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却是不信的。
之前母亲将这些婆子留在佛堂,目的就是要为了搓磨朱氏的,这些婆子惯会见风使舵,怎么可能会为朱氏着想?
况且,一个管事婆子能有那么深的心机和隐忍的本事,将朱氏将近两个月的药渣收集起来?
这个婆子的背后,必定有人在指使,可是其拒不承认,刑部的官员也无可奈何。
“我记得,当初母亲是从京郊的庄子上将这些婆子找来的,现在你们去这些庄子走一趟,去看看这个婆子身后是否还有什么关系。”叶绥这样说道,吩咐赵三娘等人前去办事。
有关这个婆子背后的关系,刑部和京兆府早就仔细查探过一遍了,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查探显示,这名婆子是孤寡之人,身后并无多余的关系,所以才会被选进叶家佛堂这样偏僻的地方。
这些情况,叶绥当然也清楚,母亲办事一向稳妥,这些婆子背后想必是没有什么牵挂的。
纵然如此,叶绥还是觉得不放心,怕刑部和京兆府遗漏了什么,便让赵三娘扥人再去查一次。
她本也不抱着查出什么线索的希望,不想赵三娘这一查,果真有了不同的发现。
“夫人,奴婢查探到,这名崔婆子年轻的时候与庄子上的管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农庄上基本没有人知道。”赵三娘这样说道。
赵三娘会知道这些,还是从一个牙齿都快掉光了的农庄老仆口中听说的。
赵三娘知道,在这些庄子里,像这样暧昧不清的风流事很多,几乎每个农庄都能听到一耳朵。
本来,赵三娘有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但在知道农庄管事的孙子好久没出现之后,便多了一个心眼。
叶绥听了,凤目半眯,随即问道:“孙子好久没出现了……这个管事的孙子,与崔婆子有关系?”
赵三娘摇摇头,回道:“不知道,几十年前的事情,农庄上当初那些人都死了,奴婢查不出他们是否有关系。”
赵三娘的确是查不出来,不过在这个当口,管事的孙子消失不见,赵三娘总觉得里面很有问题。
叶绥默然片刻,突然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刑部和京兆府想必早就查过了,若是真有什么线索,也不可能等到我们去发现。查不出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直接去问崔婆子就可以了。”
赵三娘眼睛亮了亮,说道:“夫人,我们要去刑部将崔婆子劫出来?”
叶绥看了赵三娘一眼,总觉得其声音里有丝隐藏的兴奋。
兴奋?这是什么鬼?而且赵三娘说“劫”,那可是刑部大牢,说劫人之事说得那么轻巧,当真没问题?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叶绥已经习惯了缇事厂一系人马的抽风,并没有过多在意,只道:“不,我们直接去刑部大牢里面问。”
“哦……可是那个婆子肯定不会说真话。”赵三娘双肩有些塌下来,闷闷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叶绥笑了笑,道:“当然不能像刑部官员那样询问,得换个法子。到时,我想亲自去刑部大牢一趟。不过在此之前,你去准备一些东西……”
赵三娘当即凝神细听,末了沉声说道:“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将事情办妥的!”
她眼神有些发光,对接下来的刑部之行充满了期待。
唔,按照夫人这么说的话,那个崔婆子定然会说出真话来的!
赵三娘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查问——看来,缇骑们也应该向夫人学习学习才是啊!
刑部大牢,叶绥前一世并没有来过。
但是她陪太宁帝去过缇事厂的大牢,比起缇事厂的大牢来,刑部大牢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不过甫踏入刑部大牢这里,叶绥便蹙了蹙眉头,心中觉得有些不适。
天下所有的牢狱其实都差不多,不管是森严至极的缇事厂大牢,还是一般州县的牢狱,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阴腐味道。
这种阴腐的味道,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尸臭味、尿骚味等等,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和发酵,便成为了这种挥之不去的阴腐味。
就算再干净、再整洁的牢狱,都会有这种味道。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味道,叶绥这种活了两辈子,对生死并无太大的感觉的人,同样不甚喜欢。
“夫……小心些。”赵三娘领着叶绥在刑部大牢里走着,内心十分警觉,随时注意着叶绥的情况。
在她看来,夫人无须亲自走这一趟,毕竟刑部大牢这样的地方,实在太不适合夫人了。
但是夫人坚持要来,厂公也并无异议,赵三娘便只好带着夫人来了。
在赵三娘之前,便是一个带路的狱卒。
在缇事厂的打点之下,刑部的狱卒特意将崔婆子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也知道今晚缇事厂会有人前来审问崔婆子。
不过刑部狱卒不会知道,这个全身罩着黑袍看起来有些弱小的人,竟然会是缇事厂督主的夫人。
“两位大人,这里就是关押崔婆子的地方了。奴才就在外面等着两位大人。”这名狱卒弯腰这样说道,而后迅速退了出去。
他不知道缇事厂会突然来审问崔婆子,更不知道会如何审问。他只知道,这些都不是他这个狱卒应该知道的,他只需将人带进来就可以了。
刑部的大牢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其中“天”字号为最高,最末等的当然就是“黄”字号。
这个崔婆子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人,当然是被关押在最莫等的“黄”字号牢房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