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带着那份报告书重新返回审讯室的时候,一开门先看到段勇的那张苦瓜脸,段勇见她回来,也紧张兮兮地看过来,颜雪没有理会,而是冲康戈招招手,康戈便起身随她到门外来。
“怎么样?是有结论了么?”康戈从颜雪风风火火走进去的姿态就看得出来,一定是有了什么收获,否则她也不会那么着急。
“张法医说,他怀疑徐文瑞的致死原因,是因为一种毒素在体内不断累积,主要来源于一种叫做豹斑鹅膏的蘑菇,这种东西少量食用就会产生恶心c呕吐之类的不良反应,并且不良反应到底都有哪些,具有较高不确定性。
如果大量食用,有可能产生情绪变化,出现幻觉c妄想之类,并且还有一定概率导致喉咙里面黏液堆积,致使呼吸出现不畅。”
“这种东西的致死量是多少?死亡率高么?”康戈问。
“致死量c死亡率和不良反应一样,都具有非常高的不确定性。”颜雪摇头。
“所以徐文瑞的死因是来自于这种蘑菇,和里头那个神棍并没有直接关系,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在出事之前去过他那边?”
“那倒也不是,张法医认为,是因为徐文瑞本身就对酒精过敏,所以在已经产生了蘑菇带来的不良反应之后,喉咙里面堆积粘液导致呼吸不够畅通,偏偏符水里面又含有少量稀释过的酒精,导致他产生了进一步过敏,呼吸道水肿”
“本来两个都不足以致命的东西,凑到了一起,就让徐文瑞一命呜呼了!”康戈听颜雪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那不管这神棍在徐文瑞的死这件事上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至少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接下来这人就交给罗威他们处理吧,咱还是去徐文瑞学校那边了解一下情况比较靠谱。”
去学校了解情况这件事颜雪自然是不反对的,从先前跟家属的沟通就看得出来,徐文瑞的家人对他的实际情况根本就是缺乏最基本的了解。
不过
“你说这个神棍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咱们从他这儿就什么都再挖不出来了么?”颜雪对段勇之前的陈述并不是十分信任。
“从我的角度来看,他应该就是一个倒霉的骗子罢了。”康戈冲颜雪摆摆手,“前头我说就算他肯把骗到手的钱退回去,人家也得有命要才行,还说他在院子里横一口棺材,指不定是想要干嘛呢。你记得他是什么反应了么?”
“他说那口棺材就是用来唬人的”颜雪迅速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对话场景,也觉得一下子有些明白了,“哦哦!我明白了!你方才是在诈他呢!
要是他一早就知道徐文瑞的死,肯定会在你说出对方没命要钱这句话之后,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替自己粉饰上头,院子里的棺材不棺材的,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理会,更不可能本末倒置的先去和我们掰扯那件事。”
“对啦!瞧瞧,咱俩还是挺默契的嘛!”康戈对颜雪的反应颇为满意,“这个段勇要不然是碰巧比较运气不好,要不然就是遭人利用,终归不会是主犯。”
“遭人利用?你别说,这种可能还真可能成立,毕竟徐文瑞的奶奶那么大岁数的一个老太太,本来就有点迷信思想,再被人一撺掇,吹吹耳旁风,给点心理暗示,很容易就会进圈套了!”颜雪连连点头,“不过老人现在那个状态,估计也未必能一下子就问出什么来,咱们还是从学校那边着手最靠谱。”
“走吧,一会儿把齐天华叫进来,接下来段勇这边就交给他们俩帮忙继续挖,咱们这就去一趟k大那边,了解一下徐文瑞在学校里面的表现。”康戈招呼颜雪跟着自己走,一边走还一边问她,“你对段勇描述的那个‘女鬼’怎么看?”
“感觉听起来就给人一种女学生的画面感,并且那个状态又是脸色苍白,又是裙摆和腿上都沾着血从咱们的职业角度出发,实在是让人会做出一些不大好的联想。”颜雪也觉得“女鬼”是无稽之谈,但是段勇粗糙的逻辑当中,关于潜意识投射的推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很显然康戈也是这么看的:“不从咱们的职业角度出发,估计想到的东西也差不多,要不然段勇就不会跟咱们特意提起这个细节了。”
“走吧,那咱们也不用自己猜了,去学校,找徐文瑞的老师和同学问一问!”颜雪颇有几分豪气地挥了挥手,“我就不信他家里人对他的事情什么也不了解,到了学校,他的同学,一起学习一起住寝室的人也会什么都不了解!”
