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周济并未应战,这该如何是好?”重类是倍感忧虑道。
他本就对姬舒的能力有所怀疑,果不其然,这战帖下了,周先生一句答复都没有。
这可真是尴尬呀!
姬舒却是胸有成竹地笑道:“不管他应不应战,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重类听得是一脸困惑。
但没过多久,他就明白过来。
平民vs贵族!
男人vs女人!
儒家vs墨家!
这一封战帖几乎包含了一切你能够想象到的噱头。
试问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加香甜的瓜么。
当姬舒下战帖给周先生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是瞬间引爆舆论。
一时间,整个濮阳城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对俊男美女身上。
光想想都觉得赏心悦目啊!
绁府。
“这老头还真是能忍呀!竟然请得郑姬出手。”擎薄又向绁错问道:“这会不会再生波折?”
他们事先可没有料到,子让会让姬舒出面。
虽然这也合情合理,毕竟姬舒是子让的学生,但是姬舒一直以来,都很少与人为恶,因为她是想要复国,在复国成功之前,自然不能轻易得罪人。
绁错摆手笑道:“勿忧!勿忧!若是周济赢了,那端木复是退无可退,必然是要站出来,可若是郑姬赢了,这仁政治国就是一个笑话。”
擎薄眼中一亮,道:“如此说来,我们怎么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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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后,脍炙酒舍再一次被挤爆,其盛况还要胜于第一次,要知道这还是在姬定没有应战的情况下,可见姬舒的魅力真不是左槐可比的。
姬舒是早早就带着重类等五名墨者来到脍炙酒舍,静待的周先生上门应战。
虽然周先生迟迟未出现,但因有姬舒在,光看着也养眼,当然,他们也明白,此女只可远观,切莫娶进门。
不知不觉中,中午都过去了。
姬定还是没有出现。
人群中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只见左边角落里面,几个白面儒生嘀咕着,眼神时不时瞟向姬舒,过得一会儿,又见一个模样俊朗的儒生被怂恿着站起身来,他走到姬舒面前,拱手一礼道:“翟白见过公主。”
姬舒只是淡淡扫他一眼,颇为不屑。
翟白稍显有些尴尬,又道:“公主在此已经等候大半日,我看周先生是不会来了,但并非是周先生畏惧公主,只不过之前周先生就已经说过,他就只应战一回。”
姬舒沉默不语。
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翟白脸上的尴尬顿时化作愠色,其实他站出来,不是为了泡妞,而是因为泡男,他乃周先生的小迷哥,他认为你郑姬不配与我偶像辩论,他冷笑一声道:“我知公主乃是为尊师出面,但我也得奉劝公主一句,那墨者阴险狡诈,残暴不仁,公主贸然为其出头,只怕会连累的自己名声。”
姬舒语气平淡道:“且不论善恶,至少墨者行事光明磊落,可不像你们儒生,表里不一,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此话一出,在场的儒生神色一变,皆是怒目相向。
而姬舒身后的墨者们,则是默默的在心里为之叫好。
看不出这公主貌如天仙,但讽刺起人来,恐也不遑多让啊!
痛快!
真是痛快!
真是骂出了他们的心声。
翟白沉眉质问道:“公主此话从何说起?”
姬舒道:“你们表面宣传仁政,奉劝君主要宽厚待人,可实际上,却又容不得他人,甚至不惜栽赃嫁祸,陷害墨者,以求将墨者赶尽杀绝。”
翟白怒斥道:“我们何时栽赃嫁祸,你倒是说个明白。”
姬舒冷笑道:“你们妄图将左槐屈打成招,这不是栽赃嫁祸又是什么?”
翟白昂首道:“我们可没有将左槐屈打成招,还请公主慎言。”
姬舒微微笑道:“你们是没有动手,但若非你们在此造谣,指责左槐,给予官府施加压力,左槐也不至于会受到酷刑。”
翟白道:“是左槐刺杀周先生在先,难道他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姬舒问道:“你可有证据?”
翟白笑道:“谁人都知道,左槐曾因周先生建议私刑需要向官府报备,而去找周先生的麻烦,周先生拒绝他之后,便立刻遇到行刺,不是他,又是何人?”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儒生起身道:“周先生此番建议,完全是出自仁义,可即便如此,墨者却仍不答应,可见墨者曾用私刑残害过多少无辜的人,亏他们还口口声声谈兼爱,真是令人笑话。”
姬舒笑道:“可据我所知,那姜季武还曾多番前去挑衅周先生,并且扬言要报复,为何从未有人怀疑过他?”
