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繁注视着岛袋家的大门在他的视线中缓缓关闭。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决定今晚暂且先回旅馆,等明天再想办法和田中喜久惠见一面,问问任务进展。
旅馆很有人鱼岛的风格,晚上院子里竟然还举行着烧烤派对。有许多年轻人在那里推杯换盏,愉快地交谈着。
对此信繁却目不斜视,他径直穿过中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情景一如他离开时那样,出于谨慎布置的细节也一模一样,不过信繁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不速之客趁他不在的时候对房间动手脚。
这段时间出现了不少旅客被微型摄像头偷拍的报道,那些人简直无孔不入,插孔c适配器c烟雾报警器等等地方都能成为犯罪的温床。
信繁可不希望因为他一时的疏忽,让某些变态偷拍到组织的资料。只是不知道如果那种事真的发生的话,会不会吓傻偷窥狂?
在确保周围的环境很安全后,信繁打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露着琴酒的冷脸。
琴酒身后的背景很昏暗,不知道又窝在什么旮旯拐角掌控全局。
“我刚才在路上,不方便接听。”信繁漫不经心地端着一个骨瓷杯,坐在了笔记本电脑的对面,“找我什么事?”
琴酒没有回答,反而皱眉问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信繁环顾了一周,平静地说:“我在酒店啊,你总不能让我夜宿深山吧?”
琴酒的两条眉毛只差打成结,他语气冷漠中带着些恼怒地质问:“刚才爱普考特告诉我她已经成功接触到样品的保管者了,你怎么还待在酒店里休息?”
“保管者”信繁挑眉看向琴酒,“人鱼岛上有人知道组织的事情?”
“不是。”琴酒薄凉的唇角扯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的讥讽似乎漫无目的,却能让屏幕这边的信繁都感受到压力,“那个人只是保管着恶魔的卵罢了。”
连琴酒都用“恶魔的卵”称呼样品,显然他也是知道组织某些虚妄的计划是违背规律和规则的行为。只不过这些疯子从不在乎这些,逆天而行说不定反而更符合他们的价值观和兴趣。
信繁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那么爱普考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还没有套出样品现在的存放地点。”
闻言,信繁嗤声道:“组织取回自己的东西竟然还需要套话,真是可笑。”
琴酒沉默了。
想让样品尽量安全,那么知情人就必须尽可能的少,更何况是这些跟组织没有关系的普通人了。
其实琴酒也是刚刚才从朗姆那里知道这七件样品的存在,不比梅斯卡尔早多久。
朗姆,似乎掌握着其他成员难以比拟的秘密。
琴酒沉下眼,冷声道:“总之如果爱普考特的行动不顺利,你尽量在可行的范围内提供帮助。要是连你也拿不回样品朗姆吩咐过了,那就把整座人鱼岛都炸毁。”
“!!!”
信繁愣了愣,随即在零点几秒之内飞速反应过来,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的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却把谴责等不该有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朗姆到底在想什么?”信繁的脸颊微微抽搐,“人鱼岛的面积这么大,要想摧毁它,恐怕装载常规弹药的导弹都做不到。而且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是生怕日本公安和fbi注意不到吗?”
组织这是要干嘛?
啊?
跨国犯罪集团已经无法满足那位先生的野心了吗?
这是要向着非政府的武装组织过渡啊
然而琴酒依然心态平稳地缓缓道:“人鱼岛上有一个烟花厂,火药存量惊人。只要你和爱普考特做得干净一点,伪装成烟花厂的事故,那就不会引起任何机构对组织的忌惮和调查。”
“我知道那个烟花厂的位置。”信繁跟着爱普考特在岛上闲逛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从那个地方发生的爆炸只能炸毁人鱼岛的居住区和商业街,其他地方恐怕只能被爆炸导致的山火波及。”
“足够了。”
琴酒的脸上挂着一抹阴森的笑,那双眼睛冰冷得毫无温度,仿佛成千上万条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信繁注视着屏幕里的那个男人,神色古井无波。然而他隐藏在摄像头之外的双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指甲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半月形的印记。
关闭和琴酒的视频通话后,信繁匆匆洗漱完,合衣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
事情开始变得糟糕了。
信繁意识到他必须要帮爱普考特找到样品,并且顺利将它送回组织。
否则他就要面临在人鱼岛这么多人命和自己的任务中抉择的境地。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信繁觉得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些无辜的生命。
那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岂不都白费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爱普考特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信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入了浅眠状态的。
只不过,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大团圆的结局,梦见了岁月静好的模样,梦见了他亲眼见证了组织覆灭之后的场景。
在梦里他竟然也记得小哀说的话,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梦中,信繁正板着脸在小哀的作业本上签字。窗外的微风将窗帘轻轻托起,让阳光洒落进冰冷的房间内。
然而突然间,有一只啄木鸟用它长长的喙敲打着玻璃。
信繁被它吵得不厌其烦,生气地站起身拉开了窗帘,他想要抓住那只啄木鸟,然而啄木鸟的动作十分灵敏,总能在他即将抓到的时候逃跑。
啄木鸟啄窗户的声音一直不停,到了后来它竟然大胆地衔着窗棱,妄图自己拉开窗户。
信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入目还是他熟悉的漆黑——
“呃,你醒了啊?”
信繁寻声望去,只见爱普考特一半身子挂在窗台上,另一半坠在窗外,她正扒着窗棱,费力地朝里面“蠕动”,企图翻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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