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任佳儿气若游丝,声音呢喃。
既然不是为了在昭华殿中被惩罚的那件事,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除此之外的过节,任佳儿是真的想不到了,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就在任佳儿认命的闭上眼睛的时候,脖子上的禁锢却突然松开,陆成萱竟然……放手了?
她不是来杀自己的?
“咳咳咳……咳咳咳……”
得了只有的任佳儿猛地一震剧咳,脸色才从青白之间缓过来,看着嫣然浅笑的陆成萱更是有种寒栗的感觉。
陆成萱的脸近在咫尺,可以让任佳儿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长而翘的睫毛下,一双杏眸如水似星,淡淡的眸光凛冽威严,这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任佳儿甚至在皇上的身边都不曾有过。
“你……”
“为什么……”
任佳儿唇角失了血色一般,白的吓人。
陆成萱靠近在任佳儿的耳边,垂眸低声道,“当初你们任家的荣宠是怎么来的,如今该怎样一分一寸的还回去,你,只是个开始,在你之后,便是你们任家,还有……李家,高家,钱家……”
任佳儿表情呆滞。
陆成萱唇角微微抿起一抹弧度,满意的起身离开。
良久,任佳儿才望着陆成萱的背影反应过来,瞳孔微张的大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站住……”
可惜,无论任佳儿喊的多么大声,陆成萱的脚步始终没有停留半分,走的毫不犹豫。
典籍房中查探出来的,只是明面上那些原本忠心宁家后来背叛的家族,可是……毕竟那不是全部,一定还有其他人隐匿在背后,伪装的很好,陆成萱既然要报仇,势必要斩草除根。
而任佳儿,便是一个点,相信她的心中即便对当年的事情不知道详情,也该是知道个大概的,她现在的内心已经到了极其恐慌的程度,再被陆成萱这么一恐吓,人在到了一定恐惧的时候,便会做出许多事情来,为的便是求生,只要盯紧了任佳儿,不怕其他人一个个的都顺藤摸瓜的抓出来!
然后,一一对付。
“走吧。”
陆成萱坦然的看着等待好一会儿的钱娇儿,“待会出门,还需要你帮忙买通那看守的侍卫,我需要掌控任佳儿的一举一动。”
“好!”
“淑容娘娘,您出来了。”殿外等候的谢侍卫讨好的看着钱娇儿和棉木,“小人清凉殿看守侍卫谢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小人能帮的上忙的地方绝对不会推辞。”
清凉殿,又名冷宫。
通常来这的嫔妃,都是被皇上抛弃的,也是丢了前程的,谢垣自然懒得搭理了,也没有那个攀附的机会,如今钱娇儿却是盛宠正浓的嫔妃,难得遇到了这个向上爬的机会,谢垣自然想要抓紧不放了。
钱娇儿淡然的笑着,“不必以后找你帮忙了,现下本宫便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出力。”
谢垣眼神微变,随后很快的跪在了钱娇儿的面前,“但凭娘娘吩咐,小人定然鞠躬尽瘁!!!”
陆成萱手中又是两锭足分量的银子递在了谢垣的面前,“我们娘娘想要知道刚进去的那位的动向,但凡发生了什么风吹草动……”
“小人明白,小人一定会及时的向娘娘汇报,并且绝对不会替里面的那位做任何事情!”谢垣立刻会意的接过话,向着钱娇儿拍胸脯的保证着。
“好,有了你这些话,本宫也算是能放心了,那这里的事情便交给你吧。”钱娇儿满意的点头,“若是你办的好了,本宫便会替你到皇上面前说一声,要你离开这冷宫。”
谢垣顿时心花怒放,“谢娘娘,谢娘娘!”
钱娇儿示意陆成萱先行离开,眼神瞥向地上叩拜着的谢垣,“记住了,看住人,别死了。”
“是是是,小人恭送娘娘……”
出了冷宫,钱娇儿和陆成萱不由得脚步加快,两人转换身份已经好一会儿了,未免迟则生变,还是应该快些回娇兰殿中将衣裳换回来才是,眼见着娇兰殿近在眼前,钱娇儿却在刚要踏入宫门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阻拦在了宫门前。
“钱妹妹,刚打算和高姐姐结伴去看你呢,不想会在宫门前遇到你,你这是去哪了?”
来人身着一身白色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并蒂海棠的图样,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髻斜插着一枝七宝珊瑚簪,应的面若桃花,清新脱俗,是……陆成雪。
而陆成雪身边的高温玉则是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双眸似水,却带着些许高傲。
陆成萱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心中却是在非议着,究竟该多倒霉,才能遇到这两个人。
钱娇儿在才人殿呆了很久,对于新晋的嫔妃也不是很熟悉,更没有机会,如今见到陆成雪和高温玉两人,眼眸目光疑惑,“两位是……”
陆成雪却笑得温婉,亲近的上前,仿佛同钱娇儿是多年失散的亲姐妹一般,“给钱姐姐请安了。”
“妹妹是陆淑媛,而我身边的是高昭华,高姐姐。”
钱娇儿会意的颔首,“原来是两位,娇儿见识不多,还请两位担待。”
两人的位分都在钱娇儿之上,钱娇儿可不敢直接顺了陆成雪的话,叫人家姐姐妹妹,虽然钱娇儿的年纪要比这两个人年长,但后宫中可从来不是按照年纪来排辈分的,只有受宠和不受宠,家族强还是弱。
“没能上门去拜访,已经是娇儿的不是了,两位竟还主动上门,着实让娇儿惭愧。”
“还请两位里面请。”
钱娇儿摆手,陆成萱躬身在身旁,始终不敢抬头,高温玉眼神淡漠,倒是陆成雪很是欢喜的挽着高温玉的胳膊进门,“那便叨扰姐姐了!”