“是呀!”
只见一个黝黑后生站起身来,“我确实说过要报复周先生。”
众人偏头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事人姜季武。
这!
众人是一阵无语!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天真可爱之人。
殊不知前来看热闹的姜季武,见他们又不吵架,只觉好生无聊,这都快要睡着了,突然见公主主动提到自己,不免兴奋极了,赶紧出来露露脸。
可他这一出声,真是将翟白的脸都给打肿了。
姬舒瞧了眼翟白,讽刺道:“左槐对周济不满,或下战帖,或上门理论,且不论是非对错,至少也是坦荡荡,至于行刺么,目前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左槐所为,哪像你们,就只想着躲在背后,借刀杀人,口口声声说要仁政治国,却又想着屈打成招,甚至想将墨者一网打尽,这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令翟白顿口无言。
忽听得门口有人高声言道:“公主此言差矣!。”
一众儒生们皆是喜出望外地看去。
这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啊!
只见姬定与几个常侍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
姜季武激动的是直哆嗦。
其余人也是翘首以盼,这场对决可真是太有噱头了。
场地中间,二人一照面。
可真是养眼啊!
姬舒瞧了眼姬定,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姬定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敢来,而是公主的战帖毫无意义,原本我以为你们都已经散去,故而请几位常侍来这里吃饭,不曾想你们还在这里。”
“毫无意义?”
姬舒凝眉看向姬定,问道:“先生此话又从何说起?”
姬定笑道:“你的战帖是借左槐一案,讽刺我向君上提出仁政治国的建议,但问题是,这仁政都还未颁布,目前擎大夫他们还是以旧的方式在审问左槐,而这恰恰是我建议君上仁政治国的原因所在,关于这一点,这几位常侍都可以作证。”
范贡立刻言道:“周侍中所言不错,我们内朝一直都在修法,其中就包括恤刑慎杀,我们已经将刑罚减少至只能鞭打小腿,以及在未得确凿证据前,不得滥用刑罚。”
姬舒讥讽道:“说得可真是好听,你们这些常侍,就是在坐的儒生举荐进内朝的,而他们所言与你们所言,却是截然相反,这只怕难以令人信服啊!”
那常侍一时语塞。
在场的不少儒生也都尴尬地有些脸红。
这个确实。
许多儒生都扬言要严惩左槐,跟范贡说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姬定目光一扫,道:“我倒是认为他们的言论,是值得理解的,因为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左槐反对私刑需要向官府报备,而如今他却饱受私刑其苦,这本身就很讽刺,大家讽刺他几句,亦是人之常情,但是我相信在坐的儒生们,都不赞成严刑逼供。”
说得可真是太对了!
在坐的儒生们是拼了命的点头。
姬舒美目瞟了眼姬定,笑道:“是吗?适才先生还说仁政未颁布,故而此次比试毫无意义。”
姬定点点头。
姬舒笑道:“仁于心,法于令,我们说得是仁政,但先生却以法令之名来推脱责任,这到底是以仁政治国,还是以法制治国,若以法制治国,法令不下,自然不能轻易改之,但若以仁政治国,心中必存仁义,那又怎会忍心看到一个个无辜的人受到折磨,而无动于衷。难道先生的仁政,就只是包着儒学外衣的刑名之政么。”
重类等人面色一喜,想不到公主的战斗力竟然这般恐怖如斯啊!
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妙了。
其实擎薄那么干,就不能说是错,因为以前也是那么干的,如果讲法,那是讲不过的,但若是讲仁的话,这当然就是不对的。
仁与法有着微妙的关系,但本质又是完全不同。
姬定道:“公主犯不着激我,即便你今日不说这番话,我们内朝方才也已经奏请君上,颁布新法,根据新法,若无确实证据,是不能随便用刑,一旦新法颁布,也将会释放左槐等人。”
“但愿不是在人死之后,若是你们的仁政诞生于血腥之中,只怕将来也难以服众啊!”
言罢
,姬舒便起身往门口行去,在经过姬定身旁时,她微微颔首道:“告辞。”
香气袭人!
姬定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女人究竟学了我多少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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