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夏天十分的炎热漫长。
月卿芜在南国住了这些年,竟然越发的想念她那所谓的家乡。毕竟她生在梁国,也基本上是长在梁国。
这几日她又开始睡不安稳,又开始失眠多梦。
梦里的她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总是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天天跟在比她高一点的赫连云傲后面。小时候她就很喜欢他,总是嚷着要嫁给他。
现在每次想起这些事,她除了心痛就是感觉到讽刺。
梦里的母亲上一秒仿佛还慈爱的看着她,下一秒就是漫天大火。母亲的脸消失在那场大火中。
不知为何她在梦中好似身临其境,她能清晰真实的感受到那灼热的空气扑着她的整个身子。然后每每梦中惊醒。
那天在马车里,远远看到钟离将军府方向是漫天的火光。
那大火好像能照彻整个黑夜也同样把她永远留在了黑夜。她哭闹着要孟松带她回去,十二岁的她站都站不稳,摔下了马车,她一瘸一拐的想要靠近自己的家却被孟松拽住并及时捂住了她正要哭喊的嘴。
她看见了赫连云傲那熟悉清俊的身影。他为什么带这些人来这里
火烧的那样大,已经什么都分不清了,她的眼中,是这冲天的火红与漆黑的夜空。她冷的打哆嗦,却没有再哭出声,咸咸的泪水流进了嘴里。
她不能过去,呆呆的站在那里。
赫连云傲就站在钟离府大门前,他明明带领了那么多军队,就站在那看着钟离府烧成灰烬。原来他带着那么多人,是来抓父亲母亲的。
这六年来每每梦到这大火都像是烧在她的身上c心上。
今天是她要回到梁国的日子,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故人再见,又有谁能记得她呢。
此刻她坐在雕刻着紫薇花的木凳上看着梨木梳妆台上那面铜镜中自己略有些削瘦的脸庞。
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像娘亲了。用这样的一张脸回去她的身份怕是隐藏不住。
月卿芜轻轻叹了口气。
云傲哥哥,她重复着这几个字,可是语气早已不复当初那稚气孩童口中的爱慕,而是冷漠与怨恨。
当年发生的事,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还要装作谜团罢了。
月卿芜刚刚把自己易容成另一个人,就听到寝殿外有人在敲门。她一边换下寝衣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了绘云”
绘云在门外不敢推门进去,听见主子问便在门口答道:“六皇子殿下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郡主。”
绘云不敢多言本想禀告完就走。谁知她刚说完月卿芜便推开门出来了。
见到月卿芜的脸绘云惊诧问道:“你你你是郡主”
看着绘云略扭曲的一张小脸,月卿芜有些想笑。绘云知道她会易容术,可是从未见过她易容后的样子。
或许,自己易容的真是够丑吧。
刚踏进正厅的门月卿芜便说道“卿芜都要走了,怎么只有六哥来,太子殿下呢”刚问出口,月卿芜故意做恍然大悟状:“想来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我离开南国这种小事怎能劳动太子殿下大驾呢”
月卿芜当年在母亲的安排下逃到了南国。她的母亲是南国的福柔公主李柔,当今南国皇帝陛下是她的亲舅舅。
母亲违抗外祖父嫁给父亲,南国对外称福柔公主病逝。南国皇帝假称她是福柔公主妹妹福雅公主与驸马月峰遗孤月卿芜于是封为了郡主养在宫中。
这六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她到底是过够了。
李祺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袍,只束了一条白色发带。听见月卿芜的声音,李祺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月卿芜。
见到易容后的她,李祺没有一丝的惊讶,略带笑意:“皇兄公务繁忙,实在不能出宫看你,所以我代他来了啊。”
顿了顿,又说道:“你从小在宫中长大,还是和六哥亲一点,怎么一搬到这郡主府,嘴边总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完他突然笑意更浓,本来不是很大的一双眼睛更眯成了月牙状。
放下茶杯的他又把玩起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柄扇子。
月卿芜冷眼看着他,仿佛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她好像在等着他说。
“你这易容术,果然进益了,把自己易容的着实丑。”说完李祺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你再笑,我就叫绘云送客了,六哥你不想再挨绘云揍了吧”月卿芜做恼怒状。
绘云心中的主人只认月卿芜一人,漫说是揍他一个皇子就是皇帝陛下只要月卿芜有命绘云绝无二话。
月卿芜皮笑肉不笑,一边盯着李祺一边坐在了李祺对面的椅子上。说完,也悠闲地端起了茶。
李祺突然低头叹了口气说道:“卿芜,你就非要回到梁国不可吗”
那声音若低喃一般,恍惚间月卿芜也听不十分真切。
月卿芜看着李祺一时语塞。离别之际,除了说她不走,再说什么也都是感伤的,而她知道她非走不可。
她有自己的血海深仇,她还有能让南国利用的地方。
“自然是要走,不走怕是太子殿下也留不得我。”月卿芜浅笑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可奈何。
李祺黯然说道:“如果有事情要我帮你就飞鸽传书给我。”
月卿芜认真的看着李祺:“好,六哥放心。”
下午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在这烈日炎炎下街上行人也少,整条街都安静的很。
马车有些颠簸摇晃再加上天气闷热,月卿芜在马车上睡不着有些无聊,她撩起马车小窗的帘子看着有些空荡的街道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等回梁国的这一天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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