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人,但像萝卜这种又有情怀,又有能力的好男人,委实不多见;假以时日前途无量啊!”
于晓华则是一脸古怪地看着杨铸。
还是那句话,她和张孟平两人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萝卜那人是什么个情况估计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比她更了解。
你说萝卜自掏腰包救济当地的贫困老乡,她是信的,毕竟那货本性柔软,而且从来都是没怎么看重钱财的。
但你要说萝卜舌战群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拉数据和商业趋势分析等手段打动两家大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从而一口气搞定了价值数百万的投资(人工天麻种植项目的事情还没说)你觉得她会相信?
就萝卜对商业运营一无所知的知识储备,以及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不拽着投资商的衣领,恶狠狠地逼他们投项目就不错了,还舌战群儒?
你编故事也不是这样编的啊!?
我瞧这手段,怎么看都像你这的手笔才对吧?
不过你这红娘当的也太积极了吧?
又是“情怀”,又是“能力”,又是“前途无量”的;里里外外的暗示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是,为毛杨铸会这么积极地撮合自己和萝卜两人,哪怕是自己上次明确表示彼此不可能走在一起,却依旧乐此不疲?
想起春节期间杨铸出了这么大力气帮自己,现在又出了那么大力气去帮萝卜,于晓华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这位老同学的能耐远远比自己想的更大也就罢了,毕竟华夏依旧是人情社会,而且杨铸认识的人委实不少的样子。
可是他这么执着地,一而再,再而三,不计成本地去当这个红娘
,他到底图什么??
是真的为了自家兄弟不遗余力呢,还是?
想起小学初中时,那些男同学明明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子,却拼命造谣人家跟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起的幼稚行为,于晓华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正当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杨铸却眼神一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喝道:“干什么呢!”
于晓华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自己停车的地方,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成色的家伙正在偷自己的小电驴。
嗯
用“偷”这个词不太合适,因为这两个家伙正拿着锤头和凿子正大光明地撬着小电驴上面的u型所。
而听到杨铸的喝声,这两人也完全没有任何惊惧的表情,只是随意地抬头看了看,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继续埋下身子,专心致志地砸锁去了。
杨铸见状,心中无名火生气。
虽然他知道2000年是华夏社会治安的最后一次分水岭,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蟊贼已经猖獗到了这样的地步。
当下毫不犹豫,掏出手机来拨打110。
而他刚掏出手机来,把这三个按键按下去的时候,身边一道身影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冲了过去。
只见于晓华提着烧烤摊老板用来夹火的铁钳子,使出全身力气朝着两个蟊贼身上打去,情绪激动下,巴蜀话都蹦了出来:“你们这些龟儿子,砍脑壳的,偷老娘的车,你们不得好死!”
看见花花同学如此火爆,杨铸差点惊掉了下巴虽然知道这姑娘比较外向,但他万万没想到,在那副充满知性味道的皮囊下,隐藏着这么暴烈的性格啊!
那两个蟊贼在措不及防下,脑袋和肩膀上被抽了好几下,即便是女生力气小,依然被打的有些发懵;疼痛之下,本来一脸凶相的他们扬起锤子,结果发现对方是个长相非常不错的小美女。
或许是出于男性的本能,两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辣手摧花,而是狠狠一推,把于晓华推倒在地,然后扬了扬锤头,威胁道:“再多事我弄死你!”
