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这,就是蔑都。
蔑都城西每到朝霞或者黄昏,低矮的公寓顶上都会被巨大的红色蘑菇暴力云笼罩,云底下飞速的驶过的轻轨悄无声息。可以说这是除了入口湾以外,蔑都能看到的最美的日出日落。
而在这里,有一组高档公寓群,其中有一块地被带着倒刺的铁栅栏围了起来,门口总是有专门的保镖站岗。这里被称为“荒地”。
因为蔑都三大帮派之一的“荒地武装”两位头目——邢卫、叶统入住在这里。
他们每天的早上和晚上除了感叹蔑都这块风水宝地外,也会不自觉地佩服许世友一流的眼光。
在之前的几年时间,荒地武装只是一个小帮派,另一个叫谢斯伯特的公司遵纪守法连帮派都算不上,庆友地产才是真正的最大的黑帮。庆友地产旗下四大将,刘文圣负责走私生意、李鹏力则垄断了蔑都的色情行业、余邪掌控着城市60的商铺保护费、梁毅升则控制了毒品和赌场,但是他们都只是一个叫许世友的男人手中的棋子而已,许世友的公司——就是老一代人听了都如雷贯耳的——庆友地产。
那时候没有人敢动庆友地产,那庆友地产是怎么垮台的呢?答案很简单,内战。
这些事情开始于2013年末,结束于2014年初。准确来说,许世友手下的四大将同时叛变了(对此外界只能说许世友是个不会拉拢人心的失败老板),这四个疯子端着不知道哪买来的重武器,先是将许世友花了大价钱订做防弹迈巴赫打成了筛子,但听说是真正下黑手的是有个身高不足16米的矮壮男人,他驾驶着一辆改装过的悍马h3,将那辆防弹车撞进了河中。
——这些事情仅仅是刑卫听说的。
无论传闻是否真实,可以确定的是,那之后仅仅用了6天半的时间庆友地产就消失了。
毫无疑问刘文圣、余邪、李鹏力、梁毅升四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只可惜四个聪明人如果聚在一起必然会窝里斗,这是个真理。在2014年到2015年整整一年,蔑都战火不断。于是很多帮派就此崛起,其中有荒地武装,还有谢斯伯特集团。
当刘文圣杀掉了他最后一个兄弟之后,与儿子刘铂耀打算着手建立一个家族帝国时,才发现荒地武装已经控制了大量收保护费的地盘、非法改装的车行、夜店;而本是他最得意的走私生意和地产业也遭到了谢斯伯特的无情吞噬。
但残余势力也是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先庆友地产的一手遮天如今成了刘文圣亚龙集团、刑卫的荒地武装、高夫的谢斯伯特集团三大帮派相互牵制的尴尬局面……
蔑都每个被尘埃覆盖的风云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惜后来他们的故事随着他们的失败被尘封了起来。就像如今再也没有人会提到那个叱咤风云的许世友一样。
48
在李定斯和邢卫通话的一个小时后,红色蘑菇暴力云已经变成了乌云。而此时一辆奥迪q5驶进了荒地,停在了像是咖啡厅一样的建筑物前,与一辆银色福特猛禽f350和一辆黑色奥迪a8并排停在一起。这是邢卫用于生意上事情的交流会所。
一名穿着深灰色连帽衬衣、系着领带的保镖从外面打开了车门,接着李定斯从后坐上走下来。
“李定斯先生,请跟我来。”保镖弯腰说道。
“不,跟你!我自己,走!”李定斯不理保镖,昂首走向会所,然后撞在了玻璃门上。
保镖赶忙跟上,带着李定斯去找邢卫。而此时,在咖啡桌前,邢卫和叶统已经恭候多时了。
“坐!”邢卫对李定斯做了个手势,李定斯也毫不客气地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叶统会用英语和你交流。”邢卫对叶统使了个眼色。叶统是个身高不高,但身材健壮、相貌凶狠的壮汉。叶统的同伴刑卫一向是个注重打扮、有品位有风度的男人。但叶统不是。
只见叶统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和一条五分裤,一双人字拖架在旁边的椅子上。毫无疑问,一身的名牌却被叶统不小心穿出了地摊货的感觉。
叶统抬了抬眼皮应了一声,用着还不错的英文对李定斯说:“我叫叶统,你可以叫我英文名雷诺。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我们怀疑昨天黎彻被人下了药。”
“为什么这么说?”其实李定斯也想到过这个问题,就李定斯对于黎彻的认识,这人是不是君子不知道,但情感坚定还是可以肯定的。而在之前拉开柠檬时就从柠檬身上闻到催情香水的味道。除此之外黎彻坐上没品男的维拉克斯,在里面的时间会不会乱碰到什么东西?以及与黎彻交谈的黎先生很可能有作案时间。
是的,李定斯与李飞天是朋友,他一直在二层招待间,站高望远,对场面的观察比身临其境的邢卫更清楚。但李定斯更想听听邢卫和叶统的看法。
叶统想了想,似乎是在大脑里编排一下这些话该怎么用英文说出来,随后道:“他的右边耳朵是红色的,但是左边耳朵没有变红;他不是喜欢接近女人的男人;他也不是开车喝酒的男人;他很多举动十分反常。你是他昨天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不知道你是否有发现疑点。”
叶统一下子用了许多简单句式,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叶统英语三级水平的英文说得比李定斯的断句中文好很多。
李定斯把自己所看到的——没品男、黎先生、柠檬都说了:“可以查一下他们。”
“我已经叫人去查了,但我怕那人不可靠……你能认得出他们吗?”
