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光院内,叶居谯和叶安泰正在说着话,他们正在为朱氏的死而各有所思。
朱氏是病死的,然而死也死的不是时候,这才是让他们觉得窝火的原因。
“铤儿正从黔中道赶回来,三年丁忧是逃不过了。不过这丁忧的三年还是要好好谋划才是。”叶居谯这样说道,脸色暗沉。
朱氏这样一个废人,死了便死了,却害得孙儿们都要丁忧守孝。
叶向钲没有出仕,守孝的问题不大,可关键是他那个在黔中道任职的嫡长孙叶向铤。
叶向铤好不容易才在黔中道辰州站稳脚跟,还望着能立下政绩,不想现在却要为母丁忧……
朱氏死得不是时候,实在可恨!
“父亲,这事我已经想过了,待铤儿回到京兆之后,在守孝期间,我会为他宴请名师大儒再好好教导一番的。”叶安泰这个样说道,脸上多少有些悲伤,
他和朱氏是少年夫妻,这些年来虽然聚少离多,已经算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是朱氏死去了,他就是丧妻之人,这个名声毕竟不太好,还连累到儿子们丁忧。
“朱氏那副样子,已经成为拖累了,去了也是件好事。你莫要太悲伤了。若是有合适的人选,趁着热孝的时候成亲吧。”叶居谯看着叶安泰这的神色,这样说道。
虽然朱氏死了,为叶家带来了这样的困扰,不过朱氏这个大夫人已经没有用了,然而泰儿还这么年轻,续弦是要好好考虑的。
热孝内成亲之后,这样也能为叶家增添点喜事,算是扫走朱氏所带来的晦气吧。
叶安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续弦这个事情,在他回到京兆后看到朱氏那副鬼样子就已经在考虑了。
可是考虑是一回事,现在朱氏死了的当口,他实在没有兴趣多想这样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叶居谯身边的管事匆匆进来禀道:“老太爷,大爷,灵堂那边出事了!有位佛堂的婆子说大夫人之死别有内情,现在已经闹开去了,大姑娘正在带着人前去佛堂。”
什么?
叶居谯和叶安泰的神色一变,随即叶居谯便吩咐道:“泰儿,你速去灵堂那里看一看。灵堂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来?”
当叶安泰匆匆赶到灵堂的时候,叶纭早就带着几位夫人前去佛堂拿药渣了。
在那位婆子的指认下,叶纭果然顺利找到了许多药渣。这些药渣都被分开着,其中还有些散发着霉味,看样子的确是一段时间了。
跟随叶纭所来的那几位夫人,都用帕子掩了掩鼻子,那个婆子则这样说道:“大姑娘,这就是那些药渣了,奴婢都小心妥帖地收好,不敢做什么手脚。”
叶纭让丫鬟拿过了这些药渣,转身对刑部员外郎的夫人王氏说道:“晚辈感谢几位夫人的相助,现在还请几位夫人随晚辈走一趟,请药堂的大夫去看看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帮人帮到底,王氏等几位夫人都点了点头。
她们都来了佛堂拿药渣了,现在还差最后的检验了,她们也不好意思的推搪了。
况且,她们对事情的进展十分关注,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这些药渣里面真的有毒害叶家大夫人的药?
叶纭也是有心,她担心自己的祖父父亲赶来之后阻止,竟然匆匆带着这些夫人从后门离开了。
如此一来,当叶安泰等人发现之后,叶纭已经带着这些前来吊唁的夫人去了药堂。
正如那位婆子所说的那样,药堂大夫从这些药渣中查出了一味不合时宜的药材。
这名药材名唤朱星子,是一种治疗风寒的药材,不过这些药渣里面有一种药材与其相克,长久服用会产生毒性,会让人误以为感染风寒而死。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些都是不容易辨认出来的。
听到大夫这么说,叶纭一下红了眼眶,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整个人难以置信,又极度悲伤。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努力平静下来,朝几位夫人躬身说道:“感谢几位夫人陪着晚辈来到这里,若是我母亲的死别有内情,那么还请诸位夫人将代为出言,恳请夫人们将今日实情说出来。”
最先表示答应的,当然还是刑部员外郎的夫人王氏,随即其他夫人也点了点头。
在送别这几位夫人之后,叶纭便带着这些药渣,再次回到了叶家兰庭院的灵堂这里。
见到叶纭返来,叶安泰的神色明显不好看,他看着自己往日疼爱的长女,冷声说道:“纭儿,一个心怀叵测的奴仆在胡乱说话,你怎可如此贸然行事?还带着那些夫人前去查验药渣?胡闹!为父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在叶安泰看来,叶纭这些事情做得实在太不对了。
不管朱氏之死如何,这些都是叶家的家事,家丑就是要捂住的,怎么可以让外人参与其中?
现在有那几位吊唁的夫人看到了一切,说不定事情已经扬出去了!
这对叶家的声誉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损伤!
叶纭低着头,静默不语,她眼含着泪水,悲伤地说道:“父亲,孩儿已经去问过药堂大夫了,母亲的确是被人害死的,绝对不是病死的!孩儿只是想让母亲死得安乐而已,求父亲为母亲做主!”
听了这些话语,叶安泰的神色更难看了,他冷冷地拂了拂袖子,震怒地说道:“纭儿,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你母亲是病的,怎么可能有人去害她?!那些药渣,能说明什么问题?”
“母亲的药渣中,有相冲相克的药材, 是被人一点点缓慢放进去的,而且持续两个多月,正是这样,母亲才会病死的!”叶纭大声地说道,无惧叶安泰的冷脸。
“这么长的时间里,能持续给母亲下毒药……是谁会这样对待母亲?是谁有本事做这样的事情?”叶纭忍住眼泪,直直看向了叶安泰。
“父亲,我尚没有去报官,就是想着这些都是家丑,就是想父亲在府中为母亲找回公道,不要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
“纭姐儿,你这么说……”叶安泰仍旧气极,胡子都抖动了。
”父亲,母亲幽居佛堂,基本不与旁人接触,是谁会想害了她呢?是谁有这样心思,有谁有这样的条件去害她呢?“叶绥这样说道,一步都不肯退让。
“所以,孩儿认为,能够对母亲下药的人,必定是和母亲亲近的死人,时常和母亲在一起的人!能符合这些条件的,那就只有……同样幽居佛堂的老夫人了!”
叶纭这句话一落,闻讯匆匆才赶到的叶安固等人就愣住了。
纭姐儿的意思,莫不是指在朱氏汤药里面下毒的人,就是老夫人计氏吗?
叶纭看了看众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是的,我认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