“哪的话。”
钱娇儿微微笑道,却是在身后冲着陆成萱摆手。
陆成萱一路躬身,趁着钱娇儿招呼着客人的时候先行一步从偏殿绕进了正殿,拉了棉木一起躲在角落换下衣裳。
“陆淑媛,陆淑媛……怎么了?”
自打进了娇兰殿之后,钱娇儿便一直不曾交际应酬,也无人上门来,陆成雪和高温玉骤然上门让钱娇儿有些不知所措,更对于两人有着警惕,尤其是……在看见陆成雪的眼神竟然盯在了陆成萱离开的方向。
钱娇儿轻声问出口,陆成雪却是狐疑的转身,“钱姐姐,方才出门的那个人是谁啊?”
“为什么我看着有些眼熟呢?”
“好像是在哪见过?”
钱娇儿心中咯噔一声,猛然想起来陆成雪和陆成萱的关系,但她却不知道这两人私下交情如何,钱娇儿思忖片刻便淡笑着的回答,“是我的贴身宫女,因为有些身体不舒服,我便让她先行退下了,陆淑媛您看着眼熟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后宫就这么大的地方,棉木也会偶尔走动一些。”
陆成雪眉头拧的更深了,眼神却是依旧瞥在窗外长廊上,方才一闪而过的那道身影她是真的觉得很熟悉,可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的……而且,就算是生病不能见人,也不该走的那样匆忙才是。
可惜陆成雪却不能不依不饶,万一真的是她看错了,怕是要惹钱娇儿不快的。
“原来如此,可能她跟在姐姐的身边,妹妹远远望着的时候看见了,便觉得熟悉了。”陆成雪笑的温柔,又眼神示意高温玉不要那么板着一张脸,三人之间的气氛才算是融洽起来,而见到换好衣裳的棉木从长廊下走过,钱娇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出了娇兰殿,陆成萱心还始终扑通扑通的跳着。
陆成雪的眼神太过精明,要是她再稍稍把持不住一些,便会露馅了,那她和钱娇儿的关系也将会传扬出去,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不过那个陆成雪……
陆成萱抿唇,加快着脚步的回了六尚局。
——
“成萱,你听说了吗?”
“最近那个陷害贵妃夫人然后被贬的任修容。”
陆成萱刚回到六尚局,便被苗乐乐拉着说话,并且还眼神闪烁,神神秘秘的压低着声音,“最近整个六尚宫都在传呢,可是很不太平。”
陆成萱挑眉,“她怎么了?”
任佳儿出事是三天前,六尚宫早先就已经议论过一次她的事情了,何以现在的苗乐乐还如此重视?
“任家出事了!”
任佳儿见四处无人,低声道,“就在任修容被抓的第二天,任修容的弟弟被查出了强占民女,而他的父亲任启渊为了包庇他的儿子,竟然将那民女的父母给打死了,这件事情本来是被人压下来来了,那是看在任修容的面子上,现在任修容倒下了,这件旧事也被重提出来,百姓唾骂任家的人,惹起了不少民怨,皇上已经下旨将任启渊和他儿子任佳明午门前斩首,任家其他的子孙流放。”
陆成萱脸色是惨白的,在听着苗乐乐诉说着任家的情况的时候,眼底亦是有些泪意水雾。
任家竟然,这么快就倒下了?
她还以为,起码要过些时日,那些素日和任家不和的人才会检举搬到任家。
朝堂稳固向来讲究的是一个制衡之术,更是草木皆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任佳儿在后宫中风光,任家自然也会在朝堂中顺风顺水,可一旦任佳儿落难,那些平日看任家不顺眼的官员便会对任家动手,陆成萱正是利用着制衡二字来报仇的,不想来的这样迅速……
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感动。
宁家先祖在上,父母亲人在上,可曾看见宁绾正在豁出性命的替她们报仇。
任家只是刚开始,剩下的那些人,只要是染了宁家鲜血的,便一个都不会放过!陆成萱站在原地,不自觉的咬上了自己发白的唇角,袖中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握住,连指甲划破掌心也毫无知觉。
“成萱……成萱……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吧?”
苗乐乐担忧的看着陆成萱,“怎么突然脸色这么不好?”
她本是记挂着曾经任修容欺辱责打过陆成萱的,才想着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让陆成萱解解气,可是看着陆成萱的模样好像是被吓到了?
苗乐乐很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