“可以。”李定斯肯定道。因为李定斯在美国做的事使得他总是要认得每个人。
“好。”叶统说着站起身,对邢卫说,“他能指认出这些人,我跟他去曾帆的场子走走。监控里应该能看到一些细节。”说着准备离开。
“嘿,叶统。”邢卫叫住叶统,从口袋里逃出一串钥匙扔过去。只听邢卫说:“开我的车,那边的人可不喜欢你。”
叶统一只手接住了钥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49
叶统和李定斯坐着邢卫的黑色奥迪a8驶在路上。期间李定斯问叶统:“黎彻是你们朋友,你们真够朋友。”
叶统板着张僵尸脸,操着半生不熟的英文冷冷地说:“在新城湾,只有黎彻还能管住曾帆。你知道?”
“为什么不是别人?”
“别人?可以。但黎彻更可信,因为没有人教过他背叛,他自己是不会领悟的。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
——黎彻领悟能力实在太差,如果不教他,他就不懂。李定斯想。黎彻对于组织来讲,可有可无,对他们来讲,也是如此。真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但还好我打算培养他,我算是他的什么?伯乐吧!希望他是一匹千里马。
奥迪a8继续驶在长长地街道上,天边乌云变薄了。
50
其实关于黎彻的过去,邢卫不知道,但叶统知道。不愿意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过去对于黎彻而言百害无利——如果黎彻因此去复仇,然后死了,那么死人通常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现在的黎彻叫黎彻,那就继续叫黎彻吧反正这名字也好听。且除了黎彻和苏春晓两个闲人外,没有人会关心以前的黎彻是谁。
而就目前来看,黎彻只是在寻找一个不可能的人。只要事情别闹得太大,就让他闹着,邢卫也说过黎彻就是个白痴,估计某天黎彻会忘了自己还在找人这种事了。
虽然叶统一直相信黎彻不会把这个事忘记。
但即使如此,黎彻还在寻找,真是自讨苦吃。然后再把另一个长得很像企鹅的人拉进这些事情中……黎彻真有本事把本来很乱很模糊的事弄成一堆毛线。
51
中途叶统把车停在加油站加油,李定斯去外面发短讯给托米,途中被几名穿着蔑城附中校服的女学生团团围住问了很多事情,李定斯也用着坑爹的中文一一解答。之后还有一名自称时尚杂志的记者拉住李定斯拍了一组街拍。
即使是目中无人的叶统也不能否认,李定斯长得的确很帅,尤其是戴上墨镜后气场更加强烈。本来时尚杂志的记者还想问点什么,但叶统加完油把车开了出来,所以李定斯就走了。
路上叶统问李定斯:“你是不是到哪里都有女生喜欢?”
李定斯苦笑:“也许。但我喜欢的人,却不喜欢我。”
“因为你是同性恋但他不是?”
李定斯很郁闷自己又被当成同性恋了,就像他把黎彻当成同性恋一样。辩解道:“我是喜欢女人的。但是她不喜欢我的工作。”
“你什么工作?”
“赛车俱乐部,分会……底下的一个小头目。”
话说到此,叶统似乎明白了一点事情。
听说在遥远的美国,那些走私军火商、毒贩、黑帮,都会和当地的飞车党合作。雇佣一个老练飞车党作为司机,总是比找那些驾驶学校的毕业生来的实在,而且有效率。
听说在美国的纽约,有个专门提供这种车手的组织。
听说这个组织的名字叫url地下赛车联盟。
◎{va0‘
听说他们的存在却是合法的。
当然叶统所想、所听说的只是对了一半,当然也是因为李定斯有所隐瞒。事实上李定斯只是纽约url所管理的一所清吧的经理,职位与阿帆酒吧的尼克差不多吧。
这时阿帆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叶统也不把车驶进停车场,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停下了。
“着手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