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了大半夜,才把细节基本敲定。
眼下唯有一件事,傅佳凝不放心的提起,邵墨卿闻言同样担忧不已,那便是邵母受不得刺激。
傅佳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邵母的情况,她轻轻拉了拉邵墨卿的衣袖:“邵二公子”
邵墨卿转头,忽然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叫我的名字,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再这么叫。也算是多设一道暗语,我才好分辨你接下来的话是要我搭戏,还是真心话。”
傅佳凝思索片刻,觉得不愧是未来连中三元的大才子,这思路还挺缜密的。
她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于是低低“嗯”了一声:“那墨卿哥哥?卿哥儿?还是厚之?”
傅佳凝的嗓子本就不舒服,话说多了更加低哑,没了小女儿家的清脆,却平白多了一丝诱惑而不自知。
邵墨卿在黑夜的掩护下僵硬着身体,脸上一片火烧云。
那一声“墨卿哥哥”从她口中说出,他既觉得羞耻,又暗含甜蜜。
如若邵家不曾出事,他们应该很早之前就会见面。她会是他的小青梅,他愿成为她的小竹马,陪伴她一起长大听着她追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叫他:“墨卿哥哥。”
邵墨卿被那美好的画面迷惑,不知不觉,一句“就叫墨卿哥哥吧”已然出口。
傅佳凝本是开玩笑,想着自己如今十四岁,一时童心被勾了起来,把自己当成了宝宝,才幼稚的来了一句:“墨卿哥哥。”
可她哪里会想到,看着很正经严肃的小骚年,竟然这般中意‘哥哥’两个字啊?
傅佳凝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快要起来了,然而自己作的死管她是哭着还是跪着,也得接着作完了。
傅佳凝干脆豁出去脸皮不要,破罐子破摔一回:“墨卿哥哥,我想偷偷去看看伯母,可好?我们不要声张,别闹醒了她。”
邵墨卿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想去看自己的母亲。
他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心中迟疑。
‘母亲向来浅眠,这么晚了,我再小心,也大抵会扰了母亲清梦吧?’
可再想到他们刚才商定之事如他不应,只怕他的小姑娘再没机会好言好语与他母亲再相见了。
邵墨卿只迟疑了一瞬,就点头应了。
他起身,想起他的小姑娘一身是伤,行动不便,又有些为难,担心弄疼了她。
傅佳凝是真的豁出去了,扯了扯邵墨卿的衣袖,等他弯腰:“墨卿哥哥,你背我过去好不好?”
邵墨卿感觉今晚他的大红脸是退不下去的了。
他默默转身,将人背起,摸黑一路走进母亲的院子。他的脚步很轻,沿途没有剐蹭到任何物什。
小姑娘也很轻,伏在他背上,满满都是信任与依赖。
邵墨卿在开门的时候,悄悄抚了抚心口。那里满满胀胀的,就像是很小的时候偷吃蜜饯的甜蜜满足。
将傅佳凝放下,邵墨卿转身要去点灯,被小姑娘抓了手。
他一顿,感觉到手心被那细滑的指尖摩挲,片刻才发觉,是小姑娘正在他手心里写字。
邵墨卿的指尖蜷了蜷,很想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但还是忍住了。
他辨认出手心里的字:别点灯,我帮伯母请个平安脉。
邵墨卿挑眉,眼里有惊奇,小姑娘还未及笄呢,竟会医术?
他有些不信,但知道她也是好心,便没阻止更没有动。他径自站在傅佳凝的身旁,随时打算把人背回去。
哪知傅佳凝摸索到了他另一只手,将他手里的火折子给摸走了。
邵墨卿:
这么不放心他吗?
邵墨卿觉得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傅佳凝却不管他误会了什么,摸着黑仍旧精准地点在了邵母的睡穴上,让恍惚醒转的邵母再次昏睡了过去。
傅佳凝暗叹没有金针在手,这小身子伤着,力道不够,邵母能睡到她号完脉离开就不错了。
时间挺紧,傅佳凝扣上了邵母的手腕,集中精力探脉。
半晌后,她换了邵母的另一只手腕,又探了良久,久到站在一旁的邵墨卿,都感觉到了小姑娘的郑重其事。
傅佳凝松开邵母的手腕,替她掖好被子,忽然留意到了房内劣质安神香的味道,才恍然想起,原主贴身佩戴的熏香可不就能安神吗?
傅佳凝眉眼弯弯地拿下腰身上缀着的葡萄鸟纹银制香囊球,贴近鼻尖嗅了嗅,是上好的安
神香呢。
她打开香球,有些笨拙的吹燃了火折子,点上了安神香。又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把香球挂在了邵母床头。这才息了火折子,去拉邵墨卿的袖子,示意他可以背自己回去了。
邵墨卿闻着那安神香的味道,已然不知多久没有用过这么好的香了。
母亲有了这小小的香丸,定能好眠到日上三竿。
他的小姑娘啊
邵墨卿心中感叹,动作十分小心地背起了傅佳凝,把人送回他的房间。
傅佳凝被安置好,又拉了拉邵墨卿的衣袖,小小声的开口:“墨卿哥哥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邵墨卿唇角抿出一抹笑:“那凝凝想要告诉哥哥吗?”
傅佳凝觉得自己哪怕再厚的脸皮,也都有点儿扛不住了。
这她是被个才十六的早熟少年给撩了吗?是的吧?
傅佳凝一时不太自在,但要论脸皮的厚度,她可绝不认输!
想当年,要不是她练就了针扎不透c锥刺不穿的厚脸皮,她又哪里能在一群如狼似虎的霸总们堆里,占得一席之地?
但凡她脸皮薄上那么一丁点儿,跟那群完全不要脸的打起交道来,都得直接被欺负哭了。
眼前不过小小少年,目前还没成长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奸臣呢。
她慌啥?
傅佳凝像是找到了底气,干脆把人又拉了回来,两人头碰头小小声嘟囔着:“伯母的病并不难治,难的是她中了毒,亏空了身子。”
邵墨卿惊疑不定地垂眸,看向挨他极近的小小少女,迟疑着开口:“你确定?”
傅佳凝板着小脸,眼中满是寒霜:“当然,我的医术师承神医,又怎会连如此显而易见的脉象都号错?”
“望闻问切,望和问不便为之,但闻和切我已有把握。”
“伯母她是否”
邵墨卿彻底被傅佳凝震住了。
小姑娘斟词酌句说出的一丝不差,就是他母亲如今的病容。
火折子那点儿光亮,不足以让她看清母亲的脸。
他更可以确信,她与母亲从未见过,更不可能说过话。
自她被他带回家,只与他一人接触过,他小妹只躲在他身后好奇地看过她两回。
邵墨卿再不怀疑傅佳凝的医术,反而因忧心于母亲中毒一事,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冷冽起来。
只是下一刻,这股冷冽的气势,又因傅佳凝的一句话就被顺了毛。
“你放心,有我在,这毒不难解这样,等天亮的时候,墨卿哥哥帮我取笔墨来,我把方子留给你,可好?”
邵墨卿默默感受着身侧的温软,心脏胀得酸疼:“他的小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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