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鱼谷家的人,似乎笃定蛇棺会迁入巴山。
从原先二十多年前,谷逢春嫁给我堂伯,生下龙霞这位龙家女,就可见人家的计划。
就算后来事情有变动,我妈生下了我,可谷逢春依旧将龙霞和浮千关在了一起,让她有了身孕,留下了龙家血脉。
后来事情迭起,她拿着蛇棺秘令,带着谷家人进入清水镇,最先也是很嚣张的,直接拉弓开箭,扬言连我都要射杀带出清水镇。
只是后来,墨修出现,问天宗和操蛇于家介入,而我不入她控制。
在我罪夜奔逃之后,谷见明给我下了源生之毒,这才邀我到巴山一叙。
现在谷家,更是连蛇棺迁入巴山,从哪里入地,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我转眼看着谷见明:“蛇棺入不入巴山还不一定呢。万一墨修一气之下,毁了蛇棺呢”
“请”谷见明却只是轻笑,好像并不在意。
引着我错过那幅画着祭祀图案的壁画,往前走,那里却并没有什么开天造人之类的壁画。
只是许多农耕,养蚕,开山造田,煮盐的壁画。
只是这些壁画旁边,都有一个穿着青衣,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身材纤瘦,双目是纵目,如同蟹目外鼓,又好像是打入了两个根圆木柱,还有点像是机器人,将眼睛弹了出来
无论是壁画上的人在做什么,这个人一直以各种形式都出现在壁画上,似乎在指导这些人劳作。
但更怪的是,明明画了纵目c竖耳,可这人的五官似乎并不清楚,好像戴着一个面具。
因为脸颊之上,画满了飞鱼游鱼的图案,额头更有两支长羽箭从眉心射往两鬓。
“这是蚕丛。”于心鹤见我打量着,跟我解释道:“巴蜀的先祖,第一任蜀王。”
“怎么和现在很火的三星堆出土的那些人挺像。”肖星烨掏出手机,晃了一下图片:“你看,这眼睛是不是一模一样,纵目,竖耳。”
“收起你的东西。”何寿直接抬手,给肖星烨一下盖帽:“就是人家的东西”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我突然想到了高考前突击的蜀道难。
低头看着一边淡笑的谷见明:“这就是蚕丛”
“传闻蚕丛就是蜀的化身。衣青衣,劝农桑,创石棺”于心鹤特意强调了后面三个字。
更是一字一句的道:“传闻蚕丛长衣青衣,戴黄金面具,号青衣神,却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瞬间明白了于心鹤的意思,创石棺,不知道是男是女,这里面的意思就很有针对性了。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是肖星烨听着,也没有再多说话。
谷见明更是没有点破,只是带我们往后走。
开始大家还有心思看壁画,后来这登天道越发的难走。
有时还是穿过山洞,有时又在山壁小道,刚好够一脚塌平的小道,得将双臂展开,紧贴着石壁才能走过去。
谷见明出身射鱼谷家,身子又是孩童模样,走这种悬崖小道半点都不成问题。
于心鹤身手也矫健,根本不惧。
何寿更厉害了,直接变成一只巴掌大小的乌龟,趴在谷见明肩膀上,让谷见明带着他,他安心缩在龟壳里睡觉去了。
只剩我和肖星烨两个,光是看着就手软脚软的。
最后还是我解了头发,扯了一缕给肖星烨,让他拉紧,一旦出事,我还可以试着引动黑戾拉住他。
两人相互牵扯着,哆哆嗦嗦的跟着谷见明往前走。
除了山崖的小道,然后就是各种上上下下的小石阶,有的是人为开凿的,有的就是风化出来的,还有的就是一棵老树的根。
更有从两块风化山石中间,强行挤过去的。
这个时候,我们都恨不得都成为何寿这种乌龟,可大可小,爬着走就行了。
大家根本没心思听谷见明,介绍什么壁画了,别说三千六百五十块,我估摸着,他们将那些壁画特意放最先,也是有安排的。
“以前听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还没在意,现在知道这为什么叫登天道了。”肖星烨呼呼的喘着气,扯着我的头发,在腰上缠了几圈,还不放手,愣是双手腕也要缠上。
这种时候,一个脚滑就摔到下面山涧里去了,尸骨无存。
还计较什么黑戾入体啊。
“登天道,可不是说这道难于上青天。”谷见明一直在前面不紧不慢的领着路,朝我们呵呵的低笑:“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什么叫
登天了。”
“我们这是去哪啊”我被山风吹着,爬了半天,也没有半点水喝。
“摩天岭。”于心鹤在后面断后,声音发沉道:“也就是你看到那幅祭祀图中的祭祀台,立于崇山之上,摩天之颠,凡人必不可见。”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不简单。
但明显谷家好像在考验什么,墨修既然让我来,自然也不是让我来玩的。
我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
渴了,让肖星烨引了点水给我喝,继续跟着谷见明往前走。
登天道,光壁画就有三千六百五十幅,可见有多长。
我们足足走了两天,早观丛林云海翻腾,晚观落日入山映得满山红。
风吹鸟鸣,猿啼虎啸,都算见识过了。
晚上不过是谷见明就地找个平坦的地方,借着山石避风,捡点柴烧把火,他再打个野兔什么的,让肖星烨这位水师引水烤了。
巴蜀信奉盐水女神,谷见明倒是随身带了盐,只是兔子得麻辣干锅才好吃,光是烤,真的没什么味。
何寿干脆不吃,于心鹤倒是无所谓。
我对于吃的也不太在意,倒是肖星烨每次都会给我拿点,还帮我削了根竹子当竹杯喝水。
山里没有信号,我却依旧每晚忍不住拿出手机看,明知道没有信号,可没有收到墨修的信息,还是有点失落。
于心鹤跟我靠在一起取暖,见我看手机,轻笑道:“在等蛇君电话”
我摇了摇头,看着火光下的万丈悬崖,只要身子稍微一倾,顺着碎石就滚下去了。
山风吹得火把呼呼的作响,就算是避着风,也没有什么暖和劲。
我裹了裹外套,将手机揣兜里:“何寿说我爸妈回去了,可都好几天了,并没有感觉什么动静。”
“你走的那天,他们回去的。”于心鹤并没有否认,闭着眼道:“我送他们入的镇,然后蛇君感觉你这边有动静,让我来的。”
“他们连你都避开吗”我明白于心鹤的意思。
苦笑道:“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同一战线的,对吧”
于心鹤转眼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凭你的聪慧以及敏感,不应该这么自我安慰的。蛇君让你离开,就证明了一切。”
“墨修对我是真的好。”我折了块干柴,丢进火里:“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爱屋及乌。”
就像阿宝,墨修是知道我对阿宝有感情的,可依旧会当着我的面,将他献祭给龙灵。
他事后虽说有能力保全阿宝的性命,我也信。
可也只是事后
这次他让我错开和我爸妈会面,自然不是好事。
我并不能确定,墨修会因为我,对我爸妈如何。
毕竟,他能握住那把沉天斧。
“你有没有想过,蚕丛是谁”于心鹤朝我挤了挤,眼神瞥了瞥谷见明道:“古蜀国文明与华夏文明,在史书上,据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
“可人类的起源总是一样的,同一个物种,只有一个起源,同一个始祖。后期的不同,只可能是分化。”于心鹤看着火堆。
沉眼看着我道:“如果创石棺的是巴蜀的蚕丛,所以作为华夏始祖的风家,还会想毁掉蛇棺,是不是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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