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开饭号声尚未拉响,饭堂无一人前来就餐,只能看到紧锣密鼓准备开饭的炊事班战士忙碌的声影。
机组人员引领叶珩一行人,来到飞行员专属打饭窗口,每人领到一份包括一个白煮鸡蛋、两片吐司面包、一摞培根、一叠小炒时令蔬菜、一大杯鲜牛奶的丰盛早餐。
当然,如果有需要,可以根据餐牌所示额外点餐,前提是需要单另付费。
叶珩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空勤灶伙食标准堪称豪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想到特勤中队的基本伙食标准,真个是说不尽的寒酸。
叶珩随便找了张桌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然而特勤中队一群家伙却围聚在一起,眉飞色舞的低声商量着什么,竟然连丰盛的早餐都暂时抛在了一边。
唐笑端着餐盘走到叶珩对面,瞄了一眼一群贼兮兮的家伙,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情况,这帮家伙在盘算啥事儿呢,竟然连吃法都顾不上了?”
叶珩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囔着说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商量着,今日一整天去哪消遣呗?”
“也好,毕竟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及时找点乐子消遣,舒缓一下内心的情绪,以免患上战后综合创伤症!”唐笑摇了摇头,笑着问道:“你呢,中队长同志,打算怎么消磨时光?”
“我想先回一趟家,然后再去看望一个老朋友,如果你没什么安排的话,就跟那群家伙一起活动,看紧他们别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行,就这么办吧!”
特勤中队吃过早餐,便急不可耐的返回机场,将武器装备放置在运输机上,嘱托机组人员帮忙看护,然后又来到公共卫生间,将沾满发射药残留的漆黑脸颊清洗干净,便堂而皇之的来到空军基地附近的公交车站,等待进城班车的到来。
然而,一群家伙把脸洗干净了,但身上的作战服却裹满了泥巴,混合着汗水凝结成了干壳,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刺鼻酸味,仿佛从生下来便没洗过澡似的,惹得站台上的民众纷纷捂着口鼻,眉宇之间满是厌恶的、仿佛躲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一群家伙即便脸皮再厚,但是面对人群异样的眼神,依然感觉脸皮发烧,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好在,这条进城的公交线路比较冷门,沿途很少有人搭乘,免去了一群家伙仿佛关在笼子的动物任人指指点点参观的尴尬。
叶珩接连转乘了几趟线路,引来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异样眼神,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回到住家的小区。
眼看着儿子站在面前,母亲尤玲又是惊喜又是气愤,不断拍打叶珩的肩膀,满脸溺爱的抱怨道:“你这小子,每次回家都是突然袭击,难道事先打个电话就这么困难吗?”
叶珩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说道:“没办法,每次都是忙里偷闲回一趟家,身上没有带电话,所以没法提前通知你们。”
这时,叶浩然提着公事包正要出门,脸上毫不掩饰泛满喜意,当即拨通秘书的电话,要求秘书取消当日全部行程安排。
母亲喜滋滋的拉着叶珩做到沙发上,慈爱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叶珩刚毅、黝黑的脸庞,仿佛这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哪能注意到叶珩一身脏兮兮的作战服?
父亲叶浩然没有母亲那么感性,叶珩刚一进门,首先就察觉到叶珩一副刚下火线的状况,当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
突然,叶浩然眼睛扫过叶珩的领口,发现叶珩刚刚授衔一毛二不到一年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多了一颗星。
儿子坐火箭般的飞速晋升,作为父亲,叶浩然除了感到欣慰,更多的还是浓浓的骄傲。
毕竟,为人父母者,哪个希望子女一生碌碌无为?子女飞黄腾达,父母当然会倍感安慰,甚至自己取得巨大成就的时候,都不一定会有如此强烈的自豪感。
叶浩然见尤玲拉着儿子,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自己练句话都插不上,于是立即出声嘱咐:“老婆子,赶紧去买点食材,中午我们一家人好好搓一顿!”
尤玲这才反应过来,貌似抢夺了某人跟儿子之间的地盘,侧头瞪了叶浩然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儿子。
“老爸,这把刀是一位朋友所赠,我带在身边不方便,还是你替我保管吧!”叶珩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插在熟牛皮刀鞘里的战刀,双手递给父亲。
叶浩然顺手将战刀放在茶几上,沉声问道:“看你的模样,刚刚下战场吧?这次回家,能停留多长时间!”
“嗯!”叶珩用力一点头,说道:“就一天,天黑之前就得启程归队!”
“你的职业属于高危行业,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你每次回家都会有一定的进步,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为有个能干的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叶浩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你每次回家都是着急忙慌的,没完没了的执行任务,免不了时刻面临危险!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总是忍住不替你担忧,怕你遭遇不测!”
高危职业面临巨大的风险,父亲牵肠挂肚为儿担忧,乃是人之常情所在,也是一个无解的现实问题。
叶珩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突击队长,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当兵几年很少归家与父母团聚不说,每次回来又着急忙慌的离开,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儿子该尽的义务,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此刻,父亲谈到这个问题,叶珩内心满满的全是愧疚,甚至不敢直面父亲的目光。
“老爸,我先去洗个澡,免得老妈反应过来,又要没完没了的各种嘱咐!”叶珩落荒而逃,直接选择逃避谈论这令人心里发堵的问题。
叶浩然长吁短叹,拿起茶几上的战刀,从熟牛皮刀鞘里拔了出来,当即便被精湛的做工、优美的造型所吸引,满心喜欢的把玩起来。