看着两个蟊贼要继续偷自己用所有私房钱新买的小电驴,于晓华挣扎着爬了起来。
被激发了巴蜀人骨子里的狠劲的她,在愤怒之下,并没有害怕蟊贼手里的锤头,俯身从松垮垮的人行道上挖起一块铺路的水泥板砖,尖叫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朝着一名撬锁的蟊贼脑袋上砸去。
两名蟊贼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美女竟然敢主动袭击,没注意之下,那名正弯身撬锁的家伙直接被砸的满头是血,当场瘫软在地。
而另一名蟊贼见状,凶性大起,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举起锤子就要往于晓华身上砸去。
旁边围观的人大骇,这锤子虽然看起来不大,但真要是砸在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身上,最起码也是一个骨折。
看见锤头带着风声朝自己身上扬了过来,于晓华花容失色,躲闪不及的她正要闭眼等死之际。
一声熟悉的爆喝传入耳中。
然后随着厅里哐啷的声音,一条明显是来烧烤摊老板拿来锁三轮车的铁链狠狠砸在蟊贼身上,伴随着蟊贼满含痛楚的低嚎,半空中的锤头顿时缩了回去。
于晓华呆呆地看着很有些气喘吁吁的杨铸,一时之间脑子是懵的。
而蟊贼虽然捂着肩膀不断低嚎,但手里的锤子依旧死死拽在右手中;
杨铸看着蟊贼那彷如野狼般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一寒;这家伙明显是个狠人,到了现在依旧连逃跑的意思都没有,要是等到他缓了过来,自己这种战五渣,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杨铸骨子里的阴狠也被激发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蟊贼还没有缓过劲来,又是使出吃奶的紧,一铁链朝着蟊贼脑袋上砸去。
即便是匆忙之间闪躲,那条铁链依旧砸在蟊贼的肩背部位。
五月下旬的泉城,所有人都穿着薄t恤,因此蟊贼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了粗大的乌紫血印,而他更是发出一声不似人叫的哀嚎。
趁他病,要他命。杨铸向来不能算一个好人,因此也完全没有后世键盘侠们的怜悯之心,喘着粗气之下,无视自己手指被夹破皮后传来阵阵的疼痛感,又是一铁链砸了过去。
哎呀~!
哎呀~!
连续七八链条之后,蟊贼终于扛不住,浑身哆嗦着放下了锤头,任由杨铸捡起来,然后用铁链把自己捆住。——倒不是他傻到不知道逃跑,而是刚才有两铁链砸到了他膝盖上,剧痛之下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蟊贼看了看依旧还在昏迷中的同伙,又看了看一直在发呆的于晓华,最后看了看眼中凶芒依旧没有收敛的杨铸,
即便是身上疼痛男人,依旧忍不住心中一激灵,然后垂下了头。
丫丫的,劳资今天倒了血霉了,遇上这么两个狠人!
平时遇到的苦主,只要被自己眼睛一蹬,锤头一亮,哪个不是乖乖地忍气吞声,哪像这两人,头铁地非要跟自己等人硬杠!?
想到这,蟊贼,偷偷瞅了瞅周边逐渐变得正义凛然起来的众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nnd,今天运气不好,劳资认栽!
于晓华看着眼中凶光逐渐隐去,然后用一只脚死死踩住蟊贼,以防这货逃脱的杨铸;心中莫名的有种安全感涌了上来。
对于旁边有些人小声指责杨铸下手太狠的论调,很有些不屑一顾一群只知道放马后炮地怂包!
正当她爬了起来,打算走过去帮点啥忙的时候,警笛声传来,然后几名警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
嘶~!
下手够狠啊,确定这是偷车案件,而不是互殴现场!?
一名老警察低头看了看那名依旧在昏迷的蟊贼,眉头皱的很深,这种明显是钝头重物造成的伤害,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甚至变成植物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办了,万一是重伤,今天这事不能以普通的盗窃案来处理了。
而一旦判定当事人防卫过当,把当事人也拘留的话,那么舆论
想起最近两年很有些受到非议的公安系统,老警察无声地叹了口气。
丫丫的,这年头,当个警察好难。
想到这,老警察起身,然后把目光移到那名年轻人身上。
!!!
“杨~~先生??”老警察眼睛睁得大大的,上一次这年轻人当着他们面前掌掴棒子国友人的情景历历在目,顿时惊叫了起来,不过好在他毕竟阅历丰富,看见杨铸给自己使出的眼色,顿时把“总”字吞了下去,换成了“杨先生”。
心中却更是发苦。
我勒个去,铸投商贸的董事长在泉城,在自家的大本营跟两个小蟊贼发生了冲突?
你妹的,真要是传到了媒体耳中,今天这事,就不是一个烫手不烫手的问题了。
一个不好,连锁反应之下,就是一场小地震啊!
半个小时后,在出勤警察们“公事公办”的押送下,杨铸和于晓华连同那名浑身血印的蟊贼一同进了警察局做笔录——另一名则是因为尚在昏迷中,被送到医院治疗兼做伤情鉴定去了。
在于晓华有些担心的眼神中,杨铸被请进了审讯室。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一进审讯室,老警察的态度就变了,先是主动倒了一杯茶递到杨铸面前,在示意另一名做笔录的同事暂停记录之后,堆起了笑脸:“杨董,您没受伤吧?”