颜雪摇摇头,单是一回想自己之前和徐文瑞家人的沟通过程,就忍不住觉得有些头疼:“我总觉得徐文瑞母亲的态度有点怪怪的,明明对儿子的事情一问三不知,说来说去也说不到一句具体的东西,偏偏还
特别强硬的强调徐文瑞方方面面都很优秀,不存在任何瑕疵。
要单是说没有瑕疵,那倒也没什么。父母么,无非就是两种类型,一种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哪儿哪儿都不如别人家孩子的,还有一种就是觉得自己家孩子十全十美,就连脚上的鸡眼都得是双眼皮。
关键是徐文瑞母亲觉得自己儿子十全十美c无可挑剔也就罢了,她还不许我问有没有什么人跟徐文瑞有产生过矛盾,还不许我怀疑有人对徐文瑞有敌意,想要对徐文瑞不利!这不就有点不讲理了么!”
康戈一边走一边听颜雪抱怨,为了不被人围观,不得不克制着自己,饶是如此,还是被颜雪的说法逗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过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的看法跟你倒是不大一样了。”他一边忍着笑,一边对颜雪说,“我觉得徐文瑞母亲或许比咱们认为的要更了解她儿子。”
“她了解徐文瑞还至于什么也说不出来?”颜雪毫不犹豫地对此表示不赞同。
康戈耸肩:“两码事,她了解的是徐文瑞的为人,并不是徐文瑞的日常嘛!”
“你是说,她其实能够猜到徐文瑞在哪方面存在性格缺陷,容易和别人结怨,但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所以才在咱们面前这么一个态度?”颜雪问。
“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事儿咱们回头再查证,现在都只是个推测,所谓推测,不就是比较靠谱的猜么,既然是猜,咱就猜个囫囵个儿,够用就行,没必要在瞎猜的事儿上浪费那么多脑细胞,边调查边琢磨吧!”
康戈走路大步流星,不过状态看起来倒是和颜雪有很大不同。
颜雪走路速度很快,看起来冲劲儿十足,康戈的神态却透着几分懒散。
“你刚才的那个关于两种主要父母类型的总结挺有意思的,这算是你的人生感悟?你爸妈属于哪一种?”康戈满脸八卦地向颜雪打听。
“他们非要往这两种类型上归类的话,应该算是觉得自己孩子什么都好的那一类吧。”颜雪方才一直努力跟着康戈的思路走,所以在他话锋一转的时候,愣是没有回过神来,嘴比脑子快半拍地做出了回应。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康戈跟自己聊得是闲话:“你这人可真是!这不是查案子呢么,你怎么还跟我聊起家常来了?”
“聊家常有助于放松身心嘛!”康戈打哈哈,“工作的时候,态度要认真,但是神经不能绷得太紧,太过于绷紧神经就容易局限了视野,钻牛角尖。
你这人性格和能力都没得说,就是太要强了,工作热情过于高涨,并且那根弦总是绷得太紧,没必要!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说得好像你对我有多了解似的!咱俩才认识多久啊!”颜雪听康戈对自己总结得头头是道,觉得有点好笑。
“认识多久跟我了不了解你这个人有多大关系?”康戈一脸高深莫测地看了看颜雪,“想要了解一个人,需要靠的是眼睛去观察,花心思去揣摩,又不是熬时间!时间本来就是虚无的,谁还能指望通过一个虚无的玩意儿去了解别人呐!”
“得得得!咱俩这说着说着,怎么感觉都快扯到哲学问题上去了呢!”颜雪被康戈这一番胡诌搞得哭笑不得,不过她倒也承认康戈的观点,有的时候太过紧绷的确会僵化了自己的思路,于是便也顺着他方才的话和他闲聊起来,“那聊就聊,你呢?你爸妈是不是也是看你哪儿哪儿都特完美的那一类?”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走到车子跟前,康戈一边顺手帮颜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反问她,手很自然的挡在车门上框的位置。
“还能因为什么啊,就你这个浑然天成的开朗性格,还有那一股子自信劲儿呗!”颜雪平时和夏青她们相处的时候说话就比较直截了当,虽然和康戈打交道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那种放松的感觉让她无意识地坦率起来。
康戈自己也上车坐好,扣上安全带,冲颜雪一挑眉:“丫头,观察力还有待加强,你康哥哥我可比你认为的有深度有层次多了!
当然了,有一点你蒙对了,我这种多维度,动静皆宜,内外兼修的个性,确实归功于我父母对我的态度,你说那两种,我父母正好一半一半。”
“哦,明白了,所以你是个精分!”颜雪没多想,顺着康戈的话随口调侃一句,话音未落脑袋上就被不轻不重敲了一记,“哎哟!你怎么还上手了?!”
康戈缩回方才“袭击”颜雪的手:“我不是精分,我是不可多得的大好青年!你要是对精分感兴趣,一会儿到k大打听徐文瑞的时候耳朵记得竖起来,那小子倒真的搞不好会是个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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