杨铸龇着牙,扣了扣小指头上的血痂,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偷车不成改成抢车,还胆敢意图行凶伤人咱们泉城的小蟊贼够猖獗啊!”
看着隐隐要发难的杨铸,老警察满嘴苦涩,也不辩解,只是说:“杨董,您放心,今天这起案件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的。”
杨铸点了点头:“今天这事你们秉公执法就行,我会配合你们把笔录做好。”
说完,示意可以开始做笔录了:“麻烦快点,一会我还得回家呢;回去晚了,这事可不敢保证能捂得住。”
老警察大喜,听杨铸这口气,是不打算深究,也不打算传出去了?
这可是大好事,要不然以杨铸现在的身份地位,今晚上发生在自己辖区的这事,较真点的话,完全可以被定义为恶性事件——毕竟那么大一个企业家,在你地盘上遇到了持械匪徒,生命遭受到了威胁,这一传出去,泉城的形象和招商环境评价就要受到严重打击。
不过
老警察苦笑一声:“杨董,事情经过你说一说就成,不过估计您一会还得耽误一会,我们所长马上就要到了。”
杨铸皱眉,那位所长为什么会大晚上赶过来他心知肚明,他对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向来不感冒;只不过今天晚上这事他虽然完全算得上正当防卫,但于晓华的那一砖头砸的有些过线。
真要按照正常程序走,难说会判她个“防卫过当”,要是被丢到监狱里走上那么一遭,到时候你让人家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别说今天这么一通事下来,自己对花花同学的感观大大地上了一个层次——虽然性格火爆到跟小辣椒一样,但在人家误以为自己落魄了之后,一点嫌弃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不但自掏私房钱请自己大吃特吃,甚至还想着法地给自己找活计,为此临时想了个咖啡厅生意,白白送自己30的股份;
最关键的是人家全程一点施舍和邀功的意味都没有,把你的脸皮照顾得仔
仔细细的;
这种重情重义的行为,在当下来讲,别说女孩子了,连男人身上都不多见。
况且今天这事自己也算得上是半个导火索,要不是人家为了请自己吃饭,大可以送完货之后就走,怎么也遇不到这么一遭;
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家遭殃,哪怕自己平日里很见不得一些现象,但真落在自己身上,少不得就要做一回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想到这里,杨铸表情一板,淡淡地说道:“你们所长来了也好,正好我也想问问他短短两年时间,泉城的营商环境变得如此恶劣,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偶发事件呢,还是说只在你们辖区里才会这样!”
老警察闻言,冷汗都下来了。
任谁都知道,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是省里面和市里面极为重视的企业,齐鲁的各级领导不但会时不时地过去参观,经贸层面一些重要的会议,更是会邀请他们的高管参加。
但这,还不算是重点。
重点是,这两家公司的大b一ss,也就是眼前这个无业游民模样的年轻人,平素里极为低调且行踪不定,省里面多少领导见他一面都极为不容易;更有小道消息称,这位b一ss的关系直通中央,尤其是跟国家发改委那边非常亲密。
因此,哪怕是杨铸在跟省市领导会面时,淡淡地提一句“xx派出所辖区之内的治安环境不行啊”,上至所长,下至刚进来的菜鸟警察,自己这一票子人都要倒上大霉,别说进步了,连现在这个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不过他也是年老成精的,杨铸前后态度一对比,便知道这位大b一ss忽然拿捏起来是为了什么。
当即义愤填膺地说道:“都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杨董你不知道,那两个蟊贼是惯犯了,群众们早就对他俩深恶痛绝;今天胆敢偷盗不成,转而持械行凶,我们一定会从严处理。”
接着,义正言辞地说道:“幸好今天有杨董和那位姑娘见义勇为,制止了歹徒的行凶,要不然,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必然面临着严重威胁!”
“等所长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反映一下,看是不是能给那位姑娘争取一面见义勇为市民的旗帜!”
杨铸闻言,笑眯眯地向他点首示意,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略有些发福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杨铸看见此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丘所